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橘急慌慌的穿好衣服,也趕緊推門出去了。出來一看,爹正跟著朱二伯往屋里走。她迎上去,就听見朱浩父親一句客套話都沒說,就直接道︰「迎春不見了,我就來看看她是不是在你們家。」
一听這話,她心里就「咯 」一下,愣在了原地。
甘瑞海也被朱浩爹的話嚇了一跳︰「迎春怎麼會在我們家呢?」
這時候其他人也都起來了,甘文一進來就听到了甘瑞海的話,著急的問︰「迎春不見了?」
看著面色灰敗的朱家二伯,甘劉氏柔聲勸他︰「是不是迎春跟你們置氣了,去了哪個親戚家啊?」
甘武也說︰「對啊,咱們這壞人少得很,我長這麼大都沒听說過有拐帶人口的事情發生。」
朱二伯嘆了口氣,才道︰「迎春一直都懂事,我們怎麼會訓她呢。今天回家吃飯還好好的,她還是像往常一樣不言不語的,我們也沒看出什麼不同的。到了晚上睡覺就都回屋了。半夜的時候浩子娘睡不好,去迎春那屋看她睡得咋樣,結果就發現迎春不見了。」
他又深深嘆了口氣,接著道︰「我這是親戚鄰居家都走遍了,迎春都沒去,最後我就想著來你家問問看,我也知道不太可能。既然不在你家,我就回去跟她娘說一聲,看看還能想點什麼法子,」
甘橘看著一夜像是老了十歲的朱家二伯,問他︰「你家浩子哥呢,二伯?」
「別提這孩子了,一听姐姐不見了,二話不說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去哪兒找了。」朱家二伯深深嘆了口氣。
朱二伯心里也很是矛盾,女兒畢竟還沒出嫁,一個姑娘家大半夜的不見蹤跡,他不敢大張旗鼓的去找,悄悄問過親戚後,實在沒辦法才慌了陣腳,來甘家求助了。一來甘家是村里有名的厚道人,二來甘氏夫婦看著朱迎春從小長大,不會起什麼疑心,還有就是甘家男丁多,可以幫著出去找找人。
「咱們還是先去你家看看吧,在這干說也找不到迎春。」甘瑞海看著不住嘆氣,已經有些慌了陣腳的朱二伯,思索一番,決定先去朱家看看。不管是被人拐了還是自己走了,總能看出點什麼來。要是被人拐了怎麼都有個蛛絲馬跡,要是不知什麼原因自己走了,那這件事就要另當別論。
于是半夜時分,一行人又都到了朱家。朱家院門大開,朱家二伯母正一人站在院子里掉眼淚。看著朱二伯進院,立馬迎上去問道︰「怎麼樣了,他爹?有沒有迎春的消息啊。」
朱二伯輕輕搖了搖頭,領著眾人進屋了。
甘橘卻沒有進正屋,而是進門一拐進了朱迎春的閨房。屋子被收拾的十分整齊,被子疊得板板整整的摞在炕梢,一個紅漆小櫃子也縴塵不染。最奇怪的是,地上連一雙鞋也沒有。按理說一個正是當年的小姑娘,怎麼也有幾雙繡花鞋替換著穿,朱迎春不可能一雙也沒有。
她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朱迎春跟那個賣貨郎跑了。听著隔壁屋子眾人還在爭論朱迎春的去向,尤其是朱家二伯母帶著哭音的沙啞的聲音,甘橘坐在還是溫熱的小炕上,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前世後世算在一起,她已經四十多歲了,再加上自己經歷的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生,應該比其他人閱歷更多才對,可自己貌似只長年齡沒長腦子,還盲目信仰穿越大神一定會給自己開金手指,自己一定能蘇出一片艷陽天。結果她連這麼一件並不難的事都沒解決好,甘橘感到了深深的挫敗感。
當時她應該做的不是輕飄飄的勸兩句就放心的把事情交給朱浩。自己沒有戀愛過,但她應該參照初中高中時那些早戀的熊孩子,哪個戀得難舍難分時,會因為班主任和家長的勸告而罷手的?她應該把朱迎春與賣貨郎的事告訴朱迎春的爹娘才對。可現在想什麼都晚了。一步錯步步錯,朱迎春的一生毀了,朱家人不僅要為女兒不見擔心,更得承受眾人知道真相後的流言蜚語,自己的二哥也會很難過吧。
甘橘思緒紛繁,卻一時也想不出個頭緒。走到正房,眾人還在爭論不休,甘橘站在甘劉氏身邊,大聲的對屋內的眾人說︰「我知道迎春姐去哪了。」
本來還在爭論是否將迎春的事告訴村民,讓他們幫忙找人的事,就看到剛剛沒有進屋的甘橘才進屋,一進來就來了這麼一句話。
「我們迎春去哪兒了?」朱家二伯母激動的抓住甘橘的的手顫聲問,
看著朱家伯母滿懷希冀的眼神,甘橘不知道怎麼開這樣的口。朱二伯也著急的問︰「你快說,小橘,我們家迎春去哪兒了?」
「我最近看到迎春姐經常跟賣貨郎在一起說話。」甘橘雖然話沒說完,但眾人都知道了她的未盡之意。朱浩娘抬起哭得有些紅腫的眼楮看著甘橘。甘文則急沖沖的說︰「你快說吧,小橘。」
「我們家迎春那麼懂事,怎麼會跟一個賣貨郎私奔!小橘你不要亂說話!」朱家二伯母聲音尖利,根本就不相信甘橘的話,或許她也不願相信甘橘的話。
看著情緒這樣激動的朱家二伯母,甘橘先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相信,然後才能按著正確的方向去找。要是朱浩在就好了,自己親生兒子的話總比一個外人更容易讓人相信。
「我從去年冬天就經常看迎春姐跟那個賣貨郎在一起說話。朱浩也跟我說過,他總看見她姐去買東西,賣貨郎還總送給她一些小玩意。咱們還是去迎春姐的房間看看吧,看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眾人都沒心思詢問為什麼朱浩與甘橘看見了這事卻沒有與大人交待,就全都去了朱迎春的房間,
女兒不見了之後,朱家二伯母覺得天都塌了下來。一想到自己懂事的女兒遭遇什麼不測,她就心痛的無法呼吸。除了哭,她什麼也沒有在意。等又進了迎春的房間,她打眼一過,就看到地上擺著的女兒的幾雙鞋都不見了,打開櫃子,女兒的幾件衣服也都不見了。再一看炕上,蓋被褥的那塊方形花布也不見了。可屋子里還是像往常一樣整潔干淨,怎麼看怎麼都像女兒離家出走了。
她跟迎春爹的親戚都在本村,女兒剛一不見他們就將周圍親戚鄰居都問遍了,如今迎春將自己的衣服鞋物都打包帶走了,就一定是要出遠門了。朱迎春這樣大門不出的女孩怎麼可能一個人走呢。可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兒怎麼會跟別人私奔呢。可她現在不得不相信甘橘的話了,女兒私奔了。
朱家二伯母越想越是焦急悲傷,心里還有那說不出的恥辱憤怒。甘橘看著二伯母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有些相信她的話了。
先不提迎春的爹娘心里怎樣難過,兩家人開始商量著該怎麼去找朱迎春。幾人想著先去鎮里,再去問問誰能知道這個賣貨郎的住處。這個貨郎每次都是挑著貨物進村賣,說的話雖然多,但從不提自己的情況,對這個賣貨郎的了解太少了。
可這時候一直默默哭泣的朱家二伯母突然開口了︰「別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