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的隊伍傘羅節仗,錦旗招展,車闊馬壯,將威兵強,此番陣勢不喧也鬧盛氣騰騰南去.一路引來百姓圍觀,當中驚起一人,此人便是度寒雲的舅父嚴寧,當日夜探皇宮,招致侍衛無數,方知此仇一次次,一年年越報越無望.所幸當時另有一伙人無意做了同道,他才僥幸逃出,但也受了箭傷,好在寒雲找到的早,隨藏匿養傷,痊愈後正愁別無它途,忽聞旭皇有意聯姻半月,心頭猛喜暗道:天助我也!興沖沖趕回住地.此時所住在京都外小城自家營生內,昔日雖滅門抄家,度家仍有幾處舊屬私業幸存.只不過度寒雲把大半時間和精力都耗在關注洛霜洲的行蹤動態上,產業都未做大,夠他們放馬江湖的用度而已.嚴寧見度寒雲巡店未歸,隨將計謀思之再三,不覺拍案道:「背信小人,報應到矣!」
听得熟悉馬聲,果是度寒雲回來.「雲兒,快來.」
「舅父何事?」寒雲入院便見舅父一掃往日陰翳,面做喜色.心內反倒一緊,莫要與听到的消息有關才好.
「雲兒在外曾听到那狗賊要向半月聯姻?」嚴寧似不經意道。
「也是剛剛听到傳言.」陪舅父坐下,寒雲的心卻高高吊起.
「半月皇室也就剩一個紫玉公主未嫁了.」嚴寧點明道。
「舅父是擔心月皇允婚,要甥兒先將公主帶走?」寒雲滿是期望的看著他的舅父.
「舅父知道那公主對你有情,你也定期去看她,現在正好借她成事,她如相助大仇必報.」嚴寧決定借此把自己的計謀說出。
「大丈夫報仇,若求一小女子舍命,此仇不報也罷.」度寒雲先表示態度。
「住口,你身為度家男兒,看滿門一百二十余口身首異處,此仇不報,豎耳不怕世人譏笑,閉眼也不畏冤魂責問嗎!」嚴寧見寒雲不贊成,起身訓道。
「舅父教訓的是,我自當再入皇宮,不殺姓洛的誓不出宮.」寒雲亦起身作勢要走,他想避開舅父。
「混帳,一個未聘未娶的女子,怎就如此舍不得?」嚴寧怒斥。
「不說她對我一片真情,單就一個純真善良的小女子何其無辜,要為我將她的性命家國賠上,縱然報得了仇,我亦有何面目立于世上!」度寒雲悲憤直言。
「身為皇家公主私會男子,今私與你,焉知再無他人,婦德早虧,更辱國體,以該裁之身,助鋤奸善事,你何愧也.」嚴寧勸道。
「舅父,何為德?何為貞?何為善?何為惡?」度寒雲覺得這些年來舅父已被復仇蒙蔽了心智,善惡已無立場。
「罷了,枉我費盡心血為你度家,竟教出你這執拗不孝之子,我自去姐姐面前賠罪.」度寒雲見舅父拔劍,忙按劍應道:「舅父,我去求她就是.」
「雲兒,不是舅父逼你,今賊人居廟堂之高宮禁之深,只怕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了.你要是難以開口,我去求公主,事成以後即與你們完婚.」嚴寧軟硬兼施,必要逼迫寒雲盡力去辦。
那紫玉是良善卻非痴兒,行刺皇帝,她焉有命在.度寒雲難言之語,全隱月復內.「舅父,還是我去見公主吧.」
「既如此,我們明日一早動身,要趕在使者前面見公主.」
「舅父箭傷始愈,在此只等消息,我一人去便.」
「還是同去吧,萬一有什麼事也好商議.」
度寒雲見舅父態度堅決,多說無益,黯然告退.
度寒雲出來心中翻做一團,忽然相見雲霞一面,也許是最後一次,此念一出似萬般奔涌情緒找到了歸處.算好時辰,縱馬弛向城中,知道月流諸已搬至自家侯府改制的信義王府,天剛落幕就尋到客房見並無人住,想他愛偏靜,又到靜處尋找,毫無蹤影,思量挾一人問問,又怕自己這等方式給雲霞留下麻煩,稍做徘徊,引起守衛喝問,只得避出王府,深悔上次竟無言及如何聯系,度寒雲又添離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