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荷……」
氣虛的低喚從厚厚的床帳後傳出,驚醒了俯在外室桌上小憩的暖荷,暖荷一個激靈坐起跑向內室掀開了床帳,見蘇洛九臉色蒼白連雙唇都沒有一絲血色,大驚失色,「少主你怎麼了!?」
「葵水來了而已,我睡了多久?」蘇洛九苦笑,按住小月復力圖讓疼痛減弱一些,算來日子不知不覺都過去兩個多月了,墨止的血的效用也已經消失,制藥的時候被冰蛤咬了一口,似乎又牽動了體內的殘毒,也是作死。
「快兩天了。」暖荷回道,蹙眉說道,「我去告訴王爺。」
蘇洛九有氣無力地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搖了搖頭,「墨止在閉關別吵他,說我覺著冷,端幾個火盆子進來。」她畏寒墨王府的人都知道,雖然是秋天,但添幾個火盆子並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暖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不敢違逆蘇洛九的話,起身把櫃子里的被子都裹在蘇洛九身上,然後退下去吩咐人準備火盆子,大小雙直接沖到千雲閣中如同以前一樣在蘇洛九毒發時護衛其身邊,就算知道墨王府的守衛森嚴,但他們還是覺得自己守著比較安心,枕濃聞訊也匆匆從樓中樓趕過來,守在蘇洛九床邊。
蘇洛九眯了一會兒再睜眼就察覺多了這些人,心中慢慢彌漫開一種暖意,身上的冰冷疼痛也似乎減緩了一些,淡笑著看了她們一眼再次疲憊地閉上眼楮。
……
蘇洛九一直以為冰蛤的毒性對她沒有什麼影響,但她忘了近幾日她大姨媽會來找她抵抗力很差,所以悲劇地判斷失誤,喝了藥後她又繼續昏睡著,午夜時分卻被刺骨的冰冷凍醒,熟悉的感覺告訴她她應該是毒發了,吐了口氣,看了靠在床邊睡著了的枕濃一眼,手攥緊了被子想抑制住自己的痛吟但細微的聲音還是把枕濃吵醒了。
「唔,少主你醒了?餓了嗎?」枕濃揉了揉有點迷蒙的眼楮,見蘇洛九睜開了眼關切地問道。
「不、唔……」蘇洛九勉強笑著開了口,鑽心的疼痛從心口傳來,讓她直接悶哼出聲,冷汗從額間析出很快結成了冰晶。
「少主你怎麼毒發了?」枕濃大驚,少主來葵水的時候只是武功全無畏寒比常人疼痛虛弱一些而已,現在的情況明明是毒發的表現。
蘇洛九苦笑,「給冰蛤咬、咬……」話未落又是一陣疼痛襲來,腥甜涌上喉嚨,一絲鮮血從她蒼白的嘴角溢出,眼前漸漸開始模糊,枕濃慌亂的神色已經看不清,張了張嘴無聲地說了些什麼之後,終于暈了過去。
「少主!」枕濃著急地低喊一聲上前扶住她,卻被她身上的寒氣凍得雙手一痛迅速撤了回來。
「少主怎麼了?」大小雙听見動靜沖了進來,慌忙問枕濃。
「你們守好她,暫時、暫時別讓王爺知道,我去找慕容少爺。」枕濃抿著唇想到蘇洛九最後無聲那句「別告訴墨止」,咬牙走出房門,在門口站了一瞬,才走向廚房。
大小雙知道這是蘇洛九的意思,但在他們心中蘇洛九是比墨止更重要的存在,所以這一次他們第一次想要違抗蘇洛九的意願,兩人對視一眼,大雙退後一步表示留下來,小雙則準備去找墨止來救自家少主,剛一打開門,小雙臉上的凝重和擔憂便化作了驚喜。
……
左小川回了一趟德王府,一回來便去了千雲閣,正好看見了匆匆趕去墨止閉關之處的枕濃,枕濃也沒將蘇洛九的情況瞞著她,知道蘇洛九毒發暈過去後,左小川臉色立刻就變了,拽著枕濃便去找了慕容熵。
蓮園是墨止的秘密基地,因此他閉關總在其中,墨止在房間中閉關,龍風帶了七名護龍衛在稍遠的院外守護,以免讓任何事情打擾墨止,而慕容熵則守在院中,左小川在護龍衛的守衛範圍之外停下,將龍風喚了過來。
「郡主何事?」龍風詢問道。
「你去把師父叫過來。」左小川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打擾墨止,所以也不敢大聲喧嘩,只敢小聲地交代。
龍風一愣,思索片刻點了頭,飛身去院內找慕容熵,見他靜靜地站在樹下,落在他身後,行禮,「慕容少爺。」
「何事?」慕容熵微微蹙眉,下意識看了房間一眼,有點擔心墨止會被外界的事情影響,雖然龍風沒弄出大動靜。
龍風說道,「安榮郡主找您。」
「守好。」慕容熵眼里劃過擔憂,抬步便往外走,小徒弟這個時候應該不會來找他,若真的來了,怕就不是小事了。
「師父,阿九姐姐出事了,你快去救救她!」左小川在院外轉來轉去急得差點瘋掉,見慕容熵出來,立刻撲了上去,壓著嗓子急吼吼地說道。
慕容熵臉色一變,按住她的肩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冷靜點,到底出了什麼事?」
「慕容少爺,少主被冰蛤咬了,引發體內寒毒,沒有王爺的血少主的藥方藥效不夠鎮壓余毒。」枕濃代替左小川把事情說了一遍。
「你確定是蘇洛九是方才暈倒的?」慕容熵突然問道。
左小川一愣,不知道慕容熵干什麼問她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
「糟了。」慕容熵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轉身便走,卻不是離開蓮園反而是沖向了蓮園之中墨止閉關的房間。
左小川和枕濃對視一眼,有些不解慕容熵的舉動,但還是跟了上去。
「慕容公子你這是……」龍風詫異地看著慕容熵踹開房間的大門沖了進去,根本連攔著都來不及,剛跟上去想質問慕容熵為什麼要打斷王爺的閉關,卻見原本應該坐著王爺的地方只余一灘刺目的血液。
慕容熵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一雙桃花眼染上血色,呼吸因壓抑怒氣變得粗重,雙手緊緊握拳,似乎下一刻便要揮向某人一般。
「王、王爺呢?」左小川傻眼,腦子混亂得想不了問題。
「慕容公子,王爺去哪里了?」龍風也著急了起來。
慕容熵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猛地睜開眼揮出一拳「轟」的一聲將眼前的木桌砸得粉碎,眼里的戾氣這才消退下去,看了明顯被嚇到的左小川和枕濃一眼,唇角才溢出一絲苦笑,邊往外面走邊解釋。
不久前他察覺院外的大樹輕微的動過,但他一直以為那是護龍衛在布防,所以稍一懷疑就打消了疑慮,但護龍衛怎麼可能無故轉變防衛,但他還是疏忽了,他不知道墨止是怎麼知道蘇洛九出事的,但是墨止會在那個時間段離開,一定是因為蘇洛九,希望墨止別出什麼事,否則他自己病好不了不說最後還辜負了蘇洛九的一片苦心。
眾人听完慕容熵的解釋,心中滋味萬千竟都一時失語,不知該說墨止傻還是該說他深情。
「那王爺……」龍風邊施展輕功跟上慕容熵,邊擔憂地開口。
「最好別給我死掉。」慕容熵沒好氣地冷笑,眼里劃過濃濃的擔憂。
左小川被自家師父摟在懷里,偷偷看著他眼中的擔憂,遲疑地說道,「那份藥是阿九姐姐傾盡心力和體力為王爺配制的,王爺這麼喜歡阿九姐姐,一定不會辜負她心意的,師、師父別擔心。」
慕容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閃身躍上蓮院外的馬匹上,將左小川往自己身前一丟,用力抽了一下的馬匹,駿馬便如離弦之箭迅速奔離蓮院。
龍風也帶著枕濃躍上另外兩匹馬,跟著慕容熵前往墨王府。
……
也許因為血脈恢復了精純,蘇洛九所制的藥丸藥效在短短不到兩日的時間便已經完全被催發,墨止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四肢百骸傳來的舒暢之感和受損的經脈不斷的修復的感覺,原本想借著這種好勢頭修習一下玉璽中秘籍所載的武功,但在第一層順利練到一半的時候被心口傳來的一陣陌生的疼痛打斷,喉嚨一甜吐出一口血來,遠山一般的眉緩緩蹙起,自己身上沒有傷絕對不可能會有疼痛,而能牽引他心神的就只有……緊閉的鳳眸緩緩睜開,清冷的眼中劃過濃濃的擔憂,看了眼房外緩緩走過的慕容熵的身影,深吸一口氣壓下嗓子眼的腥甜,起身避開慕容熵的視線離開了房間。
等他趕回千雲閣正要打開房門的時候,房門突然被小雙打開,而後他就看見小雙凝重的臉色立刻轉化為欣喜。
「王爺你回來了!」小雙激動地說道。
能讓小雙情緒起伏如此之大的人只有蘇洛九,墨止自是深知這一點,只是淡淡地看了小雙一眼腳下不做任何停留地步入房中,等他看到蘇洛九虛弱的模樣,終于知道自己那股心痛從何而來,心疼地撫了撫蘇洛九冰冷的小臉,濃濃的戾氣在黑眸之中凝聚,「怎麼回事?」
大雙被墨止一瞬間曝露的氣勢壓得難以呼吸,後退幾步後才有些艱難地開口,「少主在制藥的時候被冰蛤咬傷引發余毒,求王爺以血相……」
「王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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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寬帶的呆子活過來~阿止的傷已經好啦,接下來,就看夫妻檔打小怪獸吧咩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