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橘第一反應是,朱迎春怎麼陰魂不散,又回來了。
「她跟誰一起回來的?」是衣錦還鄉還是被人拐賣了偷偷跑回來的。
小甘劉氏一臉不解的道︰「她自己一個人回來的。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就算跟人跑了過不下去,也不能扔了她的寶貝兒子啊。」
再問小甘劉氏也不知道了,現在甘家不知道是該報官還是將朱迎春當成空氣。
甘橘想了一下道︰「當時二哥被下藥的時候,根本沒人看見,現在二哥也已經好了,根本沒有人證物證。」
「對啊,家里也是這麼想的。」
「那還是不要理了。不過要看好二哥,二哥要是還死性不改,以後不管他出了什麼事兒,咱們都不要理。」甘橘想都沒想就道。
甘家人也是這麼想的。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控制的。
另一面,對李環春的審問也陷入了瓶頸。
上京來的大理寺卿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辦案多年,經驗豐富。
可這位張大人卻犯了難。因為他找不到證據。
開始時候他想,既然這麼多人都是吃了李家的東西才上的癮,只要找動物來試驗一下,就能直接定罪了。
為了辦好這件事,他還專門找到御醫院,帶了王御醫的得力徒弟來幫自己。
所以張大人派人直接大張旗鼓的將天一酒樓的老板伙計統統抓了來。
先是挨個審問,大家都說沒有用過什麼毒品。
這讓他很是郁悶。等到拿到李家的吃食喂給小動物,卻發現短時間內,根本沒有什麼明顯的上癮狀況。
上次抓到的那幫直接在自家院子熬藥的人,卻也打死都不承認這跟李環春有什麼關系。
這讓對李環春的審判陷入了瓶頸。李父一直找人來鬧事,說是張大人無理取鬧,故意為難他兒子。
張大人很頭疼。他其實是奉皇帝的命來處理這件事的,過了好幾天還沒有進展,他又不可能拿個傳聞中的罪證處決李環春。所以很是棘手。
張瑞這幾天有點為難。他派到天一客棧的臥底陳翔德也被官兵抓了,這讓他很是內疚。
陳翔德本來跟這件事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好好做他的小乞丐頭子,多逍遙自在。可現在愣是被他忽悠的到了天一酒樓做臥底,現在還被抓緊了監獄。
張瑞本來想靠自己的能力將陳翔德救出來,可他發現現在縣衙里滴水不進,不管他用錢還是找人,都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他實在是太擔心了,李家做得什麼事情,他知道得其實很多,自然知道,這個罪很大,沒準陳翔德都得將命搭進去。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救陳翔德。張瑞只得去找甘橘。
「小橘姐,我想求你件事兒。」張瑞終于鼓足勇氣跟甘橘開口。
在甘橘眼里,張瑞一直都是特別能干的。
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能笑嘻嘻的解決的很好。可像是今天這樣,甘橘還是第一天看到。
「遇到了什麼為難事兒。張瑞?」甘橘笑著問道。
張瑞不好意思的將陳翔德被抓,他也沒有辦法的事情告訴了甘橘。「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救出他,可他實在無辜。我就是想求求你,看你有沒有辦法能救出他來。」
甘橘一听,才想起來前段時間她讓張瑞找的臥底,結果現在一忙,她居然將臥底同志給忘了。簡直是太不地道了。
不管現在多難,她也要嘗試一下,看能不能把陳翔德弄出來。
甘橘沒有直接去找趙縣令,而是曲線救國,找了縣令夫人。
將陳翔德的事情一說,縣令夫人道︰「現在是上京來的張大人在管這件事。我夫君沒有權利放人啊。」
「那我先見見他吧。」甘橘想著先見見陳翔德,沒準就能想到什麼辦法。
這個倒不是難辦。第二天甘橘就帶著東西和張瑞一起去監獄看陳翔德。
現在所有人都恨不得找個借口跟李家的天一酒樓撇清關系,甘橘也不怕陳翔德的臥底身份曝光,可想了想,還是讓獄卒將陳翔德叫了出來。
被關的這些人倒是沒受多少罪。就是吃得不好,都消瘦了不少。
甘橘以為陳翔德見到他們的第一句話一定是埋怨,他們拖累他有了性命之憂。
可大大出乎甘橘和張瑞意料的是,陳翔德開口居然問的是大廚的娘怎麼樣了。
誰是大廚的娘,她跟張瑞根本不知道啊。
一看到兩人懵懂的眼神,張瑞一臉愧疚的道︰「這兩天被關著,我一直都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答應幫你的忙,為什麼要利用天一酒樓的大廚。為什麼在他在楊四的家里熬毒品的時候通風報信。這麼幾天過去了,也不知道他瞎眼的娘怎麼樣了。」
听了他的話,甘橘挺感觸的。她接觸的這些小乞丐,剛開始的時候都是自私自利的鐵石心腸,等到生活環境好了一點兒之後,善良的本性就一點點回歸了。
小七、小八、小九是這樣,張瑞是這樣,陳翔德也是這樣。
甘橘對陳翔德道︰「我回去就派人去看大廚的娘,你將她的住址告訴我。不過,咱們還得想想辦法,看怎樣才能將你救出去。」
張瑞若有所思的道︰「想要陳翔德出去,除非將功贖罪。」
「怎麼個將功贖罪法?」甘橘問道。
張瑞分析道,這個從上京來的張大人,應該是想要早早結案,可拖了好幾天了還是沒有動靜,應該是還沒找到直接有力的證據。
如果陳翔德能幫忙提供確鑿的證據,將李環春定了罪,那張大人應該不介意放過他這只小蝦。
陳翔德眼楮一亮,道︰「那能不能把大廚也放了啊?」
甘橘點點頭道︰「這個應該沒問題,張大人只想封了天一酒樓,處置李環春而已。」
想了半天,陳翔德提出要去見大廚。
這個甘橘自然沒有權利,回去找了縣令夫人,縣令夫人再跟忙得難得回家一次的趙縣令一說,趙縣令就讓陳翔德見到了大廚。
不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大廚站出來指認,楊四哥家里熬得毒藥就是送到天一酒樓做菜用的。
他還說了好幾個人都可以給他作證。
張大人找到突破口,自然好辦了,將這幾個人一審問,幾人被一嚇,都說出了實情。
後來在天一酒樓廚房的隱秘角落,找到了熬制好的罌粟。
拿著這個一實驗,自然效果明顯。
張大人立馬派人,將搜集到的證據送回了上京請皇上過目。
至于對李環春如何處置,還得等到上邊的意思下來。
至于坦白從寬的陳翔德和大廚,張大人雖然反感他們兩人用出獄當條件,才肯說出實話,可也說話算話,將兩人放了。
至于天一酒樓其他的伙計,知道真相為虎作倀的留下,余下的也無罪釋放了。
陳翔德和大廚沒有去處,張瑞在請示了甘橘之後,將兩個人留在了八味酒樓。
一早上天氣寒冷,甘橘吃著熱乎乎的雞塊,喝著暖洋洋的粥,望著對面已經被封了的天一酒樓和天一客棧,頗為感慨。
一方面甘橘高興,覺得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梧桐鎮的這些無辜百姓終于不用再遭受毒品的危害了。
另一方面甘橘也有點難過。梧桐鎮上百年的大族李家,就這樣垮了下去。
甘橘還憂心,這麼多染上毒癮的人,該怎麼辦才好。
吃飽了東西,甘橘高聲喊︰「小九你快來!」
對于有了身孕之後,越來越像個小孩子的甘橘,大家對她更為謙讓。
小九放下手中的活,干脆的答應一聲,就來找甘橘了。
「咱們去高老板家看看吧,看他怎麼樣了。」甘橘道。
正要出門上學的小八听到兩人的話,鄭重其事的對甘橘道︰「小橘姐,現在非常時期,你可不能單獨跟小九出門。」
甘橘並不相信,李家現在自顧不暇,哪有功夫害他們。
小八卻很是固執,一定要甘橘多帶幾個伙計。
甘橘想了想,反正有備無患,就帶上幾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吧。
小八看著甘橘和小九出了門,嘆了口氣,才背著書包出發了。小橘姐還是一如往常的善良,心思純淨。自己沒有害人之心,也想不到別人的害人之心。
要是甘橘听了這話,一定一口老血噴出來,這是在嘲笑自己蠢嗎,不管吃了多少虧都不長心。
沒想到走到半路,果然遇到劫道的了。
蘇淺語穿著一身黑衣,帶著個很大的黑色斗篷,站在高老板一家住的那個破爛巷子的巷子口。
看到是她,蘇淺語攏了攏身上披的斗篷。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甘橘面前,低聲道︰「我有身孕了,甘橘。」
「恭喜啊。」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是事情,甘橘條件反射的要跟蘇淺語斗智斗勇。
蘇淺語卻嘆息一聲,聲淚俱下的說著,李環春一被抓,家里都沒了主心骨,自己將來的孩子要如何是好。
「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跟我說這個干什麼?」甘橘雖然不是鐵石心腸,可對蘇淺語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