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玨一臉蒼白倚靠在軟榻上,艾齊郡主一個勁兒往前湊卻怎麼也沖不過冷臉暮風的鐵臂柵欄,只能干跺腳。
蘇芮格窩在月初晴懷里探著頭緊張地看著那個寸許長的傷口,鮮血已然開始凝固,只是邊緣的皮肉翻起,還泛著隱隱黑色,沒想到只是盞茶功夫毒性便蔓延地如此之快。
慕容香皺眉察看了玉玨臂上的傷口,只是搖著頭嘆氣。
「香公子,王爺怎麼樣,這毒可能解?」暮雨為玉玨擦著頭上冷汗,拿著帕子的手隱隱顫抖。
慕容香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語氣悲戚哀傷︰「西北倉寒山的蘭草,漠北冷寒地帶的冰蠶,這兩樣本身就是毒性極強的蟲草,現混合利用,毒性更是不知增強了多少倍。」
啊?!
艾齊郡主驚呼出聲,暮風也顧不得攔人,雙膝微屈跪倒在地︰「公子,您與我家王爺交情頗深,求您救救王爺。」
蘇芮格緊緊盯著軟榻上臉色蒼白卻依然堅毅如鋼的男子,心中多年冷漠一瞬間崩塌,這暗器本就是沖著自己來的,他卻為了救自己草芥般的狗命而身受劇毒,如何能不感動。
「臭瓜,我北戎上好草藥不計其數,你想要什麼需要用什麼,只管開口,莫說蘭草冰蠶,就是那天下最劇的毒也得給本郡主治好了!若是治不好,本郡主一把火燒了你的香滿樓!」艾齊對長得極美的男人沒什麼好感,故而從未對慕容香好臉相待過,若不是為了玉玨解毒,恐怕都懶得跟他說話。
慕容香自然也看艾齊不對眼,修長手指掠過額前漆黑秀發,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昨兒個跟毒老九成親的是你麼?怎麼你比新王妃還著急呢!」
「你!要不是那個什麼崢擋了我的路,我早就到帝都上花轎了!」艾齊一想起路上遇到的那個紈褲小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本就打算好了來一出偷龍轉鳳,只要跟玉玨拜了堂還怕他不認賬嗎?偏偏事與願違!
玉玨微眯的眼楮動了動,抬手制止了艾齊接下來的話,輕道︰「不就是想要本王收回香滿樓那兩成利潤嗎?本王告訴你,不可能。」
「毒老九!你,你夠狠!夠毒!」慕容香妖魅的臉龐狠狠地抽搐,修長素白的手指剛剛對上玉玨就被暮風暮雨橫劍逼退,玉玨的性子他知道,素來是說一不二的,既然如此說就是豁出命去也不放手了︰「好!不給就不給,吃藥,三顆!」
慕容香從懷中掏出一個瑩白色小瓷瓶賭氣似的拍到暮風掌中,轉身坐到一旁椅子上呼呼生悶氣,敲竹杠這種事果然對不上玉玨的胃口!
服下藥,玉玨的臉色果然明朗了許多,蘇芮格深深吁一口氣,提著的心終于放下。
「表哥,你沒事了?太好了你沒事了!」艾齊喜極,想要給玉玨一個大大的擁抱卻在暮風那里吃了個癟,悻悻地朝著慕容香發泄怒氣去了。
不知是誰散發的消息,玉玨受傷一事不到半日就傳遍了整個帝都,靖王府內探病之人不計其數,皇帝送的藥材像不要錢似的往府里運,各位親王更是親自登門探望,只是玉玨早已下了禁客令,那些親王自然是被拒之門外,埋怨聲自然是有的,但那些親王前來探望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也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探視者中當然也包括那些仰慕玉玨之人,莫如玥洛芷凝自然是不能錯過這樣一個親近意中人的機會,不過如意算盤卻在艾齊這里打亂了。
艾齊一把攔住月初晴,摩拳擦掌沖出門去,臨走時霸氣側漏的那句話還一直回響在蘇芮格耳邊。
「正妃不是我,側妃也輪不到你們!」
慕容香一臉看好戲的模樣,蘇芮格卻不高興了,故意夸大病情害她擔心的緊,居然就是為了香滿樓里區區兩成的利潤!
蘇芮格扭著**從月初晴懷里蹦出來,一竄就到了慕容香懷里,慕容香最愛干淨甚至到了潔癖的地步,哪里容得了一只狗在懷?頓時一蹦三尺高,揮著帕子驅趕。蘇芮格一心要替玉玨出氣當然不會輕易離開,小爪子扒在他雪白衣衫上動也不動,鋒利的爪子在布料上抓出一個又一個小洞洞,慕容香揮一下帕子,小洞就大一些,氣的慕容香俊臉黑沉,掌下聚集內力便要斬下去。
「住手。」輕輕淺淺兩個字卻迫的慕容香掌風生生頓住,幽怨地抬頭看著玉玨,明明是自己受了欺負,為什麼不能打?
玉玨盤膝運氣一個周天結束,雙手放于膝頭,淡淡瞥了一眼慕容香受氣小媳婦的模樣,下榻來抱起了他胸前掛著的「紅毛狗胸章」向屏風後暗室走去,末了還不忘幽幽說道︰「你這眼神給本王看不管用。」
慕容香一愣,隨即氣極跺腳。蘇芮格扶額幽幽嘆氣,看來慕容香該給玉玨改名了,這哪里是毒蛇,明明是毒舌好不,而且,她的主人好像不是玉玨吧。
月初晴呆呆看著自己空空的手,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當艾齊郡主打發走了若干情敵回到玉玨房間時便找不到人了,氣呼呼一跺腳轉身朝著後邊跟著的男子大吼︰「都怪你,非要在外邊跟洛芷凝扯皮,現在表哥走了,不見我了,怎麼辦,你賠我的表哥!賠我的表哥!」
「我說表姑姑啊,九皇叔不願見你我能有什麼法子?」輕挑戲謔正是玉凌霜慣有的語氣,一看玉玨不在,玉凌霜本來的一絲拘謹立馬消散,身子一歪就仰躺在玉玨方才坐過的軟榻上,伸手拈了桌上一顆葡萄放入口中,應該是不怎麼好吃,又噗一聲吐到暮風腳邊,惹得暮風眉頭一皺。
「玉凌霜,我告訴你別再叫我表姑姑!」艾齊雙手叉腰居高臨下望著玉凌霜仰躺的臉,兩頰因氣憤而暈紅。
玉凌霜嘿嘿一笑,坐起身來雙手抱住艾齊一只胳膊搖了搖,撒嬌道︰「好好,不能叫表姑姑,不然都被喊老了,嘻嘻。對了,我新得了一個手巧的宮婢,那胭脂做的,嘖,倍兒香,倍兒好看,用不用我…」
艾齊一听胭脂二字,兩眼放光,拉起玉凌霜就往外走,她這皮膚女敕的跟水兒似的,還不都是得益于玉凌霜這個大佷子給她做的胭脂水粉麼,長得美了在那群庸脂俗粉中不是才更有資本贏得玉玨的青睞?
再說慕容香,從玉凌霜進門就已經躲到了帷幔後邊,倒不是因為二人有過節不敢見他,而是因為他身上被那只臭狗撓的一個洞一個洞的,若是再讓他看見還不得被他笑死!
「哼,幸好你跑的快,不然本公子定要讓你還我的雪帕!」慕容香一邊抖著外袍,一邊大聲嚷著給自己找回場子,見月初晴好奇地看著自己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道︰「王妃的鼻子不錯,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合作一番?」
月初晴懵懂地歪著頭看地慕容香臉色一紅,錯過身子咳得更厲害,揮手對暮風暮雨招呼了一聲,逃也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