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鳶帶著玉袖的織錦素緞,前往尚衣局。『言*情*首*尚衣織娘訓練有素搖動織機,繡娘扶住繡架靈巧穿針,白色的絲錦上落下繁花。二等三等家人子灑掃木質的地面,或撢著角落的灰塵。
尚衣局書房屏風內,一排一排書架錯落有致拼疊成加,管夫人一身薄綢刻畫著落燕飛珠,手撫耳背斜撐靠頭,另一手翻閱竹簡冊簿展卷而讀,眉頭深擰沉思。
「奴婢拜見管夫人。」蝶鳶輕輕福身。
「何事啊?」管夫人沒有多少理會蝶鳶的意思,輕描淡寫頭也不抬。
「皇上昨夜臨幸蕙草殿家人子玉姬,給了些衣物飾的賞賜。今早在石渠閣更衣,這錦緞不合身,特意來求更換。」蝶鳶猶豫了片刻,還是告知實情。
管夫人抬起頭眯眼打量著蝶鳶。玉姬?是听說昨兒皇上寵幸了一個宮婢,不過似乎這個女子說話沒輕重觸怒聖顏,陛下是甩袖離去的。
一個人用別樣的目光盯著自己,換做誰都渾身不自在。蝶鳶低下頭,看似恭順,實則避開這樣的目光。
「玉姬的衣物既是陛下恩賜,必然照著尺寸剪裁,尚衣局裁衣謹慎,不會有這方面的差錯。或許是玉姬將石渠閣的衣物與陛下的賞賜混淆了,應請姑娘回去仔細檢查才是。」管夫人道。
既然住到了偏僻的石渠閣,那麼必然不再有機會蒙聖恩了,她的衣飾,就不需和別的宮嬪一樣,樣樣讓自己操心到頭疼了。
「夫人,奴婢替玉姬對照皇上賞賜的清單一一檢查過,不會有錯。」蝶鳶焦急起來,「石渠閣兩名家人子親自接過齊舍人送來的東西,這些衣物,都是出自尚衣局。」
「哦?」管夫人心里略有不舒服,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是故意和自己叫板,還是真的傻到听不懂自己的話。
「你不是石渠閣的宮人,」管夫人神色轉而犀利,「那你管石渠閣的事作甚?」言下之意,任何一個宮人應該遵守本分,不敢過問的不要過問,不得僭越而壞了規矩。
「奴婢是蕙草殿的家人子,」蝶鳶依然低頭以表示自己的尊敬,「貴嬪娘娘恐玉姬初離開蕙草殿有諸多不便,讓奴婢好生關照。」
蕙草殿?管夫人挑眉轉而認真思考,陳貴嬪在宮中位分不算高,但口碑相當不錯,她的要求的確不能怠慢了,玉姬的衣物事小,與貴嬪較勁這就要遭非議了。
「這……」管夫人恢復了威儀嚴肅的姿態,轉而語氣溫和,「尚衣局事務繁忙,看似輕松實則眾人難以抽身再替玉姬更置,望姑娘體諒難處。不過既然貴嬪娘娘要求了,我定當竭盡全力相助。」
「奴婢謝過管夫人。」蝶鳶轉而高興福身。自己不善言辭,沒被拒絕已經是很難得了。
蝶鳶遞上兩件錦緞,瞧著袖子過短,裙擺過短。管夫人開始為難,衣服大了以改小,衣服小了如何改大?
又是哪個宮的女子為刁難玉姬吧,故意塞了好處給衣工將衣服裁小。這些女人,真不讓人省心!管夫人又開始頭疼起來。
「玉姬身高與臂長多少,我好記錄在案。」管夫人皺眉。
「身高六尺三1,臂長二尺七。」
管夫人果真用筆記下。
「玉姬既受寵幸,為何尚衣局沒有玉姬身形記錄?」蝶鳶有些憤怒。
「姑娘看看我滿書房的卷宗。」管夫人的臉又沉下來,「如此多的書卷,每天都有新記錄,雖是我們不對,但顧及剛獲寵的家人子何等困難?姑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吧。」如此說來,玉袖需要為自己剛獲寵的報應買單,怨不得別人。
蝶鳶閉上了嘴巴。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管夫人的事務自己不懂,不便摻和。
「姑娘隨落羽前去庫房中查探,定有合適的錦緞。」管夫人給予了自己最大的讓步。
「諾!」
落羽領著蝶鳶打開庫房門,按照蝶鳶的要求,照實依據玉袖身高尋找已經裁剪好的衣物。
「玉姬幸運啊,還真有現成兩件。」落羽有些羨慕與憧憬。
「其余的過幾日補上。」
「那就有勞落羽姑娘了。」蝶鳶點頭致意。更換的雲錦鴛鴦戲水圖案栩栩如生,玉袖穿上定是傾國佳人,蝶鳶心中開了花。
落羽目送著蝶鳶離去,有些嘆息。
「你拿了哪件給她?」書房中的管夫人依舊伏案。
「那件鴛鴦戲水雲錦緞。」落羽回道。
管夫人的筆,掉落在了地上——
1漢代一尺24cm——
題外話——
今天過生日出去浪了,只有一更,別扔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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