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不比打谷子，成家的兩畝水田一天就被搞定。
晚上成睿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听見成媽在和成爸說起午飯的事︰
「媽她今天……那樣也太……」
「是……過分……」
「還是我去說……」
……
接下來的幾天，成睿除了吃飯一直都避著成女乃女乃。
也不知道成爸和成女乃女乃說了什麼，成女乃女乃這幾天都是一副冷空氣入境的模樣。
回成家吃飯的時候成女乃女乃都馬著一張臉，好像有誰欠了她錢沒還一樣。
成睿可不想撞在成女乃女乃的槍口上，掃著了台風尾。成女乃女乃可是隨時有可能找個理由收拾她，如果是不干不淨的怒罵反而算好的。
成女乃女乃當年經常做這種事，逮著成睿就是一頓狠揍，對她從沒留多少情面。
成睿一想起當年，就心有余悸。
大青山是一片茶山，和苦竹毗鄰。
茶樹是集體大生產栽種的，現在由私人承包。成家、小包山、大高山剛好可以連成一個「人」字。成家是字頭，小包山和大青山各往一邊。
陳家灣離大青山不遠，每年陳家灣的村民都會在采茶時節到大青山采茶，補貼家用。
小時候，成睿都是跟著成女乃女乃一起去的，不過去一次，也就能混袋小冰吃。
茶葉有不同的規格和價錢。
茶葉分一芽︰獨芽；一芽一葉︰旗槍；一芽兩葉︰雀舌；見青采︰大茶。
獨芽是成睿的最愛，因為它的工價是最高的，從小時候的一斤五元、八元、十元到後來的十五元。成睿的零花錢也從幾毛、幾元、十幾元、最多的一天成睿拿過接近四十元。
其他規格的茶葉工價要便宜一些，不過從數量上到也能彌補。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采獨芽的，獨芽要求很高，采摘相對而言要慢的多。大部分的人更願意采規格相對簡單的。
采茶是一種很考驗手眼配合的工種。
成睿最開始采茶的時候，是用的一只手，左手端著個小盆子。一只手端盆，一只手采不僅效率低，而且有時還會把盆子里的茶葉倒在地上，撿都撿不回來。
小學三年級以後，成睿就開始嘗試用雙手交替采茶，果然比一只手的時候采得多，而且慢慢的速度越來越快。
這天下午，茶山的王老板又到陳家灣挨家挨戶的通知能去采茶的鄉親明天去采茶。
這兒的茶山一直是人工采摘，手工鞣制，就是到了21世紀，也沒有使用過機械操作。
「媽，明天記得早點叫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成睿扒拉著成媽的胳膊。
「知道啦！睡吧……」
「睿睿……起來啦！」
「睿睿，吃好沒有？」成媽催促著成睿。
「媽，你不是說催衣不催食嗎？」成睿繼續埋頭往嘴里扒飯。
「你女乃女乃都出門好一會，估計都快到了。」
「你不是說要早點嗎，再不快點，太陽都要出來了。」
成媽拿了個土黃色的大海碗，幫成睿舀了二勺飯，又夾了好些菜，用袋子裝好放進竹籃子里。
這是成睿的午飯。
「媽，我走??背深0淹朧戰??浚?戳肆常?叩匠陝梟⻖咄舷濾?牧場鞍蛇蟆幣豢誶琢訟氯ァ?p>「死孩子。」成媽看著提著籃子蹦跳著走出去的成睿，笑罵道。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太陽初升大又圓，鳥兒叫連天，拿起竹籃上青山，草上的露水還沒干。
一步一步趕，不覺到了茶園，看見鄰居和伙伴，互相點頭問早安。
風和日麗好天氣，白雲似柳絮，茶葉滿山女敕又綠，采茶的姑娘心歡喜。
一把一把采，裝進竹籃里，采到中午齊休息，說說笑笑真有趣……」
成睿很喜歡這首歌，而且最主要的是路上沒人，她很樂意把自己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秀出來。
清晨的茶山完全被大霧籠罩，它就像一個美麗、害羞的女子一樣，用薄紗來遮擋自己美麗的容貌。成睿覺得這時候雲霧繚繞的茶山像仙境一樣。
從山腳往茶山上看去，群山環繞，無邊無際，簡直就像一大片叢林。
路上的桃花開了，有紅的、白的、黃的，這紅的像火，白的像雪，黃的像朝霞；辛勤的小蜜蜂忙碌著，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一陣微風吹來，柳樹的新芽和柳條隨風飄蕩。
從山腰一路往上，成睿發現一望無垠的茶樹，一棵棵的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排成一字行。茶樹已經長出了新的女敕芽，碧綠碧綠的，像是綠水晶做成的一樣，風吹過來的時候，一個個碧綠的水晶隨風舞動，就像在跳舞一樣，那樹干和樹枝像一個個士兵，在保護著這些珍貴的綠水晶。
當中只有一點點的空隙讓你能走進去采摘，像整裝待發的戰士，在微風中向我們招手致敬。
清風拂過，一陣陣清香撲鼻而來，讓成睿陶醉。那是茶葉特有的香味，味涼，飾有淡澀，卻沁人心脾。
成睿把午飯送進廚房，在腰上系好竹籃子。她直接去了屋外，並沒有走太遠。成睿不想和前世一樣，邊玩邊采，漫山遍野的瘋跑。那時候成睿是玩的多，采的少，最後只能給成女乃女乃添稱，記在成女乃女乃名下。
最後成女乃女乃會向打發小叫花子一樣扔給成睿一、兩毛錢。事實上，成睿采的茶葉雖然不多，但完全不止那個價錢。
那時的成睿傻傻的，捧著那幾毛錢就能興奮幾天。
成睿一點也不想承認那個傻傻的人就是她自己。
這次她得想個辦法。
成睿站在茶廂後，兩手開工，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身體縮水，手上的力道也變小了。
不過，就算不能像成年後的自己那樣一天采二、三斤獨芽，照現在的速度，一天采個半斤八兩總沒有問題。半斤也至少有一元錢，成睿已經很知足，要知道現在五毛錢就能吃一大海碗豆腐腦。
采茶的人越來越多，成睿在茶廂中慢慢移動，間或和認識的人打聲招呼，又繼續采茶。
「這哪家的丫頭這麼乖？」
「恩，怎麼這麼小的丫頭也來采茶，還采了不少呀。」
「我們家的丫頭要是也這麼乖就好啦！」
「你家丫頭呢？」
「和她姐早都不知道瘋到哪去了。」
……
那些討論聲逐漸遠去，只有成睿知道，她不是乖，她只是想掙零花錢而已。
「采了不少……」成睿眼楮骨碌碌地轉著，眉頭輕皺。
「對，就怎麼辦。」成睿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咋就忘了那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