吃完了餃子睡覺,听著爆竹聲,縴綿困得不行,在雪青貼窗花這個工夫就睡著了,一睡就睡到了初一早上。
雪青推了推縴綿,「七夫人,今天一早得去給太老夫人和各位夫人請安拜年呢。」
縴綿迷迷糊糊地起來,任由雪青幫忙收拾,去給太老夫人和各位夫人請安拜年,坐在一邊听著各位夫人的嘮叨更加懵,只顧著點頭。
用完早膳後,卻發現身後跟著的人多了一個,縴綿清醒了一些,「忍冬?你不是太老夫人房里的嗎?怎麼跟著我到這里了?」
雪青看不過去了,拉了拉縴綿的袖子,「剛剛請安的時候,太老夫人不是說七夫人昨日立了功,特意撥了一個丫頭來伺候你嗎?」
縴綿迷糊地撓撓頭,「有這事?」
這次回話的是忍冬,「回七夫人,是這樣的,打今兒開始奴婢就是服侍七夫人的人了。」
縴綿愣了愣,想到太老夫人說要找人盯著自己,原來這麼快就到了,看來自己想過的安生日子又泡湯了。她面上不露,「那還真是承蒙太老夫人體恤了,我本以為是太老夫人說笑的,不想是真的。既然如此,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忍冬福了福,「還請七夫人賜名。」
縴綿偏頭,打了個哈欠,「忍冬不是很好嗎,雪青,忍冬一听就是耐寒的,挺好。」
回了春蕪園,縴綿讓雪青收拾了一下耳房,作為忍冬住的地方。
忍冬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雪青姐姐之前不住耳房,是在何處休息的?」
縴綿指了指主屋唯一的床,「之前來的時候,我們什麼也沒有,連燒火的炭都沒有。就將所有的被褥都放在那里了,住在一起暖和。如今,你來了,我們三個人可不能擠在那一張床上。」
雪青看著忍冬古怪的表情。似乎會意,「忍冬可能是覺得我們有些沒規矩。」
縴綿笑了笑,「那會兒都要凍死了,還管規矩什麼的。規矩是為了人更好地活著,可不是束縛著人讓人等死的。」
忍冬蹙眉,老氣橫秋地說,「七夫人,大過年的,不要總說那些死不死的話。」
縴綿笑得更加厲害,「真不愧是太老夫人房里出來的。規矩比人大。我知道了,我錯了。」
雪青看了看耳房之後回來,「耳房里面除了床什麼都沒有。」
縴綿點點頭,看著忍冬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置備。忍冬年歲小,卻是府里的老人,自己去庫房置辦應該沒問題吧。」
忍冬點點頭,福了福,回身出門。
縴綿等她出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過身拿著銀剪子修了修丫頭送來的紅梅,「麻煩死了。出門和那些夫人小姐絞盡腦汁,回來還要和這麼個丫頭做戲。」
雪青在她身後笑了笑,撥了撥炭火,「等夫人得到了城主的青睞也許會好些。」
縴綿翻了翻眼皮,將插瓶擺正,放下銀剪子。「別了,那樣更麻煩,白天和那些夫人們丫頭們斗智斗勇,晚上睡覺還得和枕邊人算計來算計去,我可別活了。有時間還不如去收一收梅花上的細雪。回來煮茶喝。」
良久沒听到雪青回答,縴綿繼續說道,「我就想不明白,一個男人娶那麼多媳婦做什麼,娶回來看戲嗎?」
「你不也是戲子中的一個?」夾谷琰的聲音從她後面響起。
縴綿驚了一跳,嘆口氣,撇撇嘴,撫了撫自己覆面的布頭,起身訕笑著行禮,「城主駕臨,小院真是蓬篳生輝。」
「就算遮著臉,你也不必笑得這麼假吧?」夾谷琰面無表情地說。
縴綿傻笑兩聲,「雪青,給城主看茶。」
夾谷琰斜眼看了看一邊拘謹的雪青,「不用了,孤來也不是喝茶的,你的傷口如何了?」
縴綿隨意地舉了舉手示意一下,「沒事了,謝城主掛念。」
夾谷琰看到縴綿的傷口似乎有些翻開了,蹙眉說了一句,「雪青,把藥拿來。」
雪青呆了呆,然後慌忙地點頭,「是,奴婢這就去。」
縴綿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雪青直奔昨天那個抽屜而去。她顫抖著聲音,對雪青說,「城主,妾身自己上藥就好,不敢勞煩城主。」
這時雪青卻拿著藥回來了,夾谷琰接過藥瓶,走到縴綿身邊,「坐下。」
縴綿看著那個藥,首先想到的是珍兒的壞笑,咬了咬唇角,想說這藥不是他昨日給的傷藥,可是以夾谷琰的性子應該不會問,但會在後面加深對自己的懷疑,這就等于給自己如履薄冰的府內生活捅一個冰洞,「城,城主大人……」
夾谷琰用力看著縴綿,唇角卻輕柔一勾,用手指點了點縴綿的眉心,「你那是什麼表情?」
縴綿借由夾谷琰手指尖的力量,撲通一下子坐在了貴妃塌上,抬頭看著他,眨巴眨巴眼楮,看到他眼中自己的模樣如此清晰,心跳有些不太規律,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來遮擋他的目光。
夾谷琰拿下她遮擋的手,拿起瓶子拔下塞子。
縴綿咬了咬牙,抽了抽手,可無奈夾谷琰的鉗制太厲害,她無論怎麼努力都掙不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細細的藥粉落在了傷口上。她似乎都能夠聞到那股淡淡帶著辛辣味的花香,這輩子還能讓夾谷琰給自己上一回這樣的東西,人生還真是不可預知。她更加擔心的問題是這個會不會影響傷口愈合呢,早知道應該問一問珍兒的,那個小孩大概不會知道,也許應該問一問王不留行這個制藥的人,可是該怎麼開口。
熱度從傷口向著身體一寸寸蔓延,縴綿都能感覺到自己在發燒,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奪過藥瓶,低頭說道,「謝謝城主。」
夾谷琰看著縴綿古怪的反應,伸手要模一模縴綿的額頭。
縴綿的鼻尖都是他的味道,不知是不是藥物的作用,她的頭開始發昏,迷糊之間恍惚看到夾谷琰伸過來的手,她渴求他的觸踫,但理智告訴她要逃開,最終掙扎一陣她踉踉蹌蹌地站起,福了福,「恭送城主。」
夾谷琰蹙眉,對于縴綿的態度很不以為然。
縴綿甩了甩頭,以保持自己頭腦的清醒,扶住桌案的角,「雪青,送城主出門。」
雪青撩簾進來,看到縴綿的狀況很不對,似乎有些會意,準備送夾谷琰出門。
縴綿听到離去的腳步聲,手上一松,慢慢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