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杜箐手上的水泡好想消了一點。吃完早飯之後,杜箐本來想自己搭車去公司。畢竟每次都坐蘇子淵的車,萬一有個總監級別的人物在車庫里停車之後跑過來跟蘇子淵打招呼,就不好了。
然而蘇子淵一把抓住了她沒受傷的那只手腕,把她拖進了保時捷里。
「你手上還有上,要是今天去搭公交車,被人撞到了怎麼辦?你準備在手腕上留幾個疤啊?」蘇子淵瞪了欲反抗的杜箐一眼,那一眼極具威懾力,杜箐頓時就不敢動了,小媳婦似的坐在副駕駛座上,懷里抱著自己的大皮包,整個人縮成一團,顯得可憐巴巴的。
「你吼我……」好半天,杜箐扁著嘴嘟囔。
「你竟然吼我……」
「你說過會一直對我好的,竟然吼我……」
一句比一句清晰,一句比一句委屈,蘇子淵兩手握著方向盤沒理她。杜箐看著男人冷漠的側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枯萎了。可是,即便是面容冷漠的蘇子淵也好帥啊,杜箐擦擦口水,大概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會把自己看的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還要開出白色的小花來。’
「把口水擦一下,順便補下唇彩。」蘇子淵一腳剎車將車停穩在停車位上,然後戲謔的看了杜箐一眼。
杜箐連忙伸手模嘴角,發現神馬都沒有,憤憤的瞪了她一眼。
「好了,別生氣,我是為你你好,乖一點。」說完,他像拍寵物一樣在杜箐頭上拍了兩下,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杜箐一時氣憤沒注意看車外,剛剛從車外出來,就听到了一個陌生的男聲。
「喲,子淵來得這麼早!」說話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螺紋西服,里頭是一件一塵不染的白襯衫,襯衫的扣子十分拘謹的扣到了最上頭一顆。
杜箐打量了一下來人,這人年級不超過四十歲,身上卻有種超越年齡的謹慎。一雙棕色的眼珠里泛著精明的光,一副跟蘇子淵十分熟稔的樣子。
「李總監,在公司里,還是稱呼我的職稱比較好。」蘇子淵冷冷的說了一句,鳳眸凌厲,那姿態那語調,優雅又矜持。一張英俊冰冷的面癱臉上直愣愣的寫著幾個大字——離我遠點!
可惜,對蘇子淵的冷氣攻勢免疫的不止杜箐一個,或者說,蘇子淵如今的冷氣還不太冷,沒到十年後那種讓人直接凍成冰渣渣的地步。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見外呢?我見著你父親,也是叫姐夫。」那中年男人依舊十分的平和,甚至還抽空十分詫異的看了杜箐一眼︰「喲,這小姑娘怪面生得很啊!是哪家的千金?」
杜箐听到‘姐夫’兩個字才意識到,眼前這人,就是蘇子淵後母的弟弟,公司的財務總監李炯。
蘇子淵難得的朝他笑了一下︰「這是我女朋友,現在在行政部三科實習。」
「子淵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交了女朋友,都不跟家里的長輩說一聲呢?」李炯一副為蘇子淵考慮的樣子,眉頭微微皺起,棕色的眼楮里卻泛著不懷好意的光。
「我爸知道啊。」蘇子淵輕描淡寫的說完,拉著杜箐一起上樓了。而李炯的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
杜箐上了電梯才意識到,蘇子淵那句話看似正常,實際上卻陰損極了。李炯仗著李蓉是蘇子淵的後母,在他面前擺出長輩的款兒。而蘇子淵就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李炯的臉上,他的長輩只有父親,至于後媽,他可沒承認過。
杜箐在電梯里也沒跟蘇子淵多說,到了八樓之後,就直接去打卡上班了。而蘇子淵站在電梯里,面無表情,李家的這些拖油瓶,被他父親養得心越來越大了。
中午
杜箐接到了來自楚封的電話,他那頭的聲音依舊一如既往的雜吵。杜箐拿著手機走到比較僻靜的地方,才勉強听清他在說些什麼。
「我說!你那邊好吵!我听不清!」杜箐扯著嗓子對電話那頭喊話。
楚封直接掛了電話,杜箐正茫然著,發現楚封那頭又打過來了。這一次是視屏通話,杜箐還沒來的及心疼自己的話費和流量,就被楚封身後的場景吸引了。
楚封大概是在某個KTV參加聚會,從他手里的視屏里,可以看到滿地絢麗的燈光,年輕妖嬈的男男女女在舞台上群魔亂舞,杜箐甚至還看到了幾張頗為眼熟的臉。
「你在哪里啊?」杜箐問。
「在皇家夜總會~」楚封的臉上帶著酒後的微紅,突然打了個酒嗝,狹長的眼楮里含著瀲灩的水意,一瞬間媚到了極致,就連杜箐自己,都險些看著他失了神。
「皇家夜總會?」杜箐想了一下問道︰「齊霄呢?你喝醉了,趕緊讓他接你回去!」
對于娛樂圈的混亂狀況,杜箐略有耳聞。楚封這架勢,一看就是在某個混亂的聚會上喝醉了。不過,既然地點在皇家夜總會,怎麼齊霄都不出面管一下,就讓他這麼醉著?
「他哪還有心思管我啊?」楚封笑得嘲諷︰「好了,不說這些了,我下個月要開全國巡游演唱會,給你留了票喲~」
「我知道,你跟我說過了,我會去的。」杜箐隔著電話安撫著他,看他不知從哪里又拿出一瓶白酒,被他扔到一旁,又換了瓶紅的,不由得急道︰「楚封,你少喝點!喝酒傷嗓子!」
「那又怎樣?」楚封歪歪的倒在沙發上,旁邊似乎有什麼人靠上來了,一只白皙的手撫上了他的脖頸,他眉頭皺著,將那手扒拉到一旁。手機在這個過程中掉到了地上,杜箐只看到屏幕上一片天旋地轉,然後就變成了一片黑暗。
吵雜的音樂還在從手里的揚聲器里傳出來,杜箐撇了撇嘴,直接將電話掛了。她在拐角處來回走了幾步,還是覺得不太放心。大概她這段時間對楚封的關心實在是太少了,一是她自己之前和蘇子淵的事情還糾纏不清,二則楚封身邊有齊霄,她也還比較放心。結果,誰能想到楚封今天竟然會醉成這個樣子。那種醉生夢死的氣息,幾乎要透過電磁波,從他那頭的皇家夜總會包廂里傳到這一邊兒來了。
杜箐猶豫了一下,撥通了齊霄的電話。皇家夜總會那種地方,很注重客人的隱私,她就算現在趕過去,也未必能見得到楚封。更何況,她下午還要上班,不如直接讓齊霄去處理來得迅速。
「你好,我是齊霄。」
電話沒多久急被接通了,電話那頭的男聲低沉,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疲憊。杜箐不由得想,這是兩個人鬧別扭了?
「你好,我是杜箐。」
「杜小姐,有何貴干?」齊霄的聲音顯得迫切了一點,他用膝蓋想都知道,除了楚封,杜箐根本不會因為其他原因而給他打電話。
「是這樣的,楚封他在皇家夜總會,好像喝醉了,我現在不方便,你能不能去接一下他?」杜箐問。
「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齊霄下意識的就準備掛電話,卻又听到了杜箐的聲音。
「等等!」杜箐抿了抿唇,還是勸了齊霄一句︰「齊霄,楚封他性格不太好,對身邊的人,越是親近也就越是苛刻,你多包容他一點兒。畢竟,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杜小姐,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就不勞您多費心了。」齊霄冷冷的說完,直截了當的掛了電話。他唇角含著一絲冷笑,‘越是親近也就越是苛刻’?
「他怎麼就對你不苛刻呢?」齊霄略帶嘲諷的低喃,將心思收進肚子里,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齊總,這是總經理讓我拿過來的文件……」秘書看見齊霄出來,連忙迎上去。
「放在桌上,我回來會處理的。」齊霄丟下一句話,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裝,急匆匆的出了公司。
齊霄開車去皇家夜總會的時候,一路上也想了很多。他不知道他和楚封之間到底是怎麼了,相處越來越疲憊。楚封的性格對朋友和對愛人完全是兩個極端,對于朋友,他大方、爽朗,加上他極為出色的外表和富有浪漫因子的性格,極其的誘人。然而,當他把這朵黑玫瑰養回家之後,他才發現其實,相愛遠比相處要容易得多。
楚封是個不折不扣的藝術家,他在進行藝術創作的時候,似乎完全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完全不會顧及到別人的存在。在家里的試音間里一遍一遍反反復復的寫曲子,一種相同的樂調他可以重復上成百上千遍,一個一個音階的調整。
而他寫歌的時候,很多時候情緒都會在狂喜和崩潰之間轉換,喃喃自語,淚流滿面。甚至又一次,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作曲寫詞。他從房間里出來的那一剎那,他簡直都要不認識這個人了。
甚至很多時候,齊霄都覺得自己簡直精神分裂。他愛著在台前光鮮亮麗的那個楚封,愛慕他的炫目和才華,但是他卻對于幕後那個楚封,那個痴狂于音樂的楚封,有種淡淡的厭惡。每天,他在這兩種狀態間轉換,在折磨楚封的同時,他自己也並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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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俺是存稿箱二號,三號和四號還在難產,不造能不能順利生下來……
齊霄對于楚封,有點像是粉絲看待偶像。會被舞台上光鮮亮麗的一面吸引,卻不一定能夠接受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