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的辦事速度很快,桂花村雖小,然而這邊城卻還是有富人老爺的。村長和邊城最大的土財主龐家的二管家有些親戚關系,倒也把那十畝良田賣出了二十兩的價格,完全超出了紀蘇氏的預料。
「村長,這……實在是太謝謝您了!若不是您,小婦人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請受小婦人一拜!」
紀蘇氏淚盈于睫,作勢就要下拜,村長趕緊虛扶起她︰「都是鄉里鄉親的,不用這麼客氣!」
村長倒也不是老好人,這次之所以這麼積極幫忙,除了的確同情紀家這孤兒寡母,也是因為當初自家小孫子掉進湖里差點淹死,是安哥兒奮不顧身的跳下去救了他。村長心里記著這份情,怎麼也不想看到安哥兒出事。
紀翎兒也很感激村長的幫忙,這可是雪中送炭啊!至少有了這些多余出來的銀子,家里的情況也不會太難。至少還能撐個一年的時間,讓她好好想想未來的出路,找到最快賺錢的法子。紀蘇氏為了她把家里的財產都拿了出來,她也不能再跟之前那樣,只想著自己了。
翌日一大清早,紀蘇氏就拿了銀子去了鎮上,在村長的陪同下找役長交勞役費。而寶兒則是留在家里照顧紀翎兒,雖然已經不裝傻了,她的重傷卻是不容置疑的,就算是現在每天頭都會隱隱作痛。
不過,現在紀翎兒最想要做的事情是洗一個澡。這麼多天睡在*上動也沒動,她總覺得自己都快要餿掉了。于是,她走到寶兒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寶兒,那個,我想沐浴洗漱一下,你能幫我一下嗎?」
房間里面正在做著針線的紀翎寶嚇了一跳,靈動的眼楮轉了轉,立刻揚聲道︰「當然可以了,正好,鍋里還有熱水。哥,你先等會兒。」
紀翎寶走了出來,打開了紀翎兒*邊的木箱,從里面拿出了一套換洗的衣服。紀家的房子雖然破舊,卻也很大,兩個臥房紀蘇氏和寶兒睡一起,她自己單獨一間。一個廚房,還有一個淨房,中間帶著一個小院子。家里兩個女人也很會打理。淨房分成兩部分,里面是茅坑,中間掛著一個簾子遮起來,外面放置著一個大木桶。
「哥,你先拿著衣服過去等著,我給你弄水去。」
「嗯,好,寶兒,謝謝你啦!」紀翎兒點了點頭,頗有些不好意思。
「哥,你跟我客氣什麼!快進去吧!」寶兒抿嘴一笑,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看起來很是迷人。紀翎兒頗有些羨慕,也不知道自己這副身子長什麼模樣,要是有寶兒一般她就心滿意足了。女人嘛,總是希望自己能夠漂亮一些的。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沒鏡子,這個家庭如此窮苦,估計也沒那個財力吧。反正銅鏡也只能模模糊糊照個大概,還不如從水里面看倒影呢!
幸好現在剛剛入秋,天氣還不算冷,燒好了熱水,紀翎兒也不好意思讓寶兒一個人來提,兩人一起,倒是很快就把木桶倒滿了。
「哥,你把衣服月兌下遞給我,我拿去給你洗了。」
「好。」紀翎兒也沒拒絕,她現在的情況也的確不能自己出門洗衣服,這份情記在心里便是。她身上穿的是男裝,換洗的衣服也是男裝,只是除此之外,還多了一個束胸的肚兜。看著自己幾乎沒什麼起伏的胸口,瘦巴巴的骨架,紀翎兒簡直是欲哭無淚。
倒影里面的人頭上頂著一圈繃帶,巴掌大的小臉枯黃暗淡,唯一能看的,估計就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了。只是這幅模樣,看著倒像是一個清秀的小男孩居多,頗有些雌雄莫辯的味道,難怪扮成男人沒被拆穿。
「還好不算丑,估計以後養養也能見人。」紀翎兒嘀咕了一句,這才進了木桶,舒服地泡起澡來。眯起眼楮的她卻沒有注意到,寶兒從她的衣服里面不知道拿出了什麼東西,悄悄地塞進了自己的懷里。
而沒有這個身子記憶的她,自然也不會知道,自己到底丟失了什麼。
把一桶水都洗的有些污濁了,紀翎兒這才滿意地起身,穿好了衣服,她「咦」了一聲。
「這是什麼?難道沒洗干淨?」
使勁兒在水里揉了揉,發現手掌心的紅色還是沒有褪去,紀翎兒這才湊近看了看︰「原來不是血啊,是一顆紅痣。」
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她把髒水倒了,走出了淨房。只等拆了頭上的布條,傷口恢復的差不多了,就能洗個頭,徹底的清爽了。紀翎兒都打算好了,現在紀家已經沒有了土地,但是她到底還是紀家唯一的「男丁」。過幾天,她就去鎮上四處看看,能不能找到謀生的手段。
只是這個時候的紀翎兒卻沒想到,老天爺卻連這麼一個機會都不肯給她。
日子漸漸過的平順下來,紀蘇氏因為有村長的幫忙,事情倒是辦得很順利。紀家暫時躲過了這一劫,只是晚上的時候,紀翎兒卻偷听到她的嘆氣聲。而她和寶兒兩人,幾乎是天天在家里做繡活,看得紀翎兒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什麼都不會,在這個家里就是累贅,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偏偏紀蘇氏什麼都不要她做,每天把家里最好的吃食都留給她,自己卻和寶兒啃著最難下咽的米糠饃饃。如果說一開始她只是因為愧疚,現在卻是真心的將自己融入進了這個家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紀蘇氏和寶兒給她的溫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精神支柱。她一定會好好努力,讓她們都過上好日子的!
而此時此刻,紀蘇氏的房間里面,紀翎寶頗有些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對著紀蘇氏攤開掌心開口道︰「娘,你看!」
白淨的小手上面,此時此刻放著一塊綠意盈盈的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這玉佩是一朵玉蘭花的造型,雕工栩栩如生,蘭花中心的花蕊處,還有一個小小的唐字。紀蘇氏卻是臉色一變,皺起了眉頭。
「這東西怎麼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