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被嚇不輕,他做過比較壞的打算,那就是蘇沫然沒有被說服,甚至蘇沫然可能會調走就走,但是沒有想到蘇沫然會是眼前的這種反應。
還有,她竟然察覺到了這花園是有問題的!
熊三知道蘇沫然是戰氣八段的高手,此時他們兩個人之間只隔著一張桌子,以他戰氣勉強二段的實力想要從蘇沫然的手上逃月兌幾乎是沒有可能的啊!
蘇沫然忽然站起身,揮手對著她眼前的石桌便是一掌,石桌當場碎作了兩半, 當倒地。
這一下,連唯一擋在熊三面前的東西都沒有了!
這一掌要是劈在他身上,他人估計也就跟這張桌子一樣碎成兩半了啊!
熊三被蘇沫然這一嚇,嚇得雙腿都哆嗦了。
就他這熊樣兒還說要復國?也不撒泡尿照照!
蘇沫然上前一步,一把抓過熊三的前衣領,「怎麼了,不是要復國嗎,怎麼見一張桌子碎掉就成這樣了,要是見到一個人在你面前碎掉,是不是直接就嚇暈過去了?」
蘇沫然人沒有熊三高,可往熊三面前這麼一站,那氣勢,足足高出熊三幾層樓。
「我,我……」熊三被蘇沫然嚇得,連話都說不太清楚了。
「你什麼你,剛才不是還想要做英雄來著嗎?怎麼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成狗熊了?」蘇沫然問。
輕靈悅耳的嗓音對熊三來說卻如同催命符一般。
他努力讓自己維持鄭靜,不行,他不能這麼快漏出馬腳來,他必須想辦法拖住她,這樣等大哥來了就可以救他了!
「帶著你這麼大一個人去見大燕皇帝也挺不容易的,干脆我直接砍了你的頭去就好了。」蘇沫然說著作勢就要取走熊三的項上人頭。
「不要!我不是太子,我不是!」
被蘇沫然這一嚇,熊三連忙說自己不是大燕的前任太子。
「你說你不是?」蘇沫然眯了眯眼楮。
「我真的不是!」生怕蘇沫然不相信,熊三連忙解釋,「對不起女俠,我只是一個寶物販子,專門偷盜搶劫寶物賣給黑市,謀取暴利的,我只是想要騙你身上的定國無雙而已,我真的不是那什麼太子。」
「寶物販子?」
「是是是!因為知道你會帶著定國無雙上路去大燕,去大燕的話就一定會路過玄關城的,玄幻城的買賣一直都是我們熊家兄弟在做的,大哥說沒道理看著肥美的獵物從自己的面前跑過不出手的,但是我們都听說了,你是戰氣八段的高手,曾經一招了結了西遲國的大將軍南宮炎,所以……我們不敢跟你硬拼,就……想了這麼個……餿主意……」
熊三受驚過度,趕緊把一切都給招供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情!
熊三說完,緊張地看著蘇沫然,冷不丁蘇沫然的手就伸了過來,一把將他身上佩戴著的玉佩搶走。
玉佩落入蘇沫然的手掌心中之後,蘇沫然便感覺到了從玉佩上面傳遞過來的絲絲涼意,蘇沫然不懂玉石,單憑這奇妙的感覺也能猜測到這塊玉佩的不俗之處,想來玉佩不是假的。
「這塊玉佩你從哪里弄來的?」蘇沫然問。
「我們是做這‘生意’的,只要是好東西,我們都會想要搶一搶,偷一偷,這塊玉佩是前陣子我們得到的,我們知道這東西是大燕皇室中人才有的玉佩,這上面又刻了一個‘離’字,我們就猜想這玉佩很可能是十多年前被燒死在東宮的前太子蕭天離的。」
大燕前太子……蕭天離。
沫沫,以後叫我天離,記住了。
曾經有個男人這樣對蘇沫然說過。
天離……只是巧合嗎?
蘇沫然沒說話,熊三愈發緊張了,「那個,女俠,我現在說的可都是實話了……女俠,這次是我們三兄弟不好,不該盯上你的,你放過我好不好?我的人頭不值錢的,真的!」
熊三立馬跟蘇沫然求饒,至于是不是真的求饒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至少此刻他得先從蘇沫然的手底下活命才行,不然的話,什麼都是扯淡。
「來,把這個吃了。」蘇沫然遞上一枚丹藥。
熊三看著近在眼前的丹藥,不認得這是什麼藥,「這個,是什麼藥啊?」
「給你吃就乖乖地吃,廢那麼多話干什麼?我剛剛有給你說不的權利了嗎?」小樣兒,都落她手里了,還想跟她討價還價?
「哦,哦……」熊三是百般不情願的,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蘇沫然給他吃的不會是什麼好東西的,可是他有不吃的權利嗎?答案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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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不要著急,沒有關系的,我們一定可以走出去的!」尹雪依趴在蘇君諾的背上,看見蘇君諾因為長時間沒有辦法從迷陣里面走出去而感到煩惱,稚女敕的聲音安慰道。
被身後的小人兒給安慰了,蘇君諾覺得自己不應該流露出太多的負面情緒來,他這個時候如果慌了手腳的話,小雪依肯定會更加害怕的。
「對不起小依,我比較笨拙,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帶你從這里走出去。」
「沒有關系,不是哥哥的錯,是那些壞蛋太壞了。」尹雪依雖然年紀小,可心里面明白得很,哥哥能夠帶上受傷的她一起找出路沒有把她丟下已經證明哥哥是一個很好的人了,她怎麼會去責怪哥哥沒能找到出路呢。
「嗯……對了,小依,你是昨天就被困在這里了,那你豈不是一天一夜都沒有吃東西了?」忽然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蘇君諾覺得自己太過粗心了,平日里自己都是被姐姐和芸兒關心的那個,在日常方面有些粗線條了。
「沒有關系,我沒有覺得很餓,我早上的時候有喝過露水,也不是很渴,哥哥你渴不渴,我有把露水攢下來。」
尹雪依說著取出了自己隨身帶著的小水袋,拿給蘇君諾。
小水袋扁扁的,可見里面的水並不多,但是確實還是有一些水在的。
看著稚女敕的小手拿著的小水袋,蘇君諾怔了一下,是露水的話,她肯定是很辛苦才攢起來的,她自己肯定也都舍不得喝,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水對他們來說是很寶貴的。
現在她毫不猶豫地就把這些水同她分享了,蘇君諾轉過頭,看見那擱在他肩膀上面的小腦袋,她一雙漂亮的眼楮彎成了月牙狀,笑容很純真很甜美。
蘇君諾的心里面被什麼東西給撞了進去,讓他突然慌亂了起來,慌張地拒絕小雪依的好意。
「不,不用,我還不覺得渴,真的,你自己留著吧。」
哥哥怎麼了?為什麼感覺有些緊張呢?
「真的?」尹雪依一雙大眼楮瞅著蘇君諾,想要確認他是不是真的不渴。
「真的。」再度恢復冷靜的蘇君諾很認真很肯定地回答,自己這是怎麼了……剛剛竟然會緊張了起來……
「哦,那好,哥哥你要是渴了的話就跟我說哦!」
小雪依確定了蘇君諾是真的還不渴之後就將自己的小水袋收了回去。
「嗯……」蘇君諾沒敢再去看尹雪依了,還好現在雪依已經沒在看他了,不然他緋紅的臉色肯定會引起她的懷疑的。
蘇君諾繼續背著小雪依在迷陣中走。
忽然,眼前那些時不時移動一下改變去路的花木山石一起動了起來。
怎麼回事?
感覺和之前的情況很不一樣……
眼前的花木紛紛退開,蘇君諾眼前的道路漸漸開朗了起來。
這……蘇君諾看著眼前豁然開朗的前路,有些茫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待到一切恢復平靜之後,蘇君諾看到一個黑衣男人朝著他走了過來,「你沒事吧?」
男人一開口,蘇君諾便瞪大了眼楮看著對方。
盡管男人的聲音進行了刻意的偽裝,但是蘇君諾還是能夠將它辨別出來,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對這個男人太過熟悉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在這里?這不可能啊……
男人感受到了蘇君諾的震驚,也能猜到他已經認出自己了。
「你姐姐呢,她沒有被困在這里嗎?」男人又問。
蘇君諾這時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沫然姐姐不在這里。那個,剛才……是您破的陣嗎?」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跟蘇君諾說道︰「不要在這個院子里面亂跑,這院子里面還有很多迷陣和機關。」
說著,男人又急忙趕赴別的地方了。
蘇君諾愣愣地望著男人離去的身影,心里面的疑惑一點兒都沒有散去。
雖然他沒有承認,但蘇君諾差不多可以肯定這陣法是他破掉的了。
為什麼他會在這里?他不是應該在奕京城里面嗎?
蘇君諾愣在原地的這會兒時間里面,同樣因為陣法被破而重獲自由的顧月憐和皇甫非煙找了過來。
「蘇君諾,你沒有事吧?」顧月憐遠遠地看見蘇君諾的身影,便連忙跑了過來,走近一看,才發現,蘇君諾的背後還背著一個小女孩。
怎麼回事?才一會兒工夫不見,怎麼蘇君諾的身邊就多了一個小丫頭了?
「臭小子,這小女娃是誰?」顧月憐納悶道。
「和我們一樣,被困在這里的。」蘇君諾見到顧月憐和皇甫非煙也都沒有事情就放心了。
皇甫非煙在確定了蘇君諾和顧月憐沒有事情之後開始思索,為什麼陣法會突然被破了?還有剛才她過來的時候驚鴻一瞥看到的那個人影……
「君諾,這陣法是誰破的你知道嗎?」皇甫非煙問蘇君諾。
蘇君諾點點頭。
「是他嗎?」皇甫非煙問,她的心里面有一個猜想,可是不敢確定。
蘇君諾又一次點頭。
真的是他?皇甫非煙對此很是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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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炎和芸兒被困在幽閉的空間里面已經有一會兒了,因為沒有光線可以透進來,里面漆黑一片,芸兒看不見南宮炎的神情,南宮炎也看不見芸兒的神情。
一個是悶葫蘆,不愛說話,另外一個則不喜歡多嘴。
在這麼靜謐的空間里面……感覺有些難熬啊……
「那個南宮炎,你在干什麼?」芸兒看不見南宮炎人子啊哪里,她不是習武之人,也沒有敏銳的感知能力,只能大致感覺到南宮炎人就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
「我沒有走遠。」南宮炎回了一句。
「那個,我們聊聊天吧?」芸兒主動和南宮炎說話。芸兒有些怕黑,尤其是這種充斥著詭異靜謐的黑暗,讓她覺得很不安。而現在,唯一和她處于同一困境的人卻是南宮炎這個悶葫蘆,平日里陰沉冷漠,讓芸兒不太願意主動去接近。
聊天?
這種詞語對南宮炎來說是極其陌生的,他的時間幾乎全部用在了為復仇灑血灑汗上,他生活的這將近三十年的人生之中,幾乎沒有哪一刻是安安靜靜地閑下來的,更不要說把時間用在毫無意義的閑聊上面了。
「隨便。」許是眼下可以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除了干等他們做不了什麼別的事情,南宮炎沒有拒絕芸兒的提議。
「我先說說我自己吧,我是個棄嬰,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被蘇家的老媽子撿了回來養大的,所以我從小就在蘇家長大,從七歲開始我就是小少爺的丫鬟,照顧小少爺和陪他念書。」芸兒聊起了自己的身世,她叫芸兒,是她身為蘇府丫鬟的名字,但是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別的名字了。
南宮炎微微愣了一下,他沒有去關心過別人的私事,對芸兒就更加沒有過多的關注。
初次听一個人用這麼輕松的語氣談及自己並不怎麼愉快的身世,南宮炎的心中升起了好奇……
「小少爺對我很好,從來不會讓我做粗活重活,有時候他還把我當成他的家人一樣對待,收養我的嬤嬤在我九歲那樣就離開蘇家了,從那以後,我就只有少爺這一個親近的人了,那時候我就發誓要一輩子照顧少爺的。」
「你不想嫁人嗎?」南宮炎在芸兒停頓的空隙問了一句。
南宮炎的印象中,像芸兒這樣的女孩,嫁人是最好的選擇和出路。
芸兒搖搖頭,「不知道,這個問題我沒有想過。我听過你的事情,所以你現在是打算回西遲國繼續復仇是嗎?」
「是。」南宮炎沒有一秒鐘的停頓就回答了這個問題,這是他活著的使命,從他父親過世的那一年開始,他就是為了復仇而活著的。
「其實,我覺得,復仇固然重要,但是你可以不必讓自己活得那麼累的。」也許是黑暗之中芸兒看不見南宮炎讓人畏懼的神情,讓她和南宮炎說話時候的膽子變得大了一些,「仇,要報,但你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呀,你應該有你自己的生活的,你有沒有想過,等你報完了你的殺父之仇之後你要干什麼?」
報仇之後要干什麼?
芸兒的問題問懵了南宮炎。
這些年,南宮炎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報仇,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賠上自己的性命。
但是報仇之後呢?如果報仇之後他還活著,他要干什麼?
南宮炎良久的沉默,顯然是芸兒的問題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我相信,如果你的爹娘在天有靈,看見你只是為了報仇而活著,他們會很難過的。你為報仇而努力沒有錯,但是你也可以有自己的人生的。」芸兒說出了她自己的看法。
南宮炎很訝異,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被一個小丫鬟給說教了,可偏偏這個小丫鬟說出來的話讓他找不出反駁的說辭來。
南宮炎不得不承認,芸兒說得並沒有錯,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
「那你呢,你說你要照顧你的少爺一輩子,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而你活著,你要怎麼辦?」南宮炎反問芸兒。
「那我就自己好好活下去,因為我相信少爺是不會希望我一直痛苦的。」芸兒毫不猶豫地回答。
如果真如南宮炎說的那樣,那麼她肯定會很難過,但是她肯定不能一輩子都只是用來難過,她要做的,是讓自己繼續好好活下去,而不是沉醉在悲傷之中永遠走不出來。
一個人好好活下去嗎?
「呵,你倒是樂觀。」南宮炎用嘲諷的口吻說道。
雖然嘴巴上面說著嘲諷芸兒的話,南宮炎的心里面卻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對這個謹守本分的丫鬟,南宮炎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正在這個時候,頭頂上面突然有了一絲亮光,且亮光越來越盛,被關閉的上方空間再度打開。
機關被打開了?
是誰?是誰做的?
南宮炎來不及多加思考這個問題,趁著機關打開,他迅速走到芸兒的身邊,一把將芸兒摟在懷里,然後騰空而起,凌空踏著牆壁飛身而上,沖破最上方的房梁,南宮炎帶著芸兒落在了房頂之上。
在南宮炎和芸兒來到房頂上的時候,房頂上面已經有人了,是一個帶著斗笠黑紗遮面的黑衣男人。
這人是誰?剛才是他打開的機關放他們出來的嗎?南宮炎困惑地看著對方。
「里面除了你們還有其他人嗎?」男人問南宮炎和芸兒。
南宮炎不能確定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並不打算回答對方的問題。
「剛才是你打開的機關?」南宮炎不答反問。
男人點了點頭,「我與建造這座別院的人有些淵源,所以知道一些。」
男人並沒有詳細說明這其中的緣由,只是簡單地講了一下。
「那個,你還要找什麼人?這里面剛才就只有我們兩個。」芸兒回答道。
男人聞言點點頭,然後轉過頭,點足而起,身如輕雁掠過空中。
好厲害的輕功!男人這一動,南宮炎便知道,對方的武學修為在自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