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七嘴八舌評論此事的時候,丫鬟春桃突然嚷道︰「我們小姐是被她表姐潑的,我都看到了!」
另一個丫鬟也說︰「我也看到了。我們等著伺候小姐,都一直看著小姐的一舉一動。沒想到剛剛我們小姐接東西的時候,她就將一碗東西都潑在小姐身上了,可憐我們小姐都嚇呆了,坐在那兒一動都不會動了。」另一個叫夏荷的丫鬟更是說得繪聲繪色,還動情的掉下了兩滴眼淚。
圍觀眾人更是不解了,不就是撒了碗東西,這怎麼跟死了爹娘似得,小姑娘疼惜新衣服覺得心疼哭還有情可原,這兩個大丫鬟也哭啼啼的怎麼看著就這麼矯情呢。這是要鬧哪樣啊!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啊。
劉臘梅一听兩個丫鬟這麼說,更是理直氣壯,讓甘劉氏懲罰甘橘︰「這不是弄髒件衣服就能了的事,我不能因為小橘是我外甥女就不管教她,在我們蘇府,丫鬟要是犯了這樣打錯,可是打幾十大板的,小橘還小,就罰得輕點,讓她跪一個時辰吧。」
這麼多年,劉臘梅一直都有心結。自己長的如花似玉,家人卻要自己嫁給村夫,平時最疼自己的大姐卻不反對,反而勸自己認命。後來好不容易蘇員外要娶自己做妾,家人都反對,大姐居然也反對。
父母說她貪圖富貴,不知羞恥,竟然有了婚事還與其他男人糾纏,威脅自己要是敢邁出家門一步就打斷自己的腿。大姐則一口斷定自己將來不會幸福,早晚會後悔,還是要听家人的勸。哪有這樣的家人,看不得自己過得好。還是現在虧自己一直把她當最親近的人。劉臘梅從那時起,就對家人滿心恨意。如今自己過得好了,要回來給這些人看看,讓他們知道,他們當年做得多錯,要不是自己性子堅強,早就被這些人害了,哪來今天這樣富貴的生活。現在自己雖然還是妾,但早晚有一天,正房夫人的位置是她的。
來參加甘武的婚事,也無非是讓他們看看自己的風光,來巴結討好自己,然後自己再好好的將他們都羞辱一番。
可來了之後,這些卻都與自己預想的不同。甘劉氏見了自己雖然激動高興,卻毫不卑躬屈膝。這些村民看到自己拿出那麼多禮金雖然很是艷羨,卻沒人肯巴結自己。開席的時候大姐更是過分,竟然讓自己跟這些粗魯村婦坐在一起。看到蘇淺語跟甘橘起了爭執,劉臘梅正好借機鬧一鬧,出一下心頭的惡氣。
看到劉臘梅如此過分,甘劉氏氣得滿臉通紅,正要開口,就听一個渾厚的男聲淡淡的響起︰「我也看到剛剛發生什麼了。」
原來是隔壁桌的趙東城正抱臂站在一邊,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一直在看我們小姐?是何居心?」
趙東城「噗嗤」一笑︰「我看那桌是因為剛才開席前,蘇小姐帶來的兩個丫鬟一直在抱怨席上的菜看著粗陋沒法下咽,沒想到吃東西時候卻吃得很是香甜,我覺得有趣,就多看了兩眼。」
看著甘橘站在那里不言不語,趙東城覺得很是心疼,但他覺得事情不大,又是他們親戚之間的事,他不便參與。可劉臘梅越來越變本加厲,連這兩個丫鬟也落井下石,趙東城實在忍不住再袖手旁觀了。
「剛才小橘將東西遞給蘇小姐,蘇小姐明明接住了,卻手腕一抖,將東西潑在了自己身上。」
「你血口噴人,我們小姐怎麼能做這種事?」春桃一听這話,著急的維護自己的小姐。
「我也想知道蘇小姐為什麼要做這種令人不解的事,要不蘇小姐解釋下?」
蘇淺語看著正在質問自己的趙東城,更是委屈非常的哭了起來︰「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東城哥哥,你剛剛還親熱的叫我淺語妹妹,才過了一會兒就這麼誣陷我,你是受了誰的蠱惑不成!」
甘橘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的時候把自己幾百度的大近視也給帶來了啊,才能解釋自己看到了什麼。才十二歲的小女孩,怎麼生了這樣一副心腸。
「我跟你不熟,蘇小姐出身富貴,理應由教養才對,怎能隨隨便便亂說話。我剛剛說的確實是我親眼所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發個毒誓。蘇小姐的丫鬟也敢發誓你剛剛說的是你親眼所見麼?」
古人都重誓言,尤其是這些發在自己身上的毒誓,更是迷信非常。
兩個丫鬟當然不敢發誓,一時囁嚅著不說話。
這些村民再心思單純,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時之間全都用鄙視的眼光看向劉臘梅母女。
這時村里最為德高望重的一位姚姓老人站出來說道︰「瑞海啊,按理說我是外姓人,這又是你們家事,我這個老頭子不應該多話,可今天這事,也只有我這外人才能公正的說兩句。」
他看了看終于生出了一些局促的劉臘梅母女︰「今天這事的起因咱們都清楚,不論是小橘不小心還是別人有意為之,這都是一件小事,根本提不上桌面。別人大喜之日,為了這件小事打斷別人的喜宴,還要因為這麼不值一提的小事,要重罰孩子,這做法實在稱不上厚道。」村民紛紛稱是。
劉臘梅看著眾人的態度,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于是一言不發的領著蘇淺語怒氣沖沖的離開了。甘劉氏紅著眼楮看著自己小妹離開,心里酸澀非常,自己那個嬌俏可愛的妹妹去哪兒?沒有時間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用袖口擦擦眼楮趕緊去招呼客人了。
眾人倒是沒受什麼影響,少了惺惺作態的貴婦人,他們覺得自在多了。一時間觥籌交錯,小院里熱鬧非常。
在東瑞國,迎娶新婦必須要在上午到家,至于何時則要去找先生算過後,定下進門時辰。過了中午再進家門的不是再婚就是妾了。所以甘家開席很早,沒到中午時候就開席了,雖然中間鬧了劉臘梅這個小插曲,但眾人根本沒放到心上,吃吃喝喝直到天快黑了才撒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