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女天香 藥女天香 第25章 迷情

作者 ︰ 叢夕

在李氏的一再央求下,寧紅夜講述了這五年來的遭遇。

原來五年前寧府忌日那天,寧紅夜在去找李氏的路上遇到了寧老爺當年在雍京經商時的朋友。

那人曾經去過寧府,依稀認得寧紅夜,見她穿著清寒,又知道寧家的慘狀,就將她接到了府里。

那人問寧紅夜是如何逃出寧國的,又如何來到了雍京,寧紅夜年級尚小,又好不容易見到了認識的人,當時沒有隱瞞,就將李氏帶著自己如何千辛萬苦到雍京意欲報仇的事情全說了。

「這話如何好對大秦的人說呢!」李氏听得心驚肉跳。

「娘不必擔心,如果有事,現在女兒還能好好地站在這里嗎?其實,女兒倒是慶幸當時說了那番話,才有了大仇得報的機會。」

「這話怎麼講?」

寧紅夜笑笑,「我們一路從寧國到大秦,一路听得都是對霍王爺的歌功頌德,哪成想在雍京,卻有很多人像我們一樣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那個尋到我的故人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為什麼?」

「女兒一點都不關心他們之間的恩怨,」寧紅夜輕笑一聲,「女兒只知道如果我那天回去了,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報寧家的大仇了。所以,女兒留了下來。依他的要求跟過去斷了一切的聯系,每日勤學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只為了進入王府的一天,也為了跟娘再次相見的一天。」

「可……可你要如何進入王府?」

「我會讓王府的人親自把我接進去。」寧紅夜墨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寒光。

李氏再問,寧紅夜卻怎麼也不肯說了,只說時機未到,時機到了,自然會跟李氏交待清楚。

李氏就這樣在小院中住了下來,衣食無憂,也不用再為生計操勞,但她的擔心不但絲毫未減,反而與日俱增。因為她不知道寧紅夜每天在忙些什麼,有時一天也見不到她的蹤影,她好像是找回了女兒,卻更像是只找回了一個影子。

這樣過了半月,寧紅夜突然讓她收拾好東西,晚上不要睡覺,听到起火的喊叫就逃出去。

「起火!」李氏懵了。

「還有,從今天開始,女兒就不能再叫您娘了,你也不能再叫我女兒,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寧家的大小姐。」

李氏目瞪口呆。

「再有,若有人向你問起我的身世,你就說你只來了半個月,並不知情。」

「紅夜……」

「記得,叫我小姐。寧家的大小姐。」寧紅夜打斷李氏,聲音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卻如寒冰掠過水面,瞬間冰封千里。

晚上,李氏親眼看著寧紅夜一把火燒了那間小院子。

兩人直到撐不住了才逃出去,驚慌失措的樣子,匆匆尋了一家客棧住下。

只住了兩日,就有一架四匹駿馬拉著的富麗堂皇的馬車到了客棧門前,將寧紅夜和李氏接進了定疆王府。

入府的那天,早起本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但到她們上車之時,卻淋淋灕灕地飄起雨來。細雨很快濕了路面,順著窗簾的縫隙落了幾星到李氏的身上。李氏挑起簾子,看著細密的雨絲,突然覺得這是個凶兆。

「這雨下不了多久的,來得快,去得也快。」寧紅夜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說。

馬車停在王府側門的時候,雨果然停了,日頭在雲後若隱若現,恰有幾縷日光瀉落在王府的牌匾與飛檐之上,將琉璃的瓦片照的光芒奪目。

台階之上,朱紅的府門正在緩緩開啟。

寧紅夜和李氏被一個叫霍良的管事帶到了听夜閣,院子雖小卻精致典雅,而且一切都是新的。院中已有幾個侍女在侯著了,稱寧紅夜為寧姑娘,稱李氏為李媽媽。李氏見多了人情世故,只一眼就看出這些使女對寧紅夜的態度很奇怪,似乎半是羨慕,半是嫉妒,不經意中還露出一絲輕蔑。

當天午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被人簇擁著出現在听夜閣中,一身錦袍,俊美無比,眼角眉梢透著一股骨子里的傲氣。但傲氣的少年在看到寧紅夜的時候,眼神卻瞬間變得溫柔無比,走到寧紅夜面前,「你可來了,听說你家里起了火,把我擔心壞了!讓我看看,你沒受傷吧?」

少年的關切溢于言表,說著就要去拉寧紅夜的手。寧紅夜看似不經意地一閃躲開了,淡淡地掃了少年一眼,「紅夜多謝侯爺收留。」

「說這些做什麼,你沒事我就放心的。」少年並不懊惱,風度翩翩地收回手背到身後,「既然已近感頓好了,來,我帶你去府里逛逛,正好我大哥也在,他這些日子都在研讀兵書武藝,忙得很,難得今天有空,又被武月那個臭丫頭纏住了,我們也去看看,可不能讓她一個人霸佔了大哥!」

「悉听候爺安排。」寧紅夜盈盈一禮,跟著少年走了。

他們走後,李氏從其他幾個侍女口中知道,那個傲氣卓然的少年就是霍王爺的二兒子定江候霍平江。

也是他,一個月前,在集市上將寧紅夜從幾個潑皮手中救下。當時寧紅夜已經衣衫不整地摔到在地,霍平江急忙上前去扶她起來,細看那雙梨花帶雨的美眸,竟是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這是霍平江如何對寧紅夜一見鐘情的故事的眾多版本之一,在王府的下人間已經傳了個沸沸揚揚。

李氏自然知道這事沒有听上去那麼簡單,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去問寧紅夜。寧紅夜正在給霍平江的書房繡一幅錦繡牡丹圖,並不回答,唯有唇邊浮上一抹寒意森森的冷笑。

寧紅夜和李氏在听夜閣中住了下來,一住就是兩年。

兩年的時間,寧紅夜與霍平江幾乎形影不離,常常下人在後院找不到霍平江,只要到听夜閣一尋便能尋找。

霍平江對寧紅夜的好是毫不掩飾的,有什麼好玩的東西,總是第一個想到寧紅夜,想方設法弄到許多新奇的玩意,只是為了搏她一笑。

府中多事的私下已經開始稱寧紅夜為夫人,還說只要寧姑娘今天笑了,侯爺身邊人的日子就好過了。

因為李氏是寧紅夜的貼身人,自然也成了很多人的巴結對象,這讓李氏越來越難以應付,因為她不知寧紅夜下一步要如何走。

以一個旁觀者的眼楮來看,李氏覺得寧紅夜雖然控制了霍平江,卻也正在把自己逼向絕路,因為,寧紅夜也許不承認,但她顯然是喜歡上了霍平江的大哥霍破城。

寧紅夜從未向李氏透露她的計劃,但李氏自己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寧紅夜是想在王府內制造內亂,讓親如手足的兄弟兩人互相殘殺。至于霍王爺,還有什麼比看到自己的兒子們互相殘殺更慘痛的報復嗎?

利用霍平江的一見傾心進入王府,只是這個計劃最簡單的部分;更重要的,也是最難的部分,確是引起霍破城的注意。

在王府中,李氏經常可以見到霍破城,但每次見他,不是在習武,就是在讀兵書,對于這之外的事物似乎全無關注。

霍破城只比霍平江年長兩歲,但性格卻截然不同,霍平江外露張揚,霍破城沉穩內斂,喜怒不形于色,而霍王爺也顯然對霍破城更給予了厚望,已經開始帶他征戰疆場。

這些都讓寧紅夜接近霍破城的計劃困難重重。

為了接近霍破城,寧紅夜不惜重金買通了霍破城的侍從,只為了知道霍破城每日的行蹤,然後,寧紅夜就會在霍破城經過的地方制造種種的巧遇。

只是,霍破城不是霍平江,他從來都不曾對寧紅夜多看過一眼。

而霍破城越是忽視寧紅也,寧紅夜就越是近乎瘋狂地日夜想著他。

起初,這種想念只是為了找到如何接近霍破城的方法,但漸漸地,李氏發現,寧紅夜已經不在意什麼方法了,她可以在霍破城經過的路上守上一個時辰,只是為了看他目不斜視地走過;她可以在霍破城的院子外站上一夜,只是為了看他挑燈夜讀時窗上的剪影。

雖然寧紅夜不承認,但李氏知道,她已經身不由己地身陷其中了。

寧紅夜日漸消瘦下去,卻還要應付霍平江的關心,常常是心力交瘁還要強顏歡笑,李氏看在眼中,痛在心頭,卻又無計可施。

直到有一天,听夜閣的一個小侍女慌慌張張地來找她,說寧紅夜從假山上摔了下來,昏迷不醒!

李氏正在給寧紅夜煎補藥,手一顫,將一碗滾燙的藥盡數灑在自己身上,藥汁立刻浸透了夏日的薄衫,燙起了幾個血泡,但她全然不覺,踉踉蹌蹌地奔回了听夜閣。

寧紅夜已經被送進了臥房,床前站著一個白衣少年,正拿一方布巾蘸了水給寧紅夜擦去額頭上的血跡。听到李氏的腳步聲,少年回過頭來,臉上的憂慮一閃而逝。

李氏一時之間懷疑自己看錯了,這個少年竟然是霍破城。

見李氏來了,霍破城就將布巾交給了她,又叮囑好好照顧寧紅夜就走了。

霍破城剛消失在門外,榻上的寧紅夜就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眼中熠熠放光。

「娘,你看到了嗎?是他救我回來的!是他替我擦去血跡,我剛才還听到他一直在叫著我的名字,他是怕我死了呢!我就知道,他不是不在意我,只是太過拘禁自己,你看到了嗎!」

這還是她們入府後寧紅夜第一次叫她娘,李氏抓了寧紅夜冰涼的手,沒有高興,只有心驚。

後來,李氏從其他人那得知了寧紅夜墜山的經過。

她沒有料錯,寧紅夜果然是看到霍破城走近故意從假山上跳下來的,只為了霍破城從來不肯跟她講話,只為了試探霍破城是不是真得在意她。

她現在眼中、心中只有一個霍破城,早就顧不得霍平江了。

而她摔傷後,霍平江也一直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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