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媽媽的來電
房間的魚缸變成了一個透明的玻璃容器,到處都滲出沉悶的氣息,唯一那盆豬籠草還是那麼喜慶。鶯蘿如一個孤獨患者,貌似很多以前覺得重要的東西,也開始變得無所謂,例如美貌和金錢,對鶯蘿來說都沒有了意義。連呼吸對她來說,都開始變得多余。
電話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響了,是她的媽媽,那頭的聲音一股子的隨意「葉鶯蘿同學,你在干什麼啊!」
鶯蘿漫不經心的問道「老媽,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葉媽媽瞬間急了「一定要有事才能給你打電話嗎?你可是我女兒,我什麼時候想你了就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唄!」
「你想我?我不信!說吧,是不是又跟老爸吵架了!」鶯蘿擺出一副很了然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電話的葉媽媽瞬間氣場變弱了。
「用腳趾頭想的……」鶯蘿語氣就像是,在和一個同齡人的調侃,輕松而自由。
「都怪你爸他,我新學了一款翻糖蛋糕,叫你老爸試一下口感如何,結果他百般找借口就是不吃,一點都不尊重我的苦心。我再也不要跟他過了!「電話那頭綿綿不斷的抱怨著。
「老媽呀!我猜你今天要我爸幫你品嘗的一定不止一個蛋糕吧,沒有十個也有九個,對嗎?」鶯蘿揣測並分析著。
「你怎麼知道?」
「用腳趾頭想的……」
電話那頭不禁哽咽道︰「難道我做蛋糕給你爸吃,有錯嗎?」
鶯蘿趕緊語調放柔著勸道︰「媽,我們都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可是你總不能讓老爸吃出糖尿病吧!你就大人大量放過他吧。」
「糖尿病?沒這麼夸張吧!」
「當然有可能了!以後少讓老爸吃什麼蛋糕,知道嗎?」鶯蘿不斷的誘導著一個無知的鄉下婦女。其實,糖尿病跟吃糖的多少沒有多大關系。
「哦……那沒什麼事我掛了!」葉媽媽想開後,立刻就要掛電話。
「等一下,你不是說你想我,哭訴完你的委屈就要掛了是什麼意思啊!」鶯蘿不知死活的厚著臉皮揭穿道。
「你這個死丫頭,翅膀硬了是吧!敢這麼跟你媽說話!」
「媽,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啊!」鶯蘿快速的掛斷電話,要知道在稍等片刻,她媽媽準會濺她一臉吐沫子。
接完這個電話後,鶯蘿心里的落空一下子驅散。原來她並不是一無所有,她還有至親至愛的人,那是無法分割的血脈。頹廢不屬于她,雖然心痛得沒辦法呼吸,雖然被歐陽?f推進無邊懸崖,可是那又怎樣,只要還沒粉身碎骨,她就有義務去幸福。
人如果長期糾結在失戀的痛苦中,就會變得偏執。但如果不斷的想要自己快速的清醒,也許會變得沒有感情,麻木不仁。鶯蘿就處在不斷勉強自己的狀態,她甚至獨自一人時都不讓自己表現出過分的難過。她在硬撐,一個僅十八歲的少女,裝下大大的心事,甚至不願意與任何傾述,即使是她的至親她也一概不提自己的傷心。
利用感情的人都是卑鄙的
………………………………………………
凌月看著周君的側臉,心想著他原來也是這麼冷漠的人。凌月以前一直沒把人往壞處想,是單純活潑的性子使然。以前的他很和她的拍子,但此刻的周君,為何這般面無表情。
「方清是不是和歐陽?f又在一起了?」凌月意有所指的看著周君突變的表情。
「不知道!」他像是有氣無處發泄。
「你們三個關系這麼好!你怎麼會不知道?」凌月不依不饒的追問。
「你安靜點好嗎?我在開車!」他像是怕人拆穿他的隱秘。
「你現在是嫌我吵嗎?我甚至都沒說什麼。是你自己覺得心虛,還是僅僅我多疑。呵!」凌月雖然一直單純,但他前後的變化太大。她再怎麼愚鈍,也知道他變了,或者說他本來就是這樣。
「你突然發的什麼神經?」周君一定不記得他以前在凌月面前的樣子。
「為什麼跟我在一起?」凌月就是這樣直白的性子,她可以在他面前溫柔,但是她不可以在他眼中是白痴。
「小月,別鬧了好嗎?」周君雖然語調下降了,卻依然少了點什麼。
「我沒有鬧,我只需要你誠實。別把我當傻子好嗎?我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喜歡方清對不對?你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通過我,多多撮合歐陽?f和鶯蘿是不是?你覺得方清終有一天會喜歡你。既然你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不干脆向她告白啊,何必做這麼多小動作!哦,也對!你比不過歐陽?f,所以就只好勉強隱藏自己的喜好來敷衍我……」凌月沒想過這些話說出去的後果,也許她會在此刻失去周君。但是不說她會死的,勉強的又不會幸福,為什麼要為難自己,配合別人。
周君沉默而又深沉了起來,這是他本來的樣子。他悠悠的開了口「小月,對不起。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跟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不用說對不起,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但你利用我,卻是不能饒恕的。放我下車吧,你已經沒那麼重要了!」凌月把話說得雲淡風輕卻字字有力。
「小月,你別這樣好嗎!」
「停車!我叫你停車!」凌月伸手就要去開還在行駛著的車門。
終于,周君一臉憂傷的把車停了下來。凌月下車,周君一直看著。她又迅速的折回,周君以為她後悔了,心里竟涌上了難以言說的喜悅。他把頭湊在了車窗外,笑著等待凌月向他走來。可一切都不在周君的預料,只見凌月揚起巴掌狠狠的朝周君的臉上扇去,力氣大到他的頭發都抖動了起來。
「這是我賞你的,不用說謝謝!再見!」凌月終于覺得些微的解氣。
「小月……」
再多的呼喊對此時的凌月來說,都只會更憤怒。她愛的時候拼盡全力,不愛的時候就將忘的干淨。一個不夠真心的人,有什麼資格要求她的原諒。
……………………………………………………
有人說葉鶯蘿是一個無心的人,其實不是。她只是太愛自己的心了,所以包裹的很嚴實。鶯蘿曾經以為,她把最好的放進了心里,卻沒想到她以為的最好,原來這麼不堪一擊。她有一種心被污染的感覺,此刻無論她放進再多的美好,都淨化不了內心的混沌。她沒有凌月的灑月兌,所以她注定會傷得很深。
雖然內心彷徨,但她留有潔淨的表面。鶯蘿不想用她的悲傷去傷害任何人,不給任何人制造不必要的擔憂,所以她晴朗的笑,正常的活,正常的學習,正常的打工。
學校里沒有嘲笑的流言蜚語,她知道這是歐陽?f給她最後的歉意,所以她淡漠接受。就像接受每一個傷害的過往。她沒有讓自己逃向別處,她還是會經過那第三顆梧桐樹下,她還是會走那條鶯蘿花之路,她把自己的傷口狠狠的暴曬在記憶的路上。
除了腳冰冷,心朦朧,其它一切,她都很好。
黎穆辰臉上的表情又開始變得冰冷,因為就在剛才的一剎那,鶯蘿拒絕了他用心的表白。
他說︰「即便沒有他,也不可能是我嗎?」
她答︰「你從來不是剩下來的選擇,你一直是最好的,但不是我的。」
利用感情的人比無情的人更可恨,這種卑劣的行跡,鶯蘿深有體會,所以她不會拿黎穆辰來填補自己的傷,她對他沒有愛情,所以,她不會向黎穆辰索求不對等的愛。她無時無刻不給黎穆辰保留一份純淨,這麼好的男子,她不忍心用自己早已渾濁的心去傷害他。
張小嫻曾說過想要忘記一段感情,方法永遠只有一個︰時間和新歡。要是時間和新歡也不能讓你忘記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個︰時間不夠長,新歡不夠好。
她不需要什麼新歡,她只希望時光快點飛逝,遺忘所有不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