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睿跟在成爸的身後，一步步向前走，除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還能听到路兩旁的樹木在黑夜中搖擺著‘沙沙‘的響著。
「睿睿，怕不怕？」成爸走在前面，會時不時回頭察看。
「恩，有點，不是很怕。」一個連死亡都已經經歷過的人，對黑夜的恐懼已經沒有那麼大，而且這條路還是成睿熟悉的。
「有點？」成爸覺得自家丫頭最近一段時間越來越難懂了。
「恩，天太黑，手電筒不是太亮，我怕不小心摔了。」成睿一本正經地說到。
「就這樣？」成爸還以為是什麼特別的理由，「不怕鬼？」
「信則有，不信則無。」成睿搖搖頭，就沒見過哪家孩子的爸爸會像成爸一樣，半夜三更的帶自家孩子上山，還不以為然地提起鬼怪，也不怕她被嚇到。
「你媽媽說的。」成爸先前的問題問出口才發現有些不妥，，幸好自家丫頭缺少那根筋。
「對啊，難道媽媽說的不對？」成睿的話里帶著好奇，她就想看看成爸怎麼圓他的話。
「對，當然對，我們走這邊。」成爸走向岔路口的右邊，截斷剛才的危險話題，「不能再講下去了，要是以後睿睿不敢走夜路了怎麼辦？」
「這不是去小包山的方向嗎？」成睿非常肯定地說到。
「睿睿知道？」成爸有些驚訝。
「當然，我今年和瓊姐去了好幾次。」成睿晃動著手里的手電筒。
「我們不到小包山。」成爸回過頭放下手里的稻草和小鋤頭，蹲下抱過成睿，把她架在脖子上坐好。
「爸爸……」成睿嚇的一把抱住成爸的頭，手里的電筒都差點掉了。
「不要怕，爸爸不會讓睿睿掉下來的。」成爸一手扶著成睿的腿，一手拿著稻草和鋤頭站起來。
「不是怕摔啦，我是被你嚇到，爸爸下次和我提前和我打個招呼。」成睿沒好氣地說到。
「好好好，爸爸下次一定打招呼。」成爸小聲地道歉，他也覺得自己剛才莽撞了點，不過他只是想讓睿睿安心，在他肩上是永遠也不會摔到的。
「我沒事啦！」成睿發現成爸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走吧，爸爸。」
「好……」不用顧忌成睿短小的步子，成爸的速度比先前快多了。
「爸爸，還有走多久？」不用自己走路的成睿一手拿著手電筒照著路，一手抱著成爸的頭。
「一會兒就到了。」成爸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興奮。
「為什麼這個時候去？」成睿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是需要半夜三更的去做。
「白天也行，就是不如晚上安全。」要不是前兩天太忙，又怕白天容易蜇到自己，成爸早就去了，哪會等到現在。
「不安全，難道很危險？」成睿不信，如果危險，成爸怎麼會帶自己來。
「晚上沒事，很安全的，它們不會出來。」成爸當然考慮過小丫頭的安全問題，「睿睿不要擔心，現在晚上，又有爸爸在，你不會有事的。」
「稻草、鋤頭、晚上安全，出來。」成睿覺得這些東西怎麼那麼熟悉。「稻草燒，鋤頭拿來挖，難道是……」
「我們是不是去燒峰子？」成睿的話里帶著篤定。
「對啊，爸爸好久以前就發現的，這個時候蜂巢應該是滿滿的。」成爸非常激動地說著，突然又停住。「睿睿怎麼知道的，爸爸應該沒有說過？」
「猜的。」成睿扁扁嘴，用手敲了自己幾下，先前她怎麼就沒想到呢，害自己想了大半晚上，覺都沒睡好。
「猜的？爸爸以前可沒給你說過？」成爸很好奇。
「我听軍哥哥說的。」成睿可不會告訴成爸，因為以前她也和成爸去過，只不過不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罷了。
「楊軍，那個臭小子?」成爸不爽了，自己不能天天陪著睿睿，那個臭小子到是有空就來找睿睿去玩。
「爸爸，你這是吃醋？」成睿不厚道地笑了。
「你怎麼知道‘吃醋’這個詞的？」成爸覺得自家丫頭被教壞了。
「軍哥哥說的。」成睿毫不猶豫地讓楊軍背黑鍋。
「哼，臭小子。」成爸恨恨到。
「爸爸，別提他了，快走吧」成睿催促。
……
成爸終于停下，把成睿從肩膀上放下來。
「爸爸，就是這兒？」成睿用手電筒胡亂地在地上晃著，怎麼看都都不像有蜂巢的蹤跡。
「睿睿，來，這邊。」成爸拉著成睿走到那條路的邊上，放下手中的稻草和小鋤頭。
「原來是土晴蜂啊！」成睿在成爸身旁蹲下，舉著手電筒，努力讓成爸看到更清楚。
成爸很快把枯葉清理干淨，拿過小鋤頭，開始清蜂洞口的泥土，洞口在鋤頭的挖掘下慢慢變大。
「爸爸，你確定是這兒，你沒記錯？」成睿完全沒有發現蜂的蹤跡，有些懷疑地看著成爸。
「當然確定，我先前來看過好幾次。」成爸停下手里的動作，在不遠處扯了些馬胡草，又拿過一旁的稻草。
成爸先模出火柴，點燃稻草，緊挨蜂洞，能明顯的看到煙霧開始往蜂洞鑽。然後再添上稻草，最後蓋上青綠的馬胡草。蜂洞完全被草遮住。因為有濕草，煙霧比先前還要濃。
「咳……」成睿也被煙霧嗆到。
成爸干脆拉著成睿走到另一邊，在地上坐下來。
「爸爸，就那樣，不管它嗎？」成睿以前燒蜂子的記憶有些模糊了，好像只要煙霧散完了，就可以去取蜂巢的。
「不用管它，等煙都鑽到蜂洞里，把老蜂都燻暈了，我們就可以去挖蜂巢了。」成爸從口袋里拿出一只很大的塑料口袋，「睿睿，拿著，等下用這個裝。」
「哦……」成睿接過袋子，拿在手里把玩著。
等馬胡草也被烤干點燃後，蜂洞口的煙霧明顯小了很多。
又過了一會兒，煙霧慢慢地消失了。
「睿睿，走，過去。」成爸拉著成睿回到蜂洞口。
成睿又蹲回了原來的位置。
成爸把草灰清到一邊，拿起小鋤頭小心地把蜂洞擴大，爭取不傷到蜂巢，不時會挖出一些被燻暈的成年老蜂，被他放進另一個小袋子里。
成爸挖出的泥土在堆了一大推後，蜂巢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成爸輕輕地把蜂巢一片片取出，放進成睿拿著的塑料口袋里。
「爸爸，好多。」
夜晚的山路上，能听到成睿激動的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