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婉公主見皇後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氣的將筷子扔到桌上,悶聲悶氣冷冷哼著。
一旁七八歲的小姑娘怯怯看著她,口中咀嚼蝦球的動作慢了下來,三姐生氣是不是嫌她吃的太多了?四公主詩雅戀戀不舍地放下筷子,垂著頭不敢再動。
同席的還有左相千金莫如玥,右相千金洛芷凝,二人雖並肩坐著,卻沒有絲毫互動,一個臉上氣惱,一個臉上冷漠,但二人眼楮卻是直直盯著不遠處離席而去的玉玨,高高在上光芒萬丈的九王爺真的要去跟那個傻女洞房了?
莫如玥氣不過,抓起手邊酒杯一飲而盡,仍覺不痛快,索性拿起酒壺灌下,可惜不勝酒力猛咳起來。洛芷凝沒有莫如玥這麼豪邁,冷月般秋水翦瞳一閃一閃。
幾人各懷心思,並未發現自己表現其實早已落入對面一雙沉穩寂靜的眸子中。玉凌煙修長手指捏著如玉酒杯,微薄雙唇輕輕抿著酒香,莫如玥脾氣暴躁但畢竟心思單純,不堪大用,洛芷凝端莊穩重靜氣隱忍,只是用情過深。
玉凌煙仰頭飲盡杯中酒,思量著是不是該適時地提點一下她了。
相較于宴席上的喧鬧紛擾,新房中卻是安靜異常,不知是不是提前得了玉玨的指示,喜娘在將月初晴送入洞房後便帶著一眾丫鬟們撤了出去,就連柳大娘翠蓮母女也都被王府丫鬟帶領去了下人的房間。
蘇芮格抬起腳丫子撓著胸前的大紅花,可怎麼努力也是白費。
咕—
這個悶悶的聲音在異常安靜的新房里猶如炸雷般響亮。蘇芮格停了腳爪子,好笑地看著依舊蓋著紅蓋頭的傻主人,這一天月初晴只吃了一碗面和一個半隻果,後來在花轎上實在是餓得不行了,索性將翠蓮重新準備的「平安」又給啃了。
「汪汪。」蘇芮格搖著小尾巴蹭到月初晴腳邊,月初晴雙手絞著喜帕,腳丫兒躲了躲,顫著聲道︰「不,不能吃。」
臨上花轎前,柳大娘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傻主人自己揭開紅蓋頭吃東西,這傻丫頭這會還記得呢。
這新房里擺設是一等一的好,比月堇言房間里還要華麗,桌上雖有吃的,卻都是花生桂圓之類的干果糕點。蘇芮格撇撇嘴,她要吃肉,才不要吃這些東西,沒想到到王府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偷東西!
磨著月初晴給她把身上的大紅花解下來,蘇芮格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又抬起腳丫子左撓撓右撓撓,這才撒丫子奔出了新房。
這會婚宴還未結束,若是堂而皇之出現了只怕會惹了不必要的麻煩。蘇芮格腦瓜一轉,索性模到廚房去偷吧。
念頭一落,蘇芮格便左轉右轉地找廚房,只是這靖王府不比將軍府,不僅面積大房子多,連花園也大的不行,各種花香混合掩蓋了廚房的香氣,讓她實在是找不到。
正喪氣時,一股酒肉香飄入鼻中,蘇芮格精神一震順著香氣進了一個房間。門口台階下方兩個侍衛把守,蘇芮格從草叢里越過二人直接進了房間,偌大房間里竟然只有兩個人面對面坐著,蘇芮格感受到里面人頗為熟悉的氣息,腳步頓時放的更輕了,玉玨,這個新郎怎麼在這里?
「為兄等了這麼多年終于等到你大婚了。」聲音沉悶卻感慨萬千,好像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意味,蘇芮格想了想,玉玨是王爺,這個肯定不是他父親,但听語氣明明是慈父的意思。
「皇兄保重身體,還能看到延汐大婚,延霆大婚的。」玉玨如此柔和不帶絲毫狠厲的聲音還真讓蘇芮格大吃一驚,既然是皇兄,那這個人應該是皇帝了。
「哎,今日幸好梁王未到,不然朕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那幾個兄弟,索性就給了他們一個期限,等你有了孩子再去靖城,只是…」皇帝說到這里又重重嘆了口氣。
玉玨也低落了一些︰「皇兄該立儲了。」
「儲君早就定了,先帝在世時便已經定了…」
「皇兄莫說醉話了,延汐雖年紀尚輕,但聰明果敢,臣弟相信會是一位好君王。」
蘇芮格有些模不著頭腦了,為什麼皇帝一提起先帝,玉玨的聲音里就多了一分若有如無的嫌棄?
「九兒,你還在怪罪父皇嗎?」皇帝一時激動叫了玉玨的小名,玉玨雙眸閃動,竟有一瞬間感覺回到了年幼時,那時父皇疼他,母後也疼他,皇兄雖然身體不好但對他比對新生的玉延汐還要好。
後來他偶然知曉了自己出生的秘密,他是個連出生都在陰謀算計中的孩子,他只是父皇對皇位的保證而已,不論父皇對他多好,他也只是一顆順利長大助皇兄保住皇位的棋子而已!
突然間的沉默,蘇芮格只覺得玉玨身上冷寒孤傲的氣息驀地涌動異常,多了幾分傷感和無奈。
皇帝衣袖動了幾下,伴隨椅子挪動的聲音,好像立起身子要離開︰「今日,汐兒有些過分,你莫要…」
「皇兄多慮了。」玉玨身上傷感無奈氣息頓消,重新恢復冷寒︰「皇兄放心,臣弟不會有孩子,至少在延汐成為儲君前。」
不會有孩子,就是說他不會離開帝都讓那些有心人鑽空子,皇帝這樣認為。
不會有孩子,是不是就是說他不會去跟傻主人圓房?蘇芮格這樣認為。
等蘇芮格從竊笑中回過神來時皇帝已經離開,玉玨背對著她坐在桌前獨自飲酒。蘇芮格琢磨著是等他離開後吃他剩下的,還是現在就出去繼續沒頭蒼蠅似的找廚房?
「躲在那里那麼久了,難道你不餓嗎?」玉玨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蘇芮格渾身一顫撞到了旁邊的小幾,小幾上一只盈亮的水晶花瓶身子一歪直直掉了下來。
蘇芮格抬眼瞪著那只花瓶,腦袋瓜子飛快運轉,第一反應是這麼大的水晶瓶得不少錢吧,摔了真是太可惜了。第二反應則是花瓶里怎麼是杜若,這麼貴的花瓶居然配杜若?第三反應,咦,為什麼自己飛起來了?
蘇芮格還未反應過來身子已經到了玉玨的懷里,玉玨伸出中指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好笑道︰「傻了?」
誰傻了,她才沒有傻!好吧,她是不會承認其實她是被玉玨似笑非笑的模樣驚艷了。
玉玨瞥了一眼地上碎成片兒的花瓶,眸光黯然一沉。再次坐回到桌前,玉玨將懷中小小軟軟的身子放到腿上,倏爾撕了一只雞腿下來,遞到她面前。
蘇芮格咽咽口水,不可思議地瞪著玉玨,卻不敢接過來,她的吃相本就難看,這麼一只大雞腿不是得抱著啃?可是在玉玨這華麗高貴的衣服上啃,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給自己下套然後嫌棄了她髒趁機將她扔出府去自生自滅?雖然與玉玨認識時日不長,但是他的狡詐月復黑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怎麼?你找來這里不是餓了嗎?怎麼不吃了?」
蘇芮格吞吞口水,扭頭不看雞腿。
玉玨薄唇彎起一個弧度,對這個看似聰明的小東西興趣十足,棄了雞腿,玉玨將手中絨球放到桌子上,修長手指隨意指著桌上幾道菜︰「想吃什麼自己挑,若是都不合胃口,本王再讓膳房為你單做。」
這麼好?蘇芮格粉紅小舌頭貪婪地舌忝著嘴邊紅毛,看看玉玨,又看看桌上菜,終于抵不過月復中饞蟲,抱起一只大豬肘子 哧 哧啃了起來。
玉玨捏著酒杯慢慢飲著,默默發掘著絨球的喜好︰不愛牛羊,愛吃雞鴨豬肉,特別是鹵豬肉,不愛蔬菜,卻偏愛水果,特別是隻果桃子。
酒足飯飽,蘇芮格抱著肚子舒舒服服打了個飽嗝,跳下桌子搖搖擺擺地向外走,吃飽喝足該回去睡覺了。
誰知還沒走兩步就被一只大手撈起,玉玨似笑非笑地眸子里閃過一絲戲謔︰「吃飽喝足就想走?忘了今日是誰跟本王拜堂了?接下來不該洞房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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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紅毛嚴重抗議︰倫家要變人,要變人~
某傻瓜嚴重聲明︰倫家要聰明,要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