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醫女之藥香滿園 第九十九章 倒追楚王殿下

作者 ︰ 樓上卷簾

姚善寶找到蕭衍的時候,蕭衍正在給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施針。蕭衍身子一直不大好,又因為一整夜都沒有休息的緣故,現在連拿著針的手都是顫抖的。他右手食指跟中指緊緊夾著一根銀針,想在小女孩身上找準穴位,可嘗試了好幾次,卻都不敢輕易地將針刺進去。

他只覺得渾身發寒,連眼楮都有些花了,看不清東西。

旁邊洪方也急得跺腳,他堂堂一條硬漢,急得差點沒哭出來,只求著道︰「世子爺,您休息休息吧,您要是再這樣下去,屬下真的怕您會堅持不住!村民的性命固然重要,可再怎樣,都是比不上世子爺您的!」

蕭衍緩緩閉了下眼楮,復又睜開,方才覺得好些,可捏著針的手還是微微顫抖著,他努力地想使自己穩住,可根本不行。

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恨自己的,恨自己有這樣一個沒用的身體,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白白學了那麼多年醫術,卻不能在關鍵的時刻發揮所長。

他緊緊抿著慘白的薄唇,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微微有些呆呆地望著躺在床板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已經沒了血色,可能因為難受的緣故,嘴里輕輕哼著,漸漸的,口中就吐了白沫來,瞧著樣子,怕是不行了。

旁邊陪著的兩位老實巴交的村民是小女孩的父母,眼見著自己女兒快要死了,都緊緊將女兒抱在懷里,哭得很是傷心。

蕭衍有些無力,將手輕輕垂了下來,只呆呆望著眼前的情景。這樣的一幕他覺得有些熟悉,他又想到了很多年之前的那個夜晚。

十多年之前,他的母親漢王妃為了奪父王的寵,親手給他灌下毒藥栽贓陷害。他還清晰記得,那個時候,他疼得睡在床上打滾,他的母妃也是這樣哭著抱著他,撕心裂肺地說是別的女人害的衍兒這般。

他那個時候躺在母妃懷里,沒有哭,只是覺得心很疼。那個時候他還小,很不懂,不懂為什麼母妃要給自己下毒去陷害別人……之後的很多年他也一直沒有弄明白,為何母親寧可犧牲自己親生兒子,也要留住父王的心。

明明……明明父王的心根本從來不會留在母妃那里的……

因為中毒太深,就算後來被師父救了,可雙腿還是廢了,身子也一直不好,不能太累,受不得寒氣,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廢人。

近些年來還稍微好些,偶爾能夠站得住,並不是時時刻刻都需要坐輪椅的。

也正因為他從小就身有殘疾,所以才刻苦學習醫術,一來是盼望著有一天能夠治好自己的雙腿,二來,也希望能夠救人于危難之中,不叫旁人遭受親人生離死別之苦。

可是現在看來,就自己這身體,光有醫術跟一股子拼勁,還是沒用的。

蕭衍有些泄氣,心底也涌起淡淡哀傷來,只覺得無限淒涼,不由苦笑一聲。

姚善寶站在蕭衍身邊,將蕭衍臉上的哀傷絕望都看在了眼里,她覺得心里有些難受。之前在破廟的時候,她給蕭衍把過脈,他的脈搏十分微弱,根本是受不得累受不得寒的,可如今為了數百條人的性命,他依舊堅守在這里。

看著他微微顫抖著的手,看著那細長的銀針割破了他的手指,姚善寶驚呼一聲,趕緊執起他的手來,將那銀針扔掉。

他素白的手上染了鮮艷的紅色,那一滴一滴的血珠子大顆大顆滴在地上,姚善寶覺得有些害怕起來。

趕緊從身上掏了帕子給他裹起來,姚善寶甩手抹了下臉,很是嚴肅地說︰「世子爺,現在村民們都是離不開你的,你千萬不要去傷害自己。」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目光很是堅強固執地落在蕭衍臉上,直直盯著他看,「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任何時候,你都不能傷害自己!」

見呆萌的小貓突然哭了,蕭衍倒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喉間溢出一絲輕笑來,那笑聲頗有幾分苦澀。

他抬起被包扎得好好的手,眼里涌動著溫潤的光,心里某處也是暖暖的。

真好,這個天下還是有一個親人真正關心自己的,還是有一個跟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會為自己擔心的,真好啊……

姚善寶見蕭衍只是低著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有些好奇地湊過去。

「世子爺,要不你還是休息休息吧,你手受傷了,我可以做你的左右手。」她伸手指著床板上的小女孩,繼續說,「你剛剛是要給她扎針嗎?你告訴我扎哪里,我幫助你。」

「你?」蕭衍眼楮一亮,微微挑了下眉,隨即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清清淺淺的,像是山澗中溪石上緩緩流淌的涓流一般,溫潤純澈。

姚善寶見他用的是反問的語氣,立即狠狠點頭︰「你在旁邊看著,需要動手的事情都交給我來做。你不是說我只書讀得多,沒有多少實際經驗嗎?現在你就給我一個機會,我相信自己不會讓你失望的。」

蕭衍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越發覺得這姑娘像一只呆萌呆萌的傻乎乎的小貓,于是心情也好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你還站著做什麼?」蕭衍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後,說道,「還不將我推過去,將藥箱拿來,我說,你做。」

姚善寶得了命令,先將蕭衍推到床邊更靠近小女孩的地方,然後跑著去將藥箱拿了過來,從藥箱里取出一排銀針來。將銀針放在一邊的桌子上,一根一根地排排放好,然後等著蕭衍下達命令。

外面太陽漸漸升了起來,溫度一高,那些被水淹死的家禽家畜的臭味更是彌漫開來。村子里已經死了不少人,死者都是因為得了瘟疫,瘟疫會傳染,目前整個村子都被隔離了。

采星采月拿著艾草趕過來的時候,守在村子口的侍衛將其攔住,不給進去。

采月知道蕭衍還在里面,急道︰「世子爺還在里面,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快讓開,若是世子爺有個三長兩短,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那侍衛一臉為難的樣子,溫吞吞道,「姑娘,不是在下不讓姑娘進去,只是,村子里出現瘟疫,目前許大人已經下達命令將村子隔離了。姑娘若是想要進去,便就不能再出來,否則的話,將瘟疫傳了出去,怕是整個祁州的老百姓都會跟著遭殃!」

采月很是氣憤,拔高音量道︰「既然知道村子里有了瘟疫,為何還讓世子爺呆在里面?哼,我看你們就是成心的,知道世子爺懂醫術,便就不讓他出來了!我可告訴你們,世子爺若是不小心染了瘟疫,你們一個兩個的可都是活不成的!讓開!」

采月說完,一把將那侍衛推開,抱著艾草大步往村子里面跑去。

那侍衛心里到底是有些害怕的,傻愣愣地站在那里,雙腿都有些打哆嗦。

呆在村子里面的可是漢王世子,漢王蕭棣權傾朝野,若是世子爺真有個三長兩短,怕是自己會死無全尸!

旁邊采星見那侍衛流了一頭一臉的汗來,也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擋著我的路干什麼?快讓開啊,難道也想本姑娘再推你一下不成?」

「是……是是是。」那侍衛有些呆呆的,趕緊往一邊站去,給采星留出個通道來。

采星哼了一聲,懷里也抱著艾草,只扭著腰就走了。

在百姓們心中,得了瘟疫,一般就是等死的。所以,村子里那些個身體還健好的都不肯再呆在村子里,都吵吵嚷嚷著要出去,一時之間,也亂成了一團。

幾天下來,村子里已經陸陸續續死了十幾個人,鬧得人心惶惶的。

蕭衍一直呆在一間小屋子里研制可以解瘟疫的藥物,姚善寶也天天候在一邊,跟著一起配藥。藥已經試了很多次,但是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得了瘟疫的人該死的還是死了。

小房間里,空氣不流通,再加上配制不出藥來,蕭衍心里也急,一時間咳了起來。

旁邊正在搗藥的姚善寶趕緊丟下手上的棒槌,跑過去輕輕拍著蕭衍後背,皺著眉頭說︰「世子爺,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瞧你臉色不好。」不等蕭衍回答,她又兀自說道,「也真是的,明明城里有那麼多大夫,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個個都跑得比兔子還快。要是那些大夫都能來的話,世子爺你也不必這麼辛苦了,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可以配制出藥來了。」

蕭衍一邊听著絮叨,一邊還在繼續著分配草藥的工作,只是說︰「人性都是自私的,在生死關頭,正常人都會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他抬眸望了姚善寶一眼,目光清潤,「像你這樣的傻大妞畢竟是少數,貼著身子緊趕著往這里湊來,你也不怕自此再出不去。」

姚善寶有些泄氣,軟軟地癱坐在一邊,耷拉著腦袋說︰「我最怕死了,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留了下來。那麼世子你呢?你身份高貴,命可比我值錢多了,你為何也要摻這趟渾水?」

蕭衍索性也丟下了手上的活,目光輕輕落在姚善寶臉上,喟嘆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留了下來,可能是見你一個弱質女流都留下來了,而我堂堂男子漢如果選擇逃避的話,這說出去,會比較丟人……」

他一番話說得頗為調侃,倒是將姚善寶逗樂了起來。

姚善寶笑著道︰「你是世子爺,你的命可是比我們這里誰的都值錢,要是你有什麼事情,我們都得死。你忘了嗎?那天你非說要留下來的時候,許知州那臉色,簡直比鍋底還黑!哈哈哈哈哈!他現在肯定後悔死了,後悔當時在破廟的時候就該讓你回去!」

見姚善寶笑,蕭衍也不自覺勾了下唇角,現在回過頭去想想許晁安那臉色,確實挺具有喜劇性。

「好了,笑完了,是否該干活了?」蕭衍肅著臉,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嚴肅一些,第一次帶徒弟,自然得擺出一副為師者尊的架子來。

只是,姚善寶才不怕他,她就跟只小老鼠似的,笑完了就鑽過去認真地干活。

不知道為什麼,兩人都堅信,一定可以研制出正確的配方來的。

又過了幾日,蕭衍終于研制出了正確的配方,根據配方熬藥給村民們喝,很多人漸漸好了起來。

半個月之後,整個大崗村里的百姓又鮮活了起來,村子里又是陽光普照,充滿了生機。

這一日,正是正午的時候,姚善寶正呆在屋子里收拾東西。旁邊蕭衍似乎很累的樣子,他靠窗坐著,微微垂著腦袋,雙目緊緊閉著。他雙腿上蓋著毯子,雙手抄在一起,外面陽光透過窗稜照在他玉白的臉上,勾勒出他陰柔俊美的輪廓來。

姚善寶收拾好東西,剛準備要開心地大喊一聲,一轉頭就看見蕭衍挨著窗戶睡著了。姚善寶趕緊將那口氣又咽了回去,只悄悄走過去,抱著一邊擺在桌子上的湯婆子,往屋外面跑去。

他們所在的這家是大崗村的村長家里,村長見姚善寶跑了出來,便笑著迎過來問道︰「姚大夫,今天可是就要收拾東西回去了?」

姚善寶見是村長,也很是開心地笑著點頭道︰「是啊,看著村民們身體都好了,我們都很開心。」她舉了舉手上的湯婆子,笑嘻嘻地問道,「村長,家里可燒了熱水了?」

村長連連點頭笑著道︰「剛剛才燒的熱水,姚大夫請隨我過來。」一邊領著姚善寶去廚房,一邊又絮絮叨叨地說些感激的話,「姚大夫,我代表整個大崗村的村民謝謝世子爺跟姚大夫,若不是有你們肯留下來,怕是我們現在都上了黃泉路了,你們可真是好人啊。」

姚善寶倒是不覺得自己是好人,她只是覺得心里很開心,是那種覺得自己價值有所體現的開心。雖然她只是跟著蕭衍打下手的,不過配藥的時候,自己也起了一定作用,所以自己還是有些價值的嘛,姚善寶嘿嘿直笑。

給湯婆子里沖了熱水,姚善寶飛奔著往小屋子跑去,小屋子里蕭衍還在閉目休息,姚善寶輕手輕腳的,將湯婆子放在蕭衍兩只手中間,然後又將蕭衍抱著湯婆子的兩只手塞進毯子里。

蕭衍睡眠及淺,其實在姚善寶剛剛將湯婆子塞進他手里的時候,他便就醒了。醒是醒了,只不過沒有立即睜開眼楮,直到感受到身邊的那股子屬于少女的清香沒有了,他才微微將眼楮眯了一條縫來。

少女縴瘦靈活的身子一直在屋子里跑來跑去的,也不知道在搗鼓著些什麼,雖然忙得不可開交,可卻沒有制造出一點聲音來。蕭衍覺得心里暖暖的,不自覺便彎了彎唇角,面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他輕輕動了子,換了個姿勢坐著,手上抱著暖暖的湯婆子,心里滾燙的一片。

眼前的這個女孩,真的跟小舅舅家的那個雲姨娘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那眉眼,那笑起來的時候唇角邊淺淺的梨渦,還有那雙特別出彩的眼楮,都很像。很小的時候,小舅舅待他很好,所以,他常常往舅舅家里跑。

自己的外公鎮國公雖然是武將出身,大舅舅也是大將軍,但是小舅舅似乎沒有什麼練武的天賦,倒是作得一手好詩。

小舅舅喜歡穿白色衣袍,扮相儒雅,又出身名門生得極為俊美,其實當時京城里,還是不少人想要嫁給小舅舅為妻的。只不過,千挑萬選的,小舅舅愣是一個貴女都沒有瞧得上,而是瞧上了一個寒門孤女。

那個寒門孤女,便就是姓雲的女子,也就是後來的雲姨娘。

寒門女子,是不可能嫁進高門府邸當正妻的,便是一個姨娘的身份,那也是用兒子換來的。只不過,蕭衍此時覺得有些好笑起來,小舅舅放在心尖尖上來疼愛的女人,也是為了利益為了地位,而在百般欺騙他的。

那個調了包的便宜小表弟他見過,長得虎頭虎腦的,都被自己外祖母寵上天了。

外人家的孩子過著優越舒適的日子,而秦家真正的血脈卻活在鄉村之間,整日的耕田鋤地。好在這個真正的小表妹是個勤奮上進的好孩子,為人也樂觀積極得很,並不如其她鄉間姑娘那般。

蕭衍細細打量著姚善寶,也不知道她在搗鼓什麼,只見她在屋子里踮著腳尖來來回回地跑,跑得不亦樂乎。

輕輕嘆息一聲,蕭衍實在看不下去了,終于出了聲︰「你在做什麼?」見姚善寶突然轉過頭來,有些呆呆地望著他,他越發覺得她像是呆貓,只笑著朝她招了招手說,「你別忙了,坐過來,我有話問你。」

「哦……」姚善寶其實剛剛在房間里踮著腳跑步鍛煉身體,听得蕭衍吩咐,趕緊嗒嗒嗒跑到他一邊,坐了下來,歪著頭問,「世子爺,什麼事,說吧。」

關于她對他的稱呼,他本能地皺了皺眉頭︰「善寶,你我以後不必再那麼客氣的稱呼了,我叫你名字,你若是覺得不敢直喚我名諱的話,便叫我一聲哥也無礙。總之,我是大你好幾歲的,你也不吃虧。」

姚善寶突然就賊賊地笑了起來,她一笑,兩邊唇角就蕩起淺淺梨渦來,十分甜美。

蕭衍越發覺得她像雲姨娘了,看了她許久,方問道︰「我記得你好似說過自己是從安平縣來的?你打小便住在那里嗎?你父母待你好不好?日子過得苦不苦?我瞧你手面雖然白皙柔女敕,可手掌中都生了繭,想必是經常下田干活的緣故。」

他問的很親切,說話語氣也十分溫柔,若是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們是親兄妹呢。

姚善寶覺得他對自己太好了,本能地偷偷多望了他幾眼,卻見蕭衍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姚善寶道︰「世子爺,我怎麼感覺你對我很好啊?」

蕭衍也笑著說︰「我見你乖巧懂事又勤奮好學,自然是願意對你好一點,怎麼,是不是往不該想的地方想去了?」他頗為調侃地說,「你別誤會,只不過,見著你覺得親切,再說我們也算得上是患難之情了,便不必再如此客氣。好了,既然我已經三番五次說叫你不要再稱呼我世子,你若是再堅持,小王可是要生氣了,你便叫我一個大哥吧。」

姚善寶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親王世子爺上趕著要認別人做妹妹的呢,不過,就如你說的,反正我不吃虧,就叫你一聲大哥好了。」她笑嘻嘻地模了模鼻子,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心里很開心,歪著腦袋說,「大哥,往日在家里父母都偏心大姐二姐,還從沒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這麼關心我呢。」

除了君深!除了君深是真心實意地對她好!

想到張君深,姚善寶就有些失落起來,已經好久沒見到君深了,還真怪想他的。同時她心里也擔心得很,不知道君深的身體怎樣了。他現在成功地做回了楚王蕭晝,是不是更危險了呢?

蕭衍見姚善寶心情似乎不太好,以為是她想到了過往種種傷心往事,便也斂了笑意,勸慰道︰「過去的就已經過去吧,人都得往前看,以前沒人對你好,往後我這個做哥哥的會全心全意待你好的。」

姚善寶很是感動︰「我也會待你好的。」

蕭衍心里很是溫暖,只是側過頭去,沒再說話。

姚善寶眨了下眼楮,說道︰「我在安平縣的時候,那里發生過一場戰爭,最後還是楚王殿下帶領軍隊打了勝仗。」她小心翼翼地說著,一直在打量著蕭衍的臉色,見蕭衍又轉過臉來看她,姚善寶繼續說道,「我听說,楚王殿下英明神武,是為當朝霸王,獨自統領三軍,十三四歲的時候就一直捍衛邊境之地,也是三年前才回京的。」

蕭衍意味深長地望了姚善寶一眼︰「你知道的還挺多……」

姚善寶順手抓了抓腦袋,笑著說︰「听得多了嘛,平時在村子里干完活沒事做,就喜歡听關于楚王殿下的英雄事跡。對了,你跟楚王是兄弟,應該跟他很熟悉吧?」

蕭衍笑道︰「別以為你做了我的妹妹,就可以妄圖對阿晝有所妄想了,阿晝那個人平日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好似還不近。只不過,我們兄弟也只是小的時候一起玩過而已而已,後來他領軍出去打仗,我卻來了祁州養著身子,就沒再見過了。近幾年來,也听了些關于阿晝的事跡,卻已經物是人非。」

說到這里,蕭衍輕輕搖了搖頭,有些惋惜起來。

姚善寶心里卻是明鏡似的,因為她知道,這三年來的蕭晝,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蕭晝。不過,這些話她自然不能夠對蕭衍說,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然後看著蕭衍一副傷春悲秋的樣子,她只覺得想笑,卻又不敢大笑出聲,只能硬生生憋住,憋得肚子都疼了起來,最後還是憋出了笑聲來。

蕭衍不知情況,蹙眉望著姚善寶,只問道︰「你笑什麼?」

姚善寶終是忍不住,放聲哈哈大笑起來,她彎腰揉著肚子使勁笑。

蕭衍眉心蹙得更深,卻又猜不透她到底笑什麼,說實話,那種感覺微微有些不好受。

他眉梢一挑,隨即眉心舒展開來,微微一笑道︰「善寶,都說美女愛英雄,莫非你也看上了楚王殿下?」

要說剛剛姚善寶還有些憋住笑意,此時听蕭衍這般說,已經笑得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蕭衍不再說話,只緊緊抿著薄唇,看著蹲在地上的姚善寶,面色有些不太好。

見蕭衍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姚善寶趕緊又站了起來,用手捂著嘴巴,只露出兩只彎彎的眼楮來︰「既然你說了美女愛英雄了,那我便就是看上了他啊,你信不信,我能將他追到手!」

蕭衍搖搖頭說︰「你太天真了,小姑娘只听得些英雄事跡而已,便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來。我瞧你還是快些斷了那些心思,好好將精力放在醫術上,你與其憧憬著蕭晝,倒還不如此時巴結巴結我,我還能傳你點醫術。」

姚善寶揉了揉肚子,點著頭說︰「我覺得你說得對,大哥,那你往後便傳授我醫術吧。」

見她終于不再白日做夢,蕭衍放下心來,點頭說︰「時候不早了,采星采月去哪里了?該是收拾收拾東西回去的時候了。」他順手拍了下自己的腿,頗為疲憊的樣子,「這幾日著實辛苦,回去好好休息,善寶,你也是。」

姚善寶將收拾好的藥箱跟書籍都抱了過來,全部背在自己身上,然後推著蕭衍,一起出去。

外面陽光正好,蕭衍望了望天,突然扭頭望著姚善寶道︰「你扶著我起來吧,已經坐了半個月輪椅,再不走動走動,怕是兩條腿徹底廢了。」

姚善寶應了聲,將背上背著的東西放在地上,輕輕扶著蕭衍。

蕭衍雙手吃力地搭在扶手上,試圖將全身的力氣卸在雙腿上,可是雙腿根本承受不住那樣的重量,還沒直起身子呢,便又倒了下去,跌坐在輪椅里。

如此反復又試了幾次,還是沒有一次成功的,姚善寶不肯放棄,還想再扶著蕭衍試一次,卻被蕭衍抬手制止了。

「不用再試了,我這兩條腿,已經沒了知覺。」他的聲音很平淡,說著這樣的話,就像在說晚飯吃青菜配蘿卜一樣。

姚善寶細細看著他的臉色,她看得出來,雖然他在極力掩飾,可眼底的那抹哀傷她是看得很清楚的。她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被洪方扶著,雙腿還是能夠撐在地上的,可是現在……

那邊采星采月跑了過來,采星笑著說道︰「世子爺,我跟采月給村里的每個村民都把過脈了,大家身體都已經康復,沒有問題的。」一邊說著,一邊笑嘻嘻地推著輪椅,「村民們都在夸贊世子爺您呢,說您真是好人。」

是啊,真是好人……他隱在毯子里的手輕輕拍了拍那雙毫無知覺的腿,心底涌起哀傷。自己可真是個大好人啊……

姚善寶回到知州府的時候,許紹清並蕭皓容幾人都等候在門口,幾人見姚善寶回來了,都開心地迎了過來。

許紹清跳著過來,左右將她好好看了個夠,見她果然沒事,這才笑著道︰「姚小妹,其實我早就想去村子里看你了,只不過這些日子我娘都不讓我出門,我前腿才邁出知州府,後面就有人喊著說我娘要自盡了。」說到這里,他無奈的撇了撇嘴,聳肩道,「真沒意思!」

姚善寶瞪了他一眼道︰「村子里鬧瘟疫,不知道多少人想往外跑呢,你還去送死?我要是許夫人,有你這麼不听話的兒子,早用麻繩將你綁起來了!」

「嘿,你佔我便宜!」許紹清又不笨,跳起腳來,有些生氣地說,「姚小妹!我可是將你當做朋友的,我是真的在乎你的生死,你我有同一個干娘,也算是兄妹一場了,你怎麼能這樣不將我的好心當回事!」

「好啦好啦,我知道許大公子關心我,我謝謝你啊,還不行麼?」姚善寶此時沒有多少心情,因為蕭衍的緣故,她覺得有些難受,再加上很累,因此也沒多少心情跟許紹清插科打諢的。

旁邊蕭皓容見姚善寶似乎臉色不大好,給許紹清甩了個眼神說︰「三妹可能是累了,就讓她好好歇息吧,你也別追著她說話了。」

許紹清這才去看姚善寶臉色,見她確實精神不太好的樣子,倒也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丫鬟黃鸝早命廚房里燒了開水,待姚善寶回房的時候,黃鸝已經將熱水調好了。見到姚善寶,黃鸝笑著道︰「姚姑娘,夫人吩咐的,姑娘快過來沐浴吧。」黃鸝一邊說一邊拿了套衣裳過來,放到姚善寶眼前,說道,「這衣裳也是夫人吩咐人去成衣店里買的,都是按著姑娘的尺寸。夫人說了,這次多虧有了姚姑娘,老爺才能過了這一關,所以,姑娘往後只拿這麼當自己家一樣便行。老夫人听說姚姑娘今兒會回府,一早就命廚房做了好些菜,就等著你沐浴更衣後就傳晚飯呢。」

姚善寶只覺得有些頭疼起來,那樣的氣氛她很不喜歡,但許家盛情難卻,又不得拒絕,只點頭道︰「黃鸝,謝謝你了,不過我一個人洗澡便行,你不必在這里等著了。等我洗完澡就去老太太那里請安,你先出去吧。」

黃鸝點頭道︰「都听姑娘的,那奴婢在外間候著。」

姚善寶三兩下便退了衣裙,然後整個人都埋進水里,好一會兒才探出腦袋來。辛苦了半個月,還真是累得很,不過,好在是度過了這一難關。只是想想覺得有些可惜,蕭衍的腿廢了,也不知道往後還能不能再站得起來。

蕭衍的醫術很高,如果他自己都醫不好自己的雙腿,怕是這世上便沒有幾個能夠醫治好他的雙腿了。

不過,不管怎樣,姚善寶都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洗了一身濁氣跟污垢,換了身干淨舒適又漂亮的群賞,姚善寶只覺得此時輕飄飄的快樂似神仙。

妝扮妥當之後,姚善寶帶著黃鸝便去了許老太太院子里。許老太太的院子永遠都充滿歡聲笑語,姚善寶還沒走進院子呢,便听得里面一屋子人哈哈大笑著的聲音。

「老太太,姚姑娘來了。」大丫鬟品萱附在許老太太耳邊說了一句。

許老太太趕緊往門口的方向望了望,見姚善寶果然來了,她竟然起身迎了過來,然後拉著姚善寶的手,將她拉坐在自己身邊。

姚善寶可不敢輕易坐,趕緊掙扎著,搖頭道︰「老太太憐惜賜坐,只不過我坐在下面就可以了,不敢坐在這里。」

「有什麼敢不敢的?」許老太太一直抓著姚善寶的手不放,仔仔細細打量著她,這好似還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打量著姚善寶,也是第一次看清她的眉眼來,許老太太稱贊道,「剛剛我還跟蕭夫人說呢,他們家的倆閨女模樣就已經很標致了,沒想到,姚姑娘長得更是標致。」許老太太一邊說一邊笑,一副慈愛的模樣,「瞧你這模樣,瞧著似乎還有些面善,似是之前就在哪兒見過似的,親切得很呢。」

許老太太這麼一說,一屋子的人自然都將目光落在姚善寶身上,都夸她模樣長得俊俏。

「丫頭,你這次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兒了!」許老太太一邊說一邊雙眼蹦出淚花來,輕輕拍著姚善寶的手,「你跟那漢王世子一起,可是救活了不少人,這些事情,我可是都知道的。好人總是有好報的,你既是來參加醫術大賽,如今祁州城醫術大賽還沒舉辦呢,便就跑了大半的大夫,剩下來的那些,也都是些個縮頭烏龜!這醫術大賽倒也是不必比了,醫術醫術,首先得是醫德!丫頭,你做的這些事情不會白做,受的這些苦也不會白受,許大人已經將近來發生的事情都上報朝廷了,你會順順利利地進京去!」

姚善寶大喜︰「老太太,這可是真的?」

許老太太笑著將姚善寶摟在懷里道︰「我老太婆還能騙你不成,自然是千真萬確的事情,你這丫頭,醫術好,品德更好,是大梁的人才。」

蕭夫人坐下底下,也趁著機會趕緊接話道︰「是啊老太太,這丫頭不但醫術好,人也善良得很,以前在安平縣的時候,也救了不少人呢。老太太,說來我也自豪得很呢,這丫頭,可是我們家皓容媳婦的親妹妹。」

許老太太笑著道︰「都是好孩子,我瞧著碧瑤碧華倆丫頭也都挺乖巧的,皓容這孩子也出息。蕭夫人,有兒女如此,你往後便是享福的時候嘍。」

得了許老太太夸獎,蕭夫人抓著一雙女兒,趕緊起身謝過老太太。

許老太太目光一直在蕭碧瑤跟蕭碧華間轉來轉去,最後定定落在蕭碧瑤身上,嘖嘖道︰「這丫頭長得真是好,可讀了書了?」

蕭碧瑤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站著道︰「回老太太的話,不曾讀過什麼書,只念了女則女戒,簡單識幾個字罷了。」

許老太太點頭道︰「瞧你是個懂規矩的孩子,今年多大了?」

蕭碧瑤依舊微微低垂著頭,恭敬卻不失大方地回道︰「今年十七歲了。」

「十七歲?那可是跟我們紹清一般大。」許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望向站在一側的許紹清,「清兒,碧瑤丫頭可是跟你一般大的年歲,你瞧人家多懂規矩。再瞧瞧那卓公子,多有出息!你往後可也得收斂收斂性子,別再瞎胡鬧了,祖母不求你有多富貴,但你好歹也該娶個媳婦了!」

許紹清目光往蕭碧瑤那里望了好幾眼,然後一張白淨的臉驀然紅了起來,他垂眸想了想,突然就上前一步,然後撩起袍子,跪在許老太太跟前。

「老祖宗,孫兒願意娶媳婦,只不過,孫兒只想要娶自己喜歡的人當媳婦。」許紹清一番話出口,整個屋子里都靜悄悄的,都不知道這許大公子到底想要娶誰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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