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鎖稠露 楔子 緣起

作者 ︰ 安月如霜

地節二年。

「玲兒,帶著妹妹去京兆尹找姨婆。」尹姬焦急抓住大女兒低聲交代。

「可是母親……」玲兒仰頭問道,「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母親……母親還有一件事未了,等到完成自然會去找你們。」

「那母親一定要來。」小女兒茉影甜甜的笑了。

「恩,一定來。」

三個女孩攜手跨出府邸,尹姬淚光閃爍,目送女兒們離去,直到背影消失。遣散了家奴,她回頭望著府邸匾額「玉府」,酸澀、痛苦涌上心頭,多年辛苦遭逢,最後榮華富貴了卻轉瞬煙消雲散,只憑上位者一句話。尹姬淒涼的笑著,這一生沒有一天舒心的日子,揮手便舉起了一條白綾……

「霍氏亂政,玉卿同謀,其罪已誅,今日家眷充宮為婢,爾等速速出來。」府邸外的禁衛軍高聲喝到。禁衛軍沖進府中,一片寂靜。都頭一愣,派人抱下自盡的玉夫人,已經沒有了呼吸。禁衛軍四處找字畫玉器,侍女驚惶尖叫不已。都頭隨即翻著名冊,數著遺落的女眷。

「玉氏長女玲兒,次女丹顏,三女茉影。追!」一隊領軍有序的跑出府。

長安城郊。

「長姐,我很擔心母親。」丹顏道。

「母親已經答應我了。」玲兒嘆道,卻依舊眉頭微蹙。

「站住!」禁衛軍一路尾隨而來。

玲兒回頭瞥了一眼,抱起茉影,與丹顏飛奔起來。

千萬不要被抓住,母親,你說過你會保佑我們的,而你在哪……玲兒心中一緊。

「母親還有一件事未了……一件事未了……一件事未了」話語回放,玲兒的淚隨風飄走,都頭撫模鼻尖上掉落的一滴晶瑩液珠,又加快了腳步。

玲兒等跑進了死胡同。

丹顏抱著茉影瑟瑟發抖,玲兒盡力鎮定護著妹妹。

都頭放緩了聲音,「你們的母親已經過逝,隨我入宮吧。」

玲兒怔住了,丹顏低著頭,懷里的茉影「哇」地一聲叫了出來。玲兒終于听了話,默默無言走進了押解的隊伍里,蒼白的臉上寫滿了與十歲女孩不相干的空洞。

京城大街上人來人往,人間繁華,卻沒有自己的一方寸土。

一輛華蓋馬車在街上緩行。簾蓋掀起,一位年輕的少婦略帶憂慮︰「前方何人?」

「回殿下,霍氏叛亂連罪女眷在街上哭泣。」

「原來如此。」少婦皺眉。放眼望去,幾個小女孩一臉怯懦,只有玲兒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目光對上錦繡羅裙婦人發梢的鳳釵。

少婦微微一震,思忖許久,「把那個女孩帶過來。」

「殿下,這……」侍從猶豫。

都頭下馬拜見婦人,「林都頭,這個女孩本宮要了,你可有意見?」

「殿下喜歡帶走便是。」都頭應聲道。

「姐姐不要走!」茉影哭喊起來,「我不會跟你走的。」玲兒冷聲。女眷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少婦看著玲兒髒兮兮的臉,腦海里浮現著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毅然決然閉上眼楮,「把她帶走。」

停頓了一下,「林都頭,好好照顧她的妹妹。」

馬車緩緩而行,玲兒坐在少婦身旁,不知自己會改變的何種命運,一路上,五歲的茉影撕心裂肺的哭聲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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