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上,黛汐背對著鳳皓辰,而後者正手執木梳,目光專注,借著月光為心愛的人挽發。那動作輕細又如行水流雲,手法熟練至極。
「如此說來,你這趟任務還真是自討苦吃了。」鳳皓辰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接下來就是綁上束帶了…
「什麼叫自討苦吃!要不是學分不足于畢業,又急著去尋找你的下落,我自虐個什麼勁啊。」黛汐听著某個家伙既沒良心的又毫不負責的話,氣得扭頭一雙杏眼瞪得溜圓。一頭秀發在動作的扯動間,從鳳皓辰手中滑落大半。
「哎呀…我梳了半天的頭發。」鳳皓辰看著那散落又凌亂開來的發絲,不住惋惜。「別亂動,你總是這樣…」
「哼!」
看著那在夜風中飛揚的發絲,黛汐冷哼一聲,便靜靜的任由那輕柔梳理的動作重新落在發間。
「小野貓是年齡越小,脾氣越大了。你總是這樣亂來,在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前,又何來談其他呢。」謹慎的系好發束,鳳皓辰才再次開口,字里行間帶著責怪之余還有濃濃的無奈。
听完黛汐在這些年中事情的敘述後,鳳皓辰有種抓狂的感覺,特別是在對歷練和刺殺等事情的輕描淡寫上。深知其性格的他,又通過今晚他親眼所見的一幕,便知這些所被一句帶過的話中,有著怎樣的貓膩。總是把自己陷入危境中這點,都千年過去了,還是沒有被改正。
「那種沒有你音訊的日子,比死亡還可怕,你是支撐我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信念。逆境中能助我更快成長,也只有不斷強大才可能更快速的尋找到你的下落。」黛汐知道就算她遮掩著將事情淡化,也會被這個將她剖借透徹的人察覺,干脆直白。
鳳皓辰對她那語句中的執拗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一想到這都是因為他而涉險,心底的自責怎麼都化不去。「我該是要早些尋到你的,這樣,你便不會要經歷那麼多的…」
「不…」黛汐微微的搖了搖頭,「不管辰在什麼時候找到我,或我在什麼時候再遇到辰,那些經歷都是必然要發生的。當我們重生那刻起,命運也許就被注定了。」
「命運麼,也許吧…」鳳皓辰不置可否,確實有些事情他們都無法去解釋那種巧合。「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繼續去你的歷練,不跟我走?」
「如果我回答是呢?」
「…」
黛汐那反問式的話,讓鳳皓辰無從開口,眸中卻出奇的平靜,如碧綠無波瀾的湖面。
「你的處境其實比我好上不了多少,在我擁有能和你並肩的資格前,我不能成為你的累贅。」清幽的聲音不急不緩,「而且,除去要調查我那撲朔迷離的生母,自身那古怪的力量外,我還得信守承諾啊…特別是答應了那老頭的事。」
黛汐說著起身對著那明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故作輕松。她不能那麼自私,雖然很不舍,但現在的他也深陷一連串的沼泥中,她不能成為助力前,絕不可以再給他增加額外負擔。
鳳皓辰看著那月下的人兒,明明是那麼脆弱,卻還要假裝堅強,倔強得讓人心碎。輕嘆口氣,從背後緊緊摟住那縴細的身軀,恨不得能將她揉合成和他一體。「可我舍不得,何況你身邊還有那麼個蒼蠅。」
暖暖的鼻息噴灑在耳邊,黛汐感覺到陣陣的酥癢。「嘻嘻…所以辰現在這舉動是要色-誘?可惜小女子心性比較…淡…淡…定!」
「嘖…這還真是淡定的表現。」
黛汐話沒說完就被耳垂上傳來的濕熱感僵硬了身體,結巴的語氣引來鳳皓辰一陣壞心嗤笑。
「你這個流-氓!還能好好說話嗎?」黛汐羞惱得掰開那腰間的手掌,抓起就往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在听到某人的輕哼聲後才覺出了口氣,滿意的轉過身子。「我…」
黛汐旋身仰頭,入目的是熟悉的輪廓,那張讓她迷失自我的玉顏。此刻,濃密的劍眉下,那冰藍色眼眸中閃動著讓她想就此沉溺的柔情。要再度說服他,也說服自己的話嘎然而止。
「為什麼要這樣勉強自己,你不是我的累贅,從前不是,現在也不是。跟我離開…」鳳皓辰的聲音溫柔低啞,每一個字都帶著魔力般撩-撥著黛汐想要堅定的心智。
「我…」黛汐感覺自己快要壓制不住那內心中誠實的沖動,那因抉擇而痛苦的光芒不停的在目中閃爍。
「呼…」當堅定快到崩潰邊緣,黛汐闔上眼眸,深深的吸了口氣,穩定下自己的心緒。「色-誘無效!銀鷹的半年之約,斯維恩的兩年之期,還有現在弱到連自己的看不下的我!不管哪一樣,都不是能隨你離開的理由。」
看著差一步就要動搖的人兒突然恍悟,鳳皓辰直想捂臉長嘯,他居然有一天會淪落到要出賣色-相都無力的時候。「你腦袋固執得簡直千年不化!」
鳳皓辰的挫敗讓黛汐勾起了唇,往那溫暖的懷里鑽了鑽。「我知道你想要護我的心,也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但確實很多事情沒清楚前,我無法就那麼放下,離開。」
「辰…我總感覺我身上被隱藏的東西會牽動到很多,那種冥冥中有定數的安排,讓我不安,包括你今天的出現。也許我們兩人都是被綁了操控線的木偶,線的那頭可能是在叫命運的手上,也…可能不是。」
黛汐清澈的聲音說到最後是彷徨,那種一直潛藏的不明確因素是她最大的忌憚。
「我今天的出現確實不是使然,我追查你喚醒的木元素氣息有幾天了,只是未曾想到那是會源自于你。就算不是長相依,怕最後我們相見也是必然。」鳳皓辰回想起那渾厚而鋪天蓋地往一個方位集聚的木元素氣息,瞳孔微微縮了縮。
「還有!你居然是用自己的生命力作為代價去激發那木元素,你簡直瘋了!」鳳皓辰說著一把將懷中兒人拉出點點距離,眸中升起一簇憤怒的火苗直視著她的眼,如玉的臉龐此刻因怒氣而青筋暴起,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晉升到大魔師的人類壽命最長不過300年,你既然敢!!」
對于鳳皓辰的暴怒,黛夕縮了縮脖子,心中哀嘆,還以為躲過這茬,結果還是被翻了出來。無奈之下只得再次裝作可憐的扮相,那委屈的嚶嚶欲泣之色在臉上瞬間浮現。
???你!唉???面前人兒的變臉,鳳皓辰比誰都清楚那是她的拿手把戲,奈何他就是無力抵抗。怒火在瞬即被降到最低點,化作挫敗的長長嘆息???
「路西菲爾的身份我現在無法確定,但卡娜絲蒂是精靈族前任公主,精靈一族還未分裂前的公主。」
「啊…那麼!」听到這讓人驚詫的消息,黛夕連偽裝都忘了。路西菲爾的話清晰的浮現在腦中,這個後人指的是?「不可能!」
剛閃現的想法又立馬被黛夕否定,不管從是時間上還是她明顯的人類特征表示,這種幾率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按你現在的情況來說,是不符合邏輯。但是!」鳳皓辰表情異常凝重,「你今天爆發出來的那力量必定已經引起各方注意了,你以後的處境才是我真正擔憂的。」
「各方是指嗯?辰?!」黛夕疑惑的看著鳳皓辰表情從凝重突變為冰冷,目光警惕的望向天際的一個方向,其身上散發的低壓直讓人窒息。「怎麼……」
「噓」鳳皓辰做了個噤聲的示意,斗篷一楊,將面前的人兒緊緊按到懷中,讓她的身影完全籠罩在寬大的斗篷中。
黛夕不明所以,但從對方的態度上輕易便捕抓到了事件的嚴重性,也將自己的呼吸調節放緩,盡量的隱匿自己的氣息。
「好了」良久,鳳皓辰的聲音才再次在耳邊響起,一直保持同一動作,黛夕感覺到全身都已經開始僵硬麻痹。
「來得比想像中還要快呢……」將懷中肢體僵硬的人兒一把橫抱而起,也不管她的驚呼,鳳皓辰就那麼凌空而起往來時的方向飛趕。
被從斗篷中釋放的黛夕,這才發現天邊一縷晨光開始降臨到這片大地之上。
「辰?」黛夕的疑惑呼喚並沒有讓鳳皓辰的速度下降,風就那麼呼嘯的從耳邊而過,隱隱的不安從她心底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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