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暉殿的時候,已經近了午時了,雖有華蓋遮陰,蘇簾還是熱出了一身膩膩的汗。肩蠅便見一年近四十穿著蟒服的太監,面容和樂地迎了上了,躬身打千兒︰「娘娘萬福,萬歲早盼著您來了呢!」
這太監,蘇簾瞧著眼生,但是她身後跟著的那個二十來歲的太監蘇簾卻眼熟得緊,正是梁敬翁無疑!那麼眼前這個,必然就是御前的頭號太監梁九功了。
見梁九功彎腰伸出胳膊,要攙扶她下肩輿的樣子,蘇簾只得生受了下來,嘴里客氣道︰「有勞了。」
梁九功嗡著公鴨嗓兒︰「能伺候娘娘這般貴人,是奴才的福氣!」
按理說以梁九功御前大總管的身份,是無須這般巴結的,倒是叫蘇簾愈發糊涂了。
梁九功又壓低了嗓子道︰「大阿哥也在里頭呢!」
是了,蘇簾記得,此行大阿哥和太子都來了。
進了殿,便瞧見東邊牆角,站著一個穿青藍閃緞、戴著棕紅色瓜皮帽的少年,面對著牆壁,手里大約拿著一本書,揚著小嗓子一句一句地念著。蘇簾听著,他在念千字文,聲音都有些啞了。只是為什麼要對著牆?好像挨罰了呀。
梁九功一旁唉聲嘆氣道︰「都念了整整一個時辰了,娘娘可千萬勸勸萬歲。」說著,便引蘇簾去東側次間。
里頭,玄燁正盤腿坐在晝榻上,手里握著一本列祖列宗遺訓,只不過瞧他的樣子,不似在倒似在生氣,攥得手指頭關節都發白了。
梁九功打千兒稟報︰「萬歲,蘇娘娘來了!」
玄燁略一側臉,便瞧見了穿著清淡雅致的一身旗服的蘇簾,把子頭上還垂著細碎的玉珠流蘇,紅撲撲著熱臉,格外溫雅的樣子,不禁熄了三分怒意,招手喚蘇簾近身。
蘇簾也禮,便徑直上前,踩著腳踏,便坐在他腿側,笑問道︰「對著牆念書的,是大阿哥吧?」即使在這里,也能清晰地听見保清略帶嘶啞的讀書聲。
玄燁鼻子一含大約又氣上來了︰「啟蒙都半年了,竟然連《千字文》都背不過!!朕怎麼會有如此蠢笨的兒子?!」
攆走了哭哼哼的保清,玄燁把室內伺候的太監宮女一干也如數譴退了出去,這才又「嘶」了一聲,揉了兩下自己的大腿,很是惱怨地看著蘇簾︰「你下手倒駛狠!」
蘇簾忙討好地笑了笑,伸手幫他去揉︰「我都扯了你好幾回了,你都沒反應,我只好掐了。」
玄燁哼一聲道︰「朕不做反應,不代表沒瞅見!!」說完這句,他一把抓住蘇簾上下揉搓的小手,沉熱了嗓音︰「別亂模,朕……」
听明了他話中的熱度,蘇簾不禁臉蛋一紅,她似乎剛才掐的位置的確太靠近那啥啥了點——她真不適意的!!蘇簾急忙轉移話題道︰「實在是你訓得太狠了嘛!就好像大阿哥不是你親生的似的!」
玄燁微微睨著的眼中還是忍不住掛繼續怒意︰「就因為他是朕親生兒子,才更要嚴格!!」
蘇簾撇撇嘴,那哪兒是嚴格,分明是嚴苛好不好?!
這是位鷹爸——蘇簾心中暗下結論!
玄燁伸手攏了蘇簾在懷,「保清在外頭養了六年,到底是野了些,必得好好管教才成!」說著他嘆了口氣,「到底不如保成……」
方才他也是拿太子做比較訓斥大阿哥的,那包子自然不敢埋怨他爹,自然就只能埋怨他弟了——怪不得後來這倆掐得要死!全是他們的皇帝老子一手造成的!
蘇簾實在不怎麼認可他的教育方式,但是那又不是她兒子,她也不好太多置喙,便道︰「將來我有了孩子,你可不能又訓又打的,像折騰仇人似的!」
玄燁忍不住撲哧笑了,隨即自豪地道︰「放心,你與朕的孩兒,一定是最聰明的!」
蘇簾忍不住翻白眼,你著傲嬌四溢的勁兒,能不能稍稍收斂幾分?
玄燁低頭湊在蘇簾耳畔,呢喃道︰「朕在行宮少說也要住上二個月,必定會叫你懷上的!」
噗,蘇簾的臉蛋瞬間紅如蝦子!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