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五人終于費盡千辛萬苦攀到神女峰前時,無一不是想就此倒地不起。至此他們才感覺到一張床有多麼討人喜愛。
「這實在是……」有期一語未盡,便覺一陣頭暈目眩,還好倚到身邊的一棵樹,得以靠著稍作休息。
「有期哥哥,你別累著了,還要進瑤姬冢呢。」溯沚好生為他撫著胸口,一股無色靈力聚于手中,再緩緩渡入他的身體。
璧帷恨不得將他揪起來毒打︰「廢物,是你讓我們讓我們爬山的,而且路上一個旁人也沒有!什麼崇敬、什麼誠心,你那些推理簡直是浪費表情!」
溯沚頓時心中冒火︰「你少說兩句又不會死!你沒看到有期哥哥都這樣了嗎?他身體本來就弱,剛才還耗了那麼多靈力……」
疲累的自然不止有期,子湄和軒明也覺渾身乏力,也就沒有那精力繼續探查瑤姬冢的入口,幾人便先各自坐下休息。
面前,就是那巫山的神女峰了。雖實際是數十丈高的巨石,又極其像一位神女,坐在山峰之巔,手撫綠樹,心懷蒼生,那般莊嚴肅穆,令一向隨性慣了的溯沚仰望便肅然起敬,略略低頭以示敬意。
不知道瑤姬娘娘是個怎樣的人呢?
師父說的傳說中,她幫助了大禹治水,未嫁先逝,化作了這里的神女峰,守護著大地山川。應該和青衿姐姐一樣……是個很偉大很寬容的人吧。
身旁的有期哥哥太疲憊,正閉目養神,需要休息一下,她不好打擾,便小心斂裙站起來,沿著稍微平緩的山石往前走了幾丈,正走到那神女峰下。
遠看莊嚴的神女,近看也的確只是幾塊巨大的石頭,上面連青苔也沒有。
她試著伸手去,觸模到這石頭上,果然十分平滑,和她想象的一樣。
有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爹娘……這麼久過去,她幾乎記不清爹娘的面貌了,但很小的時候在巢湖里,是爹娘保護著她。
直到爹娘在她面前被殺,她也沒有感到太悲傷,現在想來……那太殘酷。
她忽覺面前似乎有了一點光亮,她所觸模的地方,那塊石頭居然開始向內移動,讓出空隙,而其下,好像是一條有著石梯的密道!
「怎……怎麼回事?!」她嚇得差點跳起來,縮回手。
「師妹,怎麼了?」
她這麼一喊,那其余幾人都陸陸續續湊了過來,強勢圍觀著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密道。
溯沚一個勁地搖頭,甚至躲到有期身後去︰「我也不知道,我不過是模了模,這個就出來了……不過肯定不止我一個人模過的。」
璧帷蹲子,試著往下走了兩步,也直接蹦了出來︰「冷死了!和冰一樣!」
軒明皺眉道︰「莫非這就是瑤姬冢的入口?」
有期也蹲去,卻又覺一陣頭暈,敢情是剛才那點還沒緩過勁來。他甩甩腦袋,將火靈玉伸入密道中,本散著溫暖紅光的火靈玉一入了這密道,居然光輝弱了不少!
「火靈玉是火屬性靈物,居然也——」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溯沚咬著唇︰「很冷的樣子……有期哥哥,這樣的地方,真的會有至陽的仙草嗎?」
「並非如此,這寒冷只是暫時,」子湄笑道,「讓我來吧。」
幾人均退了幾步,看她將如何做。
子湄微微闔目,雙手幻出光紀寒圖,捧于身前,只是稍微催動一些靈力,這光紀寒圖便飄飄而起,在空中展開,其中又是那幅星宿圖案。
光紀寒圖向內一凹,這地道里的寒氣帶起陣陣冽風,竟然源源不斷地被它吸入;收納了寒氣的光紀寒圖,冰藍色更加明亮,仙神之氣也越濃郁。
直到最後一絲寒氣吸收完畢,光紀寒圖才緩慢地卷起來,落回她手中。
這時調皮搗蛋的璧帷再跳進去,多走幾級台階,再踩一踩,果然不覺得冷了。
「這還差不多,軒明師兄,我先進去啦!」
「哎——」
軒明剛剛抬手準備阻止,這小妮子已經一個勁地往里跑,下了黑漆漆的地道,不見人影。
里面吉凶未卜,這孩子怎麼這麼莽撞!
他剛要準備第二個下去,忽地想到了什麼,回身向子湄拱手作揖︰「那個……多謝。」未等她有所回答,他已經飛快地跑下暗道。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一番,也先後走了下去。
……
一個個進了這條擁擠的暗道,根本無法直起身子,只能躬著背,一個接一個。暗道里陰冷狹窄不堪,再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只得先繼續前進,尋一個寬敞的地方。
這時,走在最前面的璧帷終于腳步有所遲疑,她呆呆地看著前面的亮光,忽然嗚哇地一陣亂叫,直接往回一沖,撞到軒明身上︰「軒明師兄,我、我怕有……」
再如何神聖,這也畢竟是死人呆的地方啊。萬一有那種飄來飄去的東西……
軒明嘆了口氣︰「這里太窄,無法換人帶頭。」
于是璧帷只好心驚膽戰地又挪出一步、兩步,磨磨蹭蹭才開始接近那亮光的暗道出口;她躬著身在那出口地方靜默半分,干脆一咬橫牙,閉著眼沖了出去。
「別過來!不許過來……」她連眼楮都打顫得不敢睜開。
「莫怕,沒鬼。」
她的軒明師兄的話給了她一點安神,這時她才敢緩緩睜開眼來。
這里寬闊不已,牆壁以青玉鑄就,觸手冰寒;再看腳底下,也是一整塊巨大的青玉石,而中央一條通往遠處的大道,亦是白玉金紋。
稍遠一些的地方,甚至有左右各半共八根芙蓉玉石巨柱,冰晶亮潔,其上各以鐵、銅、銀、金鐫刻,密密麻麻的上古文字佔滿了巨柱。
而照亮前路的光,正是左右玉台上奉著的一根根不長的白燭燃燒出的,燈火通明。
「這就是……神的陵墓啊……」溯沚不禁贊嘆,「等我死了,沒錢做這麼大的陵墓,干脆就合葬在這好了。」
有期聞言色變,抓住她的肩膀︰「溯沚姑娘,不要妄言生死!」
溯沚皺起眉頭︰「有說錯嗎?我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不如早早做些打算。」
其中一根白燭忽然迸出一絲火星子,不偏不倚地掉在子湄的手心中,卻一點也不覺得灼熱,反而冰寒刺骨。
「這白燭難道是——」她略帶驚恐的目光,最終又落到溯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