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一听午門二字,蕭景灝連忙走了進來,眼角掠過跪在那里的父女二人,表情沉重,「沐王爺他從未掌握實權,蠱人族既然要入侵我們玄武國,必會找一個有權力之人,怎會找他呢。」
「無需多言,我說出去的話,不可能收回。」一揮衣袖,他不再看蕭景灝,紫眸卻盯著面前的女童,只見她不悲不鬧,滿臉的平靜之色。
而那隱藏在平靜表面之下的,是怎樣的一顆破碎的心。
「皇兄```。」
「皇上。」
蕭景灝還欲求請,卻听殿外一記雄厚的男聲響起,表情不由一變,他怎麼來了!
「臣孫擎蒼叩見皇上。」迎著光亮,一名威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來,身著鎧甲戎裝,徑直跪在蕭煥離面前。
他的身後,一抹素白款款而來,絕世清麗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只見她微施一禮,「玉妃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紫眸在看向那女子時,那寒意居然少了許多。
听見這個聲音,沐雪寒不由苦笑一聲,原來她便是玉妃。
「是,皇上。」孫擎蒼一抖衣袍站了起來,眼角不屑的看著身側的沐振松,緩緩道,「沐府家眷與下人共五十四人已全部禁錮,請皇上落。」
短短一句話,落入沐振松耳中卻是一震,眼眸瞬間灰暗了下去。
蕭景灝听此不由俊眉一皺,「皇兄,孫大人乃帶罪之身,此事交于他來,是否不妥?」
孫擎蒼一听卻是不樂意,斜睨著那個平日游手好閑的皇子,沉聲道,「皇上已經查明真相,老臣是被冤枉的,難道八王爺不相信皇上的判斷嗎。」
他孫擎蒼長年征戰沙場,最看不慣這些無事而為的王宮貴族們,就算語氣不敬他也不在意。
「八王爺,皇上已經查明了,我爹是被沈天祥所陷害的,此次派我爹去抓獲他們,也是情理之中。」一側的玉妃突然出聲,淡淡的語氣如春風拂面般。
「八王爺,不必再為我們求情了,不值得。」許久沒出聲的沐振松突然開口了,他眼角掠過站在後面的寧黛兒,眼底什麼東西瞬間崩裂開來。接著緩緩伏去,額頭磕在堅硬的大理石面上,「求皇上賜我一死,但請放我的家人,她們什麼都不知道。」
微抬起頭,沐雪寒目光落入那一對碧人的身上,心中徒然一緊,好似被撕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無情的冷風被灌了進來。
如今,他們兩人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吧。
只一朝一夕的時間而已,所有事情都生了變化。
「呀,這個女娃好漂亮。」驚訝于她精致的容貌,孫含玉微張著小嘴,伸手扯扯蕭煥離的衣角,「皇上,她便是巫師所選之人吧,既然是對社稷有用的人,便不要殺她吧。」
听似求情,卻像是將她比作一枚棋子般,這顆棋子還有用,就不用丟棄了。
宮中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告訴了她,想必蕭煥離很信任她吧。
這一刻,沐雪寒看向玉妃的眼神是惡毒的,從未如此看過一個人的她,今日居然會這樣。
九歲的女童突然低頭燦笑了起來,小小的身子抖著,眾人無不驚訝的看著她。
忽得抬起頭,那雙漆黑的眸子寒光閃現,「玉妃與皇上可真是一對啊,都是視人命如草芥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裝好心憐憫我呢?」
孫含玉被她那冰冷的眸子嚇了一跳,連往蕭煥離身上蹭去,「這女娃的眼神好嚇人。」
「大膽。」聲音一沉,蕭煥離的紫眸再次寒意突現,這次沒有猶豫,「來人,立刻將他們兩人拉去午門斬。」
「皇兄——。」蕭景灝後面的話消失在他冰冷的紫眸之中。
身後的寧黛兒只覺腳下不穩,看著那相伴兩年的男人被侍衛拉走,心中突然一空,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就是這雙手,將沐府五十多號人推向無邊的地獄。
可她沒有辦法,身為暗夜軍的人,就該無牽無掛,一切以任務為主,以玄武國的皇上為主——
深秋的下午,太陽都躲起來不見人,陰慘慘的烏雲在天際間飄著。
沐振松與沐雪寒並坐在囚車之內,目的地正是那午門之地。
四周已漸漸圍上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們,他們見囚車之上居然有個女娃,不由紛紛搖頭嘆息。
「爹爹,如果我們死了,府里的人會怎樣?」雖然馬上就要面臨死亡,此刻的沐雪寒卻是鎮靜的很,似乎經歷過一次死亡後,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腦海中閃現女乃娘的臉,凌軒的臉,就連二夫人與沐念清的臉,甚至是蕭煥離的臉,此刻也是揮之不去的。
微嘆口氣,沐振松搖搖頭,「若有幸不被誅連,便是流放塞外吧。」他看著自己這小女兒,不明白她為何定要跟著自己同赴黃泉,這股子倔強勁同她娘很像,「對了,寒兒怎麼不問問爹,為什麼同蠱人族暗地聯系?」
輕咬唇瓣,晶亮的眸子看著他,「爹不是壞人,我相信你定有苦衷的。」
見她如此相信自己,沐振松突覺得此事不該再隱瞞下去了,「寒兒,今日我們不管是死是活,有一事我定要告訴你,其實,你娘她並沒有死,而是——。」
「巫師有旨,命人將沐府郡主速送回宮內。」遠遠的,伴隨著馬蹄聲,強有的力聲音穿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