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鳶躺在柴草堆里,身心俱疲,她記得自己是被人像扔垃圾一樣丟進來的。躺在身邊的是昏迷不醒的玉袖。落羽與她們倆分開關押著,明明只挨了一鞭,卻依然哭泣不止,一直嚷嚷著要見楊夫人。空蕩的暴室里回蕩著淒厲的聲音,除此以外,一片安寧。
牢門開了,內監送來一碗清水,看著蝶鳶玉袖滿身傷痕,半死不活的模樣,怔了怔,躊躇片刻還是一言不離開了。
「玉袖,你醒醒,有水喝了!」蝶鳶輕輕拍打玉袖的臉頰。
玉袖沒有一點反應。
蝶鳶愣了,緊張不安試探她的鼻息,還好,沒死!蝶鳶松了一口氣。
蝶鳶渾身疼痛,一步一步慢慢匍匐向那碗水靠去。
暴室外,看守內監與林楓相持不下,看守內監向來不屑于察看暴室里的狀況,面對不速之客光臨視察,感到意外。
「請都頭回去吧,暴室這樣腌污穢之地,怎能屈尊……」看守內監為難的笑笑。
「我是奉敬武公主之命將人質帶回審問!」林楓的神色閃現出從未有過的急躁與暴戾。
「這恐怕不行,婕妤夫人交代過,人質不得離開暴室。」看守內監神色一凝,敬武公主,不是早就被軟禁了麼,怎麼這個林都頭還有能力闖進永延殿奉她的旨來帶人,真是笑話!
「你懷疑我矯旨?」林楓仿佛洞察了他的心思,冷笑道。
「看清楚了,」林楓舉起一個金色令牌,敬武公主的印鑒刻畫清晰見。「公主御令,你也敢違抗?我就是矯旨,有天大的膽子,敢用公主的名義欺君嗎?」
敬武公主在被軟禁前,芊繪曾經偷偷找上林楓,塞給他公主的令牌,關鍵時刻打著公主名號保玉袖。敬武公主先見之明,今日派用場了。
看守內監愣了一下。
「奴才不敢,都頭……請進……」看守內監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想想這個時候,那兩個沒招的家人子差不多該上路了,要是都頭看到……
看守內監領著林楓在暴室里行走。
「你能不能走快點?」林楓皺眉。
「諾!」看守內監心虛答道,向一旁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會意,從身後溜走。
「他去哪兒?」林楓神色不變。
看守內監心里一個哆嗦,這個都頭難道……後腦勺上長了眼楮?
林楓習武,耳力驚人,身後的動靜听即辨別。
「暴室骯髒,奴才差他趕緊打掃去了!」看守內監胡亂應付的笑著。
林楓不再理會他。
跟著內監走了一會兒,七拐八繞,仿佛暴室大的不找邊際,路程還有很久。
林楓蹙眉,突然拔劍架在看守內監的脖子上。
「都頭……作甚……」看守內監打著哆嗦,對于林楓突然的舉動嚇破了膽,如果劍下來再用力一點,那麼不保的就是腦袋……
「你費盡心機帶我繞了一圈又回到起點,當我真是傻子麼?」林楓厲聲喝道。
「都頭……我……奴才新來的,不大識路……能記錯了,奴才……奴才找個認路的來……」看守內監賠著笑臉,心中哭喪,他看著林楓殺氣騰騰的臉,不敢再有一絲耽擱。
那個小太監還沒有回來,看守內監硬著頭皮,帶著林楓一路向前。
林楓站在牢房門口,看著躺在蝶鳶懷里的玉袖,臉色慘淡。而蝶鳶,正在向她的嘴里喂那碗清水。
「別喝啊……」看守內監終于哭喪著叫出了聲。
林楓心中一驚,劍拔出鞘,一劍猛地飛出,刺中蝶鳶手中的碗,最後留在了牆根。
蝶鳶震驚的看著林楓的到來,手中碗碎落,清水撒了一地。柴草堆里傳來老鼠吱吱聲響,它們在清水堆里驚恐的撲騰著,不一會兒,便安靜的躺在地上,沒了聲息。蝶鳶的衣服上凡是清水灑落的地方或多或少有了燒焦的痕跡,手臂上有著輕微的疼痛感。
林楓的臉越來越陰沉,他轉過頭,看著一臉不相信的看守內監,一掌迅速劃過肩頭,看守內監飛出十米開外,痛苦的扭曲著,吐了鮮血。
「婕妤夫人要滅口……」蝶鳶呆呆說道。為什麼生活處處有凶險,連喝水都不能安心呢?幸好林楓來得即時,如果再晚那麼一步,也許……
林楓將牢門猛得掙斷,沖進來抱起了玉袖。
「怎麼渾身是傷?」林楓的眼里閃過一絲痛楚,他的面目猙獰,看著門外驚恐無比的看守內監,一臉憎惡。
蝶鳶望著林楓,眼含悲傷。
「你愛著玉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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