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迎春的月份要比姚桂芝小一點,本來甘文今天要在家里陪姚桂芝的。
可一早上,姚二嫂就悄悄來找他,說朱迎春要生了。
其實甘文一直懷疑朱迎春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畢竟當時朱迎春來鬧事的時候,已經抓到了奸夫。
可朱迎春現在卻一遍一遍的對他保證孩子是他的,還說等孩子生出來一看就知道了。
甘文兩下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帶了些銀兩,跟姚二嫂走了。
去了一看,朱迎春真是要發動了。甘文總覺得她現在生孩子的時間跟她說的懷孕時間不符。
姚二嫂卻道︰「迎春自從懷了孩子糟了多少罪,早產也是應該的。」
甘文想想也有道理。
等到孩子生出來的時候,是個白白胖胖的男孩,朱迎春精神倒是好,抱著這個孩子,指著鼻子眼楮給甘文看,姚二嫂也在一旁幫腔,都說長得跟甘文十分的像。
甘文被他們一說,心情十分好。他將自己的錢都留給朱迎春讓她買補品,自己則回了甘家。
等到再看到自己皺巴巴的女兒的時候,甘文心里就很是不喜,他連抱都不想抱一下。
面對甘橘的詰難,甘文垂下眼簾,一如往常的沉默寡言,「我剛才出去做了點活。」
「什麼活兒?」甘橘不打算放過他。
「去鎮里幫米店搬糧食了。」甘文繼續編。
「哪家米店?」甘橘打破沙鍋問到底。
甘文編不下去了,第一次對甘橘發了火,「我去哪用得著你管嗎?你都已經嫁人了,還管家里的事情干什麼?」
听了甘文的話,甘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心疼自己二哥居然說出了這種話。就算她咄咄逼人一些,可本意也是好的。
甘橘忍住眼淚。默默走上前,拽住了甘文的手,抬起淚眼看著甘文道;「二哥。你還是不是那個疼我的二哥?我知道你剛剛撒謊了,我也知道你去做了什麼。可我想著,我這麼問你,能從你臉上看到一點後悔,哪怕只是一點,可你只是惱羞成怒。二哥,你說我該怎麼辦?」
自己一向心疼的小妹當著自己的面前落淚,甘文也覺得自己剛剛的態度不好。可他的心已經變了,即使自己最疼愛的小妹的眼淚,也不能改變什麼了。
甘文微微掙開了甘橘的手,語氣緩和了些。說得話卻無情︰「小妹兒,你以後不要再管二哥的事兒了,我不是小孩。」
甘橘氣得嘴唇顫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雖然活了兩世,但面對著馬上要來到的家庭變故。她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姚桂芝剛剛生了孩子,這件事鬧開了不好,甘橘決定還是先忍著吧,所有事情都等著姚桂芝做完月子再說吧。
時間一晃就是年底了,一進臘月就下了場大雪。忙完了一天的活計,趙東城到八味飯店去找甘橘。
大雪夜街上沒人,甘橘就沖著趙東城撒嬌,要他背她。
趴在趙東城的溫暖的背上,甘橘淘氣的沖著趙東城的脖子吹氣。
趙東城邁著沉穩的步子,低聲道︰「小橘你不要再鬧了,再鬧我就把你扔下去!」
甘橘扭身回頭看著兩人踩下的腳印,咯咯笑著道︰「那你就把我扔下去啊,這麼大的雪也摔不疼。」
趙東城怎麼舍得把自己心愛的小媳婦扔下去,他用力托了托一直扭來扭去的甘橘,繼續在嘴里耍狠︰「要扔也不扔在路上,我要把你扔在結冰的河里去。」
相處了許久,甘橘自然了解趙東城的性格,對不喜歡的人毫不留情,對喜歡的人則最是心軟在意。
她邊扭身子邊對著趙東城呼呼吹氣。
趙東城對著甘橘的**就拍了一巴掌,嘴里道︰「你這個淘氣包。」
等到回了家,大雪落了一院子,甘橘拿出掃帚來,跟趙東城掃起了院子。
掃著掃著兩個人就玩了起來。
將雪掃成一堆,兩人堆起了雪人。兩小塊煤做眼楮,蘿卜做鼻子,找個小紅果做嘴,甘橘看著怪模怪樣的雪人哈哈大笑。
趙東城看著笑得一臉開心的甘橘,抱著她就親了起來。
甘橘邊親邊笑,給趙東城講起前年時候跟自己哥哥在院子里堆雪人的事情。
她比比劃劃的道︰「那時候我們堆好雪人,就開始打雪仗,我們都欺負三哥,我、大哥和二哥都打他一個人。
看她高興趙東城也高興,他笑著問︰「後來呢?」
「後來我們三個就把三哥按在地上,把雪球往他的衣服里放。我正欺負他欺負的開心呢,浩子哥就來了。我二哥一看他來,就放開了我三哥,我三哥就和浩子哥一伙兒,跟我們三個人玩了起來。」
說著說著,甘橘的聲音就小了下去。
才過去了一年,那些美好往事里美好的人,就有些不見了。
浩子哥不再是曾經的那個浩子哥,現在家里總是防著他,做出什麼傷害甘家人的事情來。
二哥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二哥,甘橘想不明白,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放棄了現在的生活。
趙東城看著消沉下去的小媳婦,安慰她,「小橘,這世上沒有什麼人和事是一成不變的,只不過有的人變得更好,有的人則變得更壞。咱們不能強求每個人都不變,因為我們自己也在變。」
這些甘橘都懂,可變得是自己曾經親近喜歡的人,甘橘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甘橘將自己最糾結的二哥甘文的事情又對趙東城說了一遍,趙東城給她出主意,這事兒她插手實在是不合適,她還是靜觀其變吧。
兩個人大晚上的興奮過度,趙東城摟著甘橘坐在窗前看雪景。
兩人雖然成親沒幾個月,現在卻像老夫老妻一樣,敘敘說著這一年,尤其是這個冬天的事情。
這個冬天,甘橘的八味飯店和趙東城的八味蔬肉店生意都十分之好,兩人都覺得,照這樣下去,只需要半年,店面就又能擴大了。
至于三哥甘平的戀情,則繼續在朦朧中。
趙嫵一如既往的喜歡甘平,卻沒有用她爹的勢利壓人,頗有些溫水煮青蛙的感覺。
甘海壯小朋友這一年的變化十分之大,已經能走了,只要醒著就想要到外邊溜達,不管外邊天氣如何都要出去。
甘劉氏無奈,只能給他做了幾件厚棉襖,穿在身上怕他在外邊跑來跑去的凍著。
至于剛剛產子的姚桂芝,似乎還沒發現甘文的問題,一向刻薄的樣子因為自己剛出生的小女兒都溫和了幾分。
全家都對剛剛出生的最小的姑娘喜愛非常。
現在她還沒有大名,最後爺爺甘瑞海認真的思索了很久,終于給想出了個自認為好听的小名,叫做蘭花。
據甘瑞海說,是因為姚桂芝在生小蘭花的前一天晚上,他做夢夢到了一朵開得可好可好的蘭花。
甘橘一听這個名字就在心里默默吐槽,蘭花、蘭花,多俗的名字啊。
小蘭花長得倒是很快,都說小孩子是見風長,這話一點都不快。
壯兒對比自己小的孩子興趣十足,總是趴在炕上看蘭花,甘橘每次回家看到這兩個小兒女都覺得心里軟得不行。
至于自己二哥甘文,甘橘從那天之後,一直跟他別扭著,別說說話,就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她總覺得二哥甘文像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將甘家炸起軒然大波。
至于她跟趙東城的老對頭李環春和蘇淺語,這個冬天卻一直按兵不動。李環春倒是開了個店,什麼都跟甘橘的小店一樣,做得東西卻沒有甘家小店的味道,生意卻不怎麼好,可李環春也不關,就一直放在那里惡心甘橘,甘橘倒是無所謂。
至于蘇淺語,被趙東城的毒舌一次次傷害,卻還是賊心不死,偶爾還是派自己的丫鬟給他送東西。
甘橘倒不擔心他會日久生情,她只是有些郁悶,蘇淺語什麼時候定親嫁人放過她的夫君啊。
兩個人說起這些,大多數時候都是甘橘在說,趙東城在一旁安靜的听著。
他听到甘橘盤算兩個人的生意,想象著第二年自己的佷子佷女會長成什麼樣,心里也在想著,明年小橘就十六歲了,他們就可以圓房了。
圓房就會有自己的孩子了。趙東城越想越覺得開心,明年真是一個好年。
甘橘看著趙東城一直翹起的嘴角,好奇的問︰「東城哥你在想什麼呢?」
趙東城親親甘橘的額頭,逗她︰「你真的想知道嗎?」
甘橘愛嬌的「嗯」了一聲。
趙東城搖著自己懷里的小媳婦,笑嘻嘻的道︰「我在想,明年咱們就能圓房了,咱們就能有孩子了。我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就心里高興。」
甘橘氣結,自己在很認真的暢想未來,這個不正經的家伙卻在一直想著圓房,她那胳膊朝後戳了一下趙東城的肚子,佯怒道︰「你這個為老不尊的家伙,天天不想正經事。」
趙東城又親了甘橘一口,笑著道︰「我想我自己的女兒有什麼不對的,你這個小媳婦怎麼這麼無理取鬧呢?」
兩個人嘻嘻哈哈說到很晚,才在這個溫馨的大雪天里,甜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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