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子還在昏迷中,她因而以好好地打量一下那張清麗嬌美的容顏。
她果然是個美人,膽子也不小,居然敢跟著她的蹤跡一路而來。
她是故意設下那些蹤跡的,就是為了把她引來,然後看看那個男人會是何種反應。
昨夜的一瞥,她已經看得太清楚了,那個男子顯然是把她當作了珍寶!
哼!她冷笑一聲,突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找不到她時的樣子了。
不過以那個男子的能力,想來很快就以找到這里,到時候,一場好戲就以上演了。她笑起來,笑容牽動了一邊的唇角,在黑紗下有些扭曲。
抬起手來,黑色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玉藕般的手臂,從房頂上垂下的一株墨綠色的藤蔓上掐了一段下來。藤蔓被掐斷的地方流出了紅色的粘稠液體,像是人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看也沒看,只是將那枝掐下的殘枝放到了昏迷女子的面前,輕輕地來回晃了晃。
沒多久,那個女子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緩緩睜開了眼楮。
那雙眼楮是那樣清亮,即使因為剛從昏迷中醒來帶了幾分迷茫,還是讓人不禁眼前一亮。原來,她最美的地方還是眼楮,她走了片刻的神想到。
「你!你是誰!」帶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還有一個全身黑衣的人坐在床邊,洛薰猛地坐了起來,緊張地望著面前的人。
黑紗下,她眉峰一挑。
醒來看到她居然沒有立刻就嚇哭了,到是不太常見。
「你應該猜到我是誰了吧。」暗啞的聲音說出幾個字,自己也覺得很刺耳,隨手把那根沒用的殘枝扔在地上,一端恰好落在了滴落的血水里,竟似棉絮一般。迅速將那幾滴血水吸了個干淨。
「你是巫女?」洛薰小心翼翼地說,試圖看透她黑紗下的面容,但是那層紗看似輕透,實則密實。將對方的臉遮了個嚴嚴實實,只能看到兩只清亮的眼楮。
她沒說話,算是默認。
「你——為什麼恨我?」洛薰想起了昏倒前的感覺,月兌口而出。
「我為什麼要恨你?」她微微一怔,隨即反問她。
「那你為什麼要殺我?」
「如果我殺了你,你現在還能跟我說話嗎?」
「但是……」
她不耐煩地擺擺手,讓她閉嘴。「不過我現在不殺你,不代表等會不殺你。我只是要等一個人。」
「霍破城?」
那個名字狠狠地扎了她耳朵一下,她沒說話。
「我們知道不該擅自闖進山來找你,但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軍中有好多人中了巫毒。每天都有人死去,你如果不救他們,就沒人能救他們了!」
「人活一世,終有一死,早死跟晚死又有什麼區別。」她站起身來在房間里走動著。
「他們命不該死啊。他們只是被人下了巫毒,他們都是無辜的!」
「這世上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無辜的?」她不屑地說,「再者說,他們無不無辜,死與不死,又與我何干?」
黑衣女子的話與她的聲音一樣不帶一絲感情,洛薰有些急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那是一萬條人命啊!每個人都有父母,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家,如果你救了他們,他們這輩子都會感激你的!」
「感激?」
「是啊,是啊!」洛薰看到了希望,急忙說下去。「只要你救了他們,不只是他們,他們的家人也會感激你,甚至他們的兒子,女兒。子子孫孫,都會記得剎寒峰上的巫女的!」
「哈哈哈哈,」她再也不忍不住了,爆出一陣笑聲,這個女子真是有趣,被抓了來,自己都生死兩不知,居然還在為了別人的命著急。「你真有同情心啊。」她走回她身邊,低頭看著她急切的樣子,唇邊扯出一抹冷笑,「你這麼有同情心,卻不知道等你死的時候,會有多少人同情你呢?」
洛薰被她反反復復的態度搞糊涂了,原來她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感激,那要怎樣才能說服她呢?而且,她為什麼又一定要殺自己呢?也不知道霍破城是不是已經現她不見了,更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找到這里。
洛薰故作被羞辱的樣子低下頭,見冷玉還好好的掛在脖子上,立刻定了心神。只要冷玉在就好辦,大不了躲進空間里去一直等到霍破城來的時候好了,而現在的關鍵,就是要跟她拖延時間,等到霍破城的出現。
「怎麼不說話了,害怕了?」黑衣女子重又在床邊坐下來,目光自黑紗後看過來,在洛薰臉上久久流轉。
「你說的沒錯,」洛薰又抬起頭,眉間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我死了的確是沒有人同情的,因為我本就是個孤兒,這個世上已經沒有我一個親人了。」
「你是孤兒?你父母呢?」她神色一凜。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殺死了,我從來沒見過他們。我是在雍華樓長大的。」
「雍華樓?」
「雍華樓是雍京最大的舞場,就是達官貴人們賞歌賞舞的地方。」
「那你怎麼會到了這里?」黑衣女子似乎對洛薰的身世有了興趣,手上掐了一支細長的藤蔓,悠悠地轉著,邊問道。
「那是因為平江侯娶了雍華樓的雲凝姑娘,而我在雍華樓就是跟著雲凝姑娘的,所以就一起進了侯府。」
「平江侯,霍平江?」黑衣女子手中的藤蔓停止了轉動。
「你也知道平江侯?」
「大秦朝霍家的威名,不知道的好像不多。」藤蔓又慢慢地轉動了起來,只是慢了許多。「說下去。」黑衣女子本就暗啞的聲音突然又冰冷幾分。
洛薰眼楮轉了轉,「後來,我在侯府呆了三個月的樣子,將軍就領命出征,我因為會配幾味藥方,就被將軍要了過來,所以才來到了這里。」後來生的那些事情洛薰自然不能告訴黑衣女子,于是就打算這樣輕輕帶過。
「你會配藥?」
「嗯。」
「看來你會配的藥一定不一般,否則霍破城也不會如此看重于你,連半夜睡覺都要將你摟在懷中。」黑衣女子不搖那條藤蔓了,左手的指甲掐住了藤蔓的皮,隨著她說話的時候,右手一點點地用力抽動藤蔓,說完了,正好將那條藤蔓的皮擼了兩條下來,暗紅色的濃稠汁液立刻滲了出來,將她的指甲都染紅了。
「你……你昨天晚上?」洛薰立刻明白了,昨晚她一定是在洞口窺視過自己和霍破城,一想到她一身黑衣在夜色中窺視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顫。還有至今還未見露面的蛟龍,看來也是她的了!
「是啊,我都看到了。」她低頭看著自己血紅色的指甲,感到一陣暢快,但只有很短暫的一瞬,隨之而來的又是苦澀與痛恨。「人人都會海誓山盟,甜言蜜語,但唯有生死才是驗證誓言的最好辦法,你告訴我,他對你需了什麼誓言,我一會以幫你驗證。」她在黑紗下微笑地看著她。
「他沒有跟我許過任何誓言。」洛薰警惕地看著黑衣女子,手緩緩撫住了心口,朝著胸前的冷玉模去。這個女人不正常,絕對不正常!洛薰心想。
「你撒謊!」黑衣女子突然站起來,染血似的指甲直指洛薰,「昨天他還跟你許過誓言的!他跟你說,要是你喜歡,你以後每年帶你來剎寒峰,是也不是!」
她居然連這都知道!洛薰脊背掠過一陣涼意,顯然這個黑衣女人是從他們一進山的時候就盯上他們了!
「是,他說過,我……我給忘了!」
「忘了,哈哈,你居然忘了!哈哈!」黑衣女子又爆出一陣大笑。
突然,她停住了笑聲側耳傾听。洛薰不知生了什麼,也下意識地伸長了耳朵。
一片寂靜中,洛薰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而且那聲音非常耳熟。
是霍破城!
「終于來了。」黑衣女子輕聲說。
「我在這!霍破城,我在這里!」洛薰突然大喊起來,同時從床上一躍而起。
她以為黑衣女子會制止她的求救,但是黑衣女子根本沒動,任她在房間里大聲喊叫,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面紗下的兩只眼楮閃過無盡的嘲弄。
洛薰喊了好一會,霍破城的聲音明明就近在牆外,卻無論怎麼喊都得不到一點回應。
終于,霍破城的聲音消失了,洛薰也喊得沒了力氣,在床上軟軟地坐下來。
「喊夠了?」
洛薰怨恨地看了黑衣女子一眼。
「你就算在這喊破了嗓子他也不會听見的。」黑衣女子咯咯地笑起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洛薰氣惱地問。
「我想怎麼樣?是你們踏進了我的剎寒峰,是你們殺了我的愛物,又是你們一定要找到我,現在你反過來問我要怎麼樣?真是好笑!」
「我們是來請你去救人的!」
「我也說過了,那些人的死活于我無關。不過,你們既然在我的山上,你們的死活我就不能坐視不理。」說著,黑衣女子那條仿佛染了血的藤蔓緩緩地抬了起來,輕輕地掃過了洛薰的臉頰,「你放心,我會讓他知道你在這里的。我還要親眼看看你們如何生死不離,情比金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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