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女天香 第9章 秘道(一)

作者 ︰ 叢夕

當天,洛薰在雲凝處一直被盤問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出來。

洛薰從來了大秦還沒有一天說過這麼多話,只覺得口干舌燥。

一個時辰下來,洛薰發現跟雲凝說話真是個累人又累心的活,稍一放松,就可能被她抓住了話柄,又借二連三地問出些刁鑽的問題來。

將軍府里的那點事,洛薰應雲凝的要求前後講了不下三遍。洛薰覺得雲凝對于霍破城和武月的部分似乎格外關心。雲凝關心霍破城,洛薰並不覺得奇怪,正所謂美女愛英雄,何況是近在身邊的英雄,雖然是自己夫君的長兄,但傾慕一下總沒有錯。可為什麼雲凝要關心武月呢?

雲凝還問了她一個問題,「你知道武月為什麼要陷害你嗎?」

洛薰搖頭,「婢女不知,昨日之前,婢女根本就沒見過武姑娘,所以實在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听了這話,雲凝竟笑了,一時間,洛薰覺得滿屋的寒冰都在雲凝的笑中融化了。只是那笑容只有一瞬,眨眼間已經消逝,雲凝擎素手捻了只蘭花放在鼻尖,幽幽地說,「那樣,不是更容易猜到了嘛。」

雲凝這話洛薰後來想了半天,卻怎麼也沒想明白。

之後幾日,洛薰總算得了些安寧,與府中各人相安無事,連翩然對她也少了責難,貌似是見她闖了這麼大的禍也沒挨板子,怕雲凝對她的信任總有一天會勝過自己,于是這幾天極盡能事地在雲凝身邊伺候著。

得了閑,洛薰便想去將軍府探探綠衣的進展,可師出無名,又怕被武月撞見,反牽連了綠衣。

洛薰還去了朱漆大門那里,見把守的侍衛雖有所松懈,可人數卻並未減少,可見霍破城對這件事的調查並未結束。

洛薰只好又回凝香軒去,走到半路,忽然听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抬頭四顧,只看到身旁一片翠綠的竹林,並沒有人。

難不成見了鬼了!

「姐姐,在這里!」忽然竹林里冒出了一個小腦袋,沖她開心地招著手。

「綠衣!」洛薰大喜過望,忙奔過去,這才發現是綠衣的裙子和竹林的顏色太過相像,剛才綠衣隱身竹後,所以沒有看出來。「妹妹怎麼來了?」洛薰也顧不得這是秦朝還是清朝,上來就給了綠衣一個大大的擁抱。

綠衣從沒見過這陣勢,開始嚇了一跳,但看洛薰笑得那麼燦爛,知道她是太開心了,就同樣開心地回抱回去。

「姐姐可知道安靜說話的地方?」見面的欣喜過去,綠衣壓低了聲音問。

「跟我來。」洛薰想了想,拉著綠衣穿過竹林到了一座無人的荒廢院落。

「侯府中怎麼還有這樣荒廢的所在啊?」綠衣詫異不已。

「听說以前是關押府中罪人的地方,後來起了火,就漸漸廢棄了。」洛薰拉著綠衣到了院中的一處石桌前,拂去了石椅和桌面上的塵土和落葉,坐下來,「我剛剛還在想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妹妹了,沒想到妹妹就出現了,妹妹過府來是找哪位姐姐嗎?」

「是啊,就是找我的洛薰姐姐嘛。」綠衣笑嘻嘻地說。

「找我?」

「嗯。我按著姐姐的法子做了,武姑娘第五天就找到我了呢。」

「這麼快!」

「其實也不是武姑娘啦,找人的是將軍,武姑娘只是負責這件事而已。」

「妹妹詳細是怎麼做的?」

「是這樣,這幾天天熱,廚房就準備了消暑的綠豆粥,這東西簡單的很,所以廚子都懶得弄,就交給了我。我就在粥里放了一粒姐姐給的曲楓丸。粥煮好後,我怕會有什麼奇怪的味道,自己就嘗了一點,哪知道味道真得好香呢,我足足喝了一碗。」綠衣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前幾天廚房也有煮過粥,哪天都有剩,但就是那天,粥罐端回來的時候連個米粒都沒剩下,當晚,廚房里的人還都得了將軍的賞。」

「第二日,將軍點名要喝粥,廚子上了心,就不要我做了,結果那天的粥滿罐的被退了回來。第三天也是同樣,直到第四日,武姑娘來了,站在廚子背後看他煮粥,廚子嚇得汗都下來了,卻還是沒能讓將軍滿意。第五日,武姑娘就惱了,拿劍架在廚子脖子上問那天的粥到底是不是他煮的,如果敢說謊話,就立刻人頭落地,廚子這才說了實話。」

「然後,武姑娘就找到了我,要我再煮一罐粥給將軍,煮得對了有賞,煮得不對就要挨板子!」綠衣皺皺鼻子,「還好我隨身帶了一顆曲楓丸在身上,就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放進去了。」

「做得好!」

「粥做好了,武姑娘先嘗,一嘗就樂了,然後就給了我這個。」綠衣從懷里模出一塊美玉,直接塞給了洛薰,「這個姐姐拿著。」

「這是妹妹得的賞賜,我怎麼能要。」洛薰又塞回去。

「可沒有姐姐的曲楓丹,我又哪來的賞賜呢。」綠衣不肯收。

「曲楓丹給了妹妹,自然就是妹妹的。曲楓丹再好,也好妹妹用得是時候,是地方不是。」

「可是……」

「好了,別可是了。我說過曲楓丹是為了給妹妹得個好前程的,這美玉雖然不算貴重,確是個好兆頭,妹妹可不能隨便就這樣送了人,會破壞運勢的!」洛薰索性說得玄一點嚇綠衣。

綠衣到底是個古人,又是個孩子,還真被唬住了,稍一遲疑,就被洛薰將美玉硬塞回了手里。

綠衣覺得很不好意思,「那妹妹能給姐姐做些什麼呢?」

往霍破城的飯里下藥!

洛薰腦海里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又生生咽了回去,知道現在時機尚不成熟,只好想了想說,「等妹妹以後可以自由出入將軍府了,只要能常來看看姐姐就好。」

「姐姐說個別的吧。這個……」

「太難了是嗎,我也知道。」洛薰嘆了口氣。府里只有總管和掌事侍女才能自由出入兩府,否則就只能是跟著本院的主人進出,而等綠衣熬到掌事侍女的級別,怕是她都已經悶死在大秦了。「算了,我也只是隨便一說。」洛薰落寞地說。

綠衣咬了咬唇,小拳頭握得緊緊的,小臉也憋得有些紅了,「其實……姐姐……」

「嗯,你怎麼了?」洛薰發現了綠衣的異樣。

「其實,有件事上次就想告訴姐姐的,」綠衣還是決定說出來,「姐姐想要妹妹常來看看,這個不是太難,而是……太容易了!」

洛薰懷疑自己听錯了,仔細看了看綠衣,不像在說笑,「妹妹,難道你現在就可以自由出入將軍府了?」

「不是。」

「那你如何做到?」

「因為我可以自由出入候府,」綠衣深吸一口氣,「姐姐不知道,其實候府和將軍府之間有一條秘道!」

什麼!洛薰差點叫出來!這麼重要的信息她之前怎麼不知道啊!要早知道,她又何必去偷鑰匙,又怎麼會被抓!

「暗道在哪里?」洛薰激動地一把抓住綠衣,「快帶我去看看?」

兩人沿原路回到竹林那,換作綠衣帶路,朝竹林的西南方向走去。

竹林本就在候府的西南角,越往里走就越密集起來,洛薰只覺得四面都是一個顏色,一種景象,仿佛掉進了迷宮,但綠衣卻是熟門熟路,連方向都不用辨識。

走了大約十分鐘的樣子,竹林又漸漸稀疏起來,遠遠看到一座茅草棚。茅草棚似是廢棄了許久,已經塌了半邊,落下的棚頂砸在棚下的一口井沿上。井前直到洛薰所在的地方,不知多少年沒人打掃過的腐草堆了遍地。

「秘道在哪里?」洛薰心急地問綠衣。

綠衣指指破敗的草棚,「就在那下面。」

到草棚先要經過腐草地,偏偏昨夜剛下了一場雨,這些腐草吸了水,在地上積成了一個個黑色的小水塘,洛薰心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過去,被綠衣一把拉住。

「姐姐莫要心急,別小看這些腐草,日子久了,不知有多深呢,這一腳陷下去可就拔不出來了。姐姐要這樣走。」

綠衣提起羅裙,站上了離他們最近的一塊石頭,然後小心地邁到另一塊。

洛薰這才注意到那些石頭的存在,因為雨水的關系,一個個只從腐草中露出了僅容落足的面積,而且石頭擺放的位置很別扭,沒有任何三塊在一條直線上,不細看之下,以為只是頑石,完全沒想到竟會是一座石橋。

綠衣往來的久了,很輕松地就到了草棚下的石井邊。洛薰也學著綠衣的樣子走過去。

草棚下的地面出乎意料地干燥,沒有一絲雨水的痕跡,洛薰好奇地抬起頭,看到還剩半邊的草棚頂上露出一片黑色的油布。

「想不到妹妹如此細心。」洛薰指指那油布。

「那可不是妹妹做的,這油布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有了,也不知道是誰放的。不過多虧了它,才不會讓雨水流進秘道。」說著,綠衣掀開地上一捧干燥的茅草,露出了地面上的一塊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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