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秦兄還不明白?」唐澤看著秦維葉,目光誠懇︰「其實我對秦兄……」
是告白呢還是告白呢還是告白呢好糾結啊混蛋!
「其實我對秦兄早有結交之意。」還是循序漸進好了,不然到時候嚇到人然後人跑了從此覺得他腦子有毛病對他一生黑他哭都沒地哭去。
秦維葉默然片刻,只低聲道︰「與秦某交朋友,對唐公子並無好處。」
「可是也沒有壞處啊。」唐澤往秦維葉那邊湊了湊,補充道,「況且,秦兄又怎知與我結交一定不是件好事?此時若能成,在我而言,即便說是一了夙願也不為過,秦兄何不給我個機會?」
眼見面前的人低下頭似是在思考猶豫的模樣,唐澤想了想,又道︰「秦兄,或許在你的認知和經驗里,遠離周圍的人才是正確的做法,可是你知不知道,這個樣子,會錯過真心想要對你好的人。」
秦維葉聞言,身子微微一震,抬起頭來,看向唐澤的目光略帶迷茫。
「比如說我。」唐澤厚著臉皮指指自己。
然後秦維葉的神情就變得好似有些哭笑不得。
唐澤一看有戲,不由喜出望外,也顧不得講究什麼禮儀規矩,一把抓住秦維葉的手︰「秦兄,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秦維葉的唇角終于勾起了一個弧度,隱約間想起,面前這人,兩年前,似乎也是這般自說自話。
可不知為何,那樣看起來毫不設防,甚至帶著些傻氣的笑容,卻好似在他心里破開了道口子,讓他在不自覺間,記掛了整整兩年。
如果,他有這樣試一試的資格,老天若是肯給他這份運氣……
「好。」秦維葉頷首,悠然一笑。
唐澤這次終于確定了︰其實秦維葉笑的比他女神還要美啊你們造嗎造嗎造嗎?!
老子走到這一步,太特麼的不容易了啊!
秦維葉同意了就代表他們是朋友了吧!他們是朋友就代表他們是基友了吧!是基友而且那啥啥屬性不同就可以確定是夫夫了吧!
以上。
唐澤的大腦一廂情願地飛快運轉著。
不如干脆趁現在就把小受推倒了吧,荒郊野外孤男寡男神馬的,天時地利人和不要太順利啊!
過了一會依舊沒有松開秦維葉的手的唐澤兀自神游道。
「唐公子。「秦維葉看著被唐澤緊緊握住的右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提醒一下明顯不在狀態的他。
「唐公子什麼的真是太生疏了,秦兄我們都是朋友了你再這樣我會傷心的,叫我唐澤!」
秦維葉的確成功的提醒了唐澤一件事,盡管這不是他的本來意思。
「……唐……澤。」
算了,還是先這樣吧。
秦維葉看著嘿嘿傻笑的唐澤,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人逢喜事精神爽。
唐澤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一夜無眠的滋味了。
原來太興奮了是會失眠的。
其實偶爾這麼失眠一下好像也不錯。
第二天一早,唐澤頂著一雙黑眼圈,精神抖擻地走出了帳篷。正打算往文官那邊秦維葉所在的營地去晃上一晃,迎面就遇到了一個兵部同僚。
這人唐澤說熟也不太熟,說是個毫不相干的人吧,他還真跟唐國公府有那麼一點關系。
此人名叫黃賓實,年近三十,在兵部任職侍郎一職。之所以說他跟唐國公府有那麼一點關系,是因為他的叔父,兵部尚書黃邱。
這位尚書大人年輕之時曾是唐澤的祖父,唐國公唐裕的父親的下屬,如今可以坐到兵部尚書的位子也多虧了當初唐國公父親的提拔。且與唐國公可謂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唐澤剛進兵部的時候,對諸多事務皆不甚熟悉,這黃賓實作為前輩,倒也熱情地跑去提點過他一些。雖然年紀相差不小,跟他稱呼之時卻也不客套,沒什麼前輩的派頭。
唐澤卻實在沒法真心和他攀交情,原因很簡單︰當初在小說里,殷齊設計欲扳倒唐國公,陷害他有欺君之過。而這個計謀的開端,需要有與唐國公相熟的朝臣站出來,參他一本。
那時候,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這位與唐國公唐裕認識多年並無過節的兵部尚書大人,緊接著的,就是他的好佷子,也就是現在站在唐澤面前,從前也多次到唐國公府做過客的黃賓實。
他們叔佷二人,在小說還未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便已被殷齊拉攏,成為了殷齊在稱帝之路上的踏腳石之一。
看看,這可是熟人,還有過交情,背後捅你刀子的時候,又何曾手軟過?
唐澤實在不想和這位同僚多說什麼了,只客套的笑了笑,打聲招呼就準備離開。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次鹿苑行圍之後再過不久,就是殷齊收買這兩個叔佷的時候。既然不論早晚,他們都是不可信任之人,還是離的遠一點的好。
黃賓實卻不知道唐澤心里的真實想法,跟著他邊走邊問,一雙不大的眼楮笑的眯成了一條縫︰「呦,唐澤,看你這黑眼圈,昨晚怕是沒睡好吧。怎麼,第一次隨扈行圍,緊張了吧。」
唐澤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步伐又加快了些,想要甩掉他。
無奈黃賓實還是跟著,炫耀似地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可是第三次跟著來著鹿苑行圍了,去年來的時候,還有幸同三殿下多說了幾句。今年若是再有些運氣,被皇上看中賞識,那飛黃騰達便指日可待了。」
黃賓實說著,語氣洋洋自得,面上喜色難掩,看著唐澤一言不發,又以為他是嫉妒了,便拍拍他的肩膀道︰「不過你先前在西北立了功,肯定也是有機會的,莫急莫急。」
「呵,不急。」唐澤抽抽嘴角,眼珠一轉,似是剛剛醒悟道︰「對了,現在那些士卒們大概已經開始去圍場驅趕獵物了,大約再過不多時,分配給我們兵部的好馬都要被別的官員挑光了,若是現在再不去……」
黃賓實一心想著能在圍場上大出風頭,優秀的馬匹自是不可缺少的,那里不肯讓別人搶了先,當下匆匆說了一句「那我先走一步」,便快步離開了。
唐澤剛想往原本的目的地走,忽然想起什麼,猛一拍腦門,變色道︰「該死,差點忘了這回事。」
原本在鹿苑的時候,秦維葉也還是極力避著殷齊的,結果殷齊那廝出了個很狗血很俗套但是很好用的主意︰他派人暗中在秦維葉所騎的馬的蹄鐵上動了手腳,使得秦維葉騎了沒多久,蹄鐵里的暗刺便扎入馬蹄,使得那馬受驚。
然後就在秦維葉駕馭不了失控的馬匹,快要摔下來的時候,一直在暗中跟著他的殷齊出現了,然後為了救他,武功高強、騎術純熟的殷齊居然還受了點傷。
秦維葉一向不喜歡欠別人的,為了還這份人情便在殷齊的示意下幫他做了些事。
之後就殷齊便光明正大的上門了,秦維葉對他的抗拒也少了些,于是……你們懂得,悲劇就這樣開始了。
唐澤腳下生風地在黃賓實後頭趕,到了栓放馬匹的地方。仔仔細細地挑了一匹看起來並不強悍勇猛,性子較為溫和的紅栗馬。
等到幾乎所有人都挑好了馬匹,準備齊全,騎獵行圍快要開始,估模著殷齊的手下也該動過了手腳的時候,唐澤這才悄悄繞到了秦維葉那邊,把他帶到後面,笑得一臉燦爛︰「秦兄,我看你這匹馬比我的這匹看著要精神些,不如我們換換,你把這一匹讓給我可好?」
秦維葉沒有多想,當下便同意了。
正巧,秦維葉的馬匹毛色也是栗紅色,所以實際看起來是差不多的。
老子騎術好,武功高,就算馬匹造了反他也不怕。
唐澤松了口氣,放心地和其他人一起去場上圍獵。
宣文帝的御駕左右自有御林軍的精英隨從保護,單獨在眾人中闢開一片禁區來。平野和林中道路上煙塵滾滾,眾人逐漸分散開來,揚鞭策馬,尋著自己認為最有利的地勢來獵殺飛禽走獸。
若說起在大寧的幾個皇子中,甚至是整個皇室的宗親之內,弓馬之術最為出色的那人並非是殷齊,而是宣文帝的二子,殷勝。
二皇子殷勝乃是後宮寧嬪所生,他的生母原先雖不怎麼受寵,可殷勝本人卻常得宣文帝的贊賞,其間與他的這一身好騎術不無關系。
殷勝明白要想在宣文帝面前得臉,便要投其所好,是以每次行圍之時,都是極其賣力的獵殺珍禽猛獸,在最後的獵物清點中拔得頭籌,幾乎年年都能把殷齊給壓下一頭去。
而此刻,穿著暗紅緊身騎裝,胸前系了銀亮軟甲的殷勝,騎著自己帶來的汗血寶馬,一路飛馳到了林子的最西頭,將手中的玄鐵箭頭對準了一頭隱沒在草叢的猞猁。
一支箭帶著力道「嗖」地射出,破空之聲極快。
殷勝面色忽變,雙腿猛地一夾馬肚,馬兒受驚轉了個方向高高揚起前蹄,那只原本往殷勝射來的利箭出師未捷,傷到的對象變成了馬匹。
殷勝搶在汗血馬倒地之前飛身跳下,這才沒有被傷到。旁邊的隨從慌忙上前查看主子安危,並高聲道︰「大膽,是誰射的箭?!」
林子那頭早已沒有了人影。
殷齊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往倒下的汗血馬那邊走了過去,拔出箭頭,仔細的看著箭身。
為了不致混淆不同人所得的獵物,行圍時分放給下臣的羽箭都是有區別的,根據所屬和品級的不同來區分。
那是一支尾部飾有青色箭羽的樺木箭,是兵部正三品和從三品官才會使用的。
而此次行圍,兵部此等品級的官員來的只有兩個,其中一個,便是身為參將的唐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