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麥再次要了軍機處,唐朝食府最神秘的包廂。
實際上,他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到這吃飯是不用花錢的。他也懶得費心思去查,當年他老爹他爺爺在南港經營了這麼多年,留下的各種地位的象征估計沒人能統計清楚。
他打算在軍機處宴請那對賤行夫婦,也有借這種地位象征增加談判資本的意思。
約莫八點的時候,天幕已經完全黑下一個多小時了,唐朝食府進入了最熱鬧的時候。
李麥站在主樓的門口處,和大廳經理閑聊車,等待客人的到來。
他翻出了箱底的淺灰色西裝,把那雙軍官皮鞋擦得 亮,把自己打扮得盡量像一個公司老總,才開著那破駿捷過來的。倘若昔日好友玩伴看到他這般嚴正以待地等待著一個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的賤行地區分行信貸部主任,是一定會破口大罵︰「你他媽的丟光了大內的臉面了!」
李麥才不會去考慮這些有的沒的,順利拿下貸款,把公司搞起來,扎扎實實地干他娘的一仗,這才是正經。
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李麥忍不住準備給魏鎮華打電話的時候,一輛起碼有二十年車齡的勇士車開了過來。這種從部隊退役出來的勇士吉普車,街上已經很少看見了。
不過魏鎮華的口味跟其他人不同,喜歡這種3。6排量的柴油吉普車。像他開的這輛出廠日期為1988年12月的勇士吉普車,在部隊給那幫大頭兵蹂躪了十五年之久,完了處理到民間來,又經過了無數手,轉到魏鎮華這邊,油耗已經妥妥的上升到一腳油門兩塊錢的地步。
對于魏鎮華這種行為,李麥只有一個評價——悶騷地裝逼。
跟著勇士車後面的,是一輛極其少見的小日本的雷克薩斯轎車。在國產車大行其道的今天,國外品牌所佔的份額極少,大多是豪車,其中又以小日本的最少。所以難得一見。
李麥猜得沒錯,從雷克薩斯轎車上下來的,是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歲的少婦,相貌長相都屬上乘,旗袍加身越發顯得風韻正勁,難怪魏鎮華會勇敢地突破年齡的界限,上了這輛不知道多少手的高檔車。
那名叫娟姐的少婦挽著一過半百的發毛稀疏的大月復男子,他鼻梁上架著一副近視眼鏡,看來他就是信貸主任朱建才了。
魏鎮華三步並做兩步走過去,甜甜地說道,「姐夫,姐,這邊請。」
李麥嘴角抽抽幾下,這貨一副哈巴狗的模樣亮瞎了他的鈦金狗眼。輕輕甩了甩腦袋,打起精神,李麥快步迎上去。
「呵呵,朱主任,娟姐,歡迎歡迎!」李麥雙手遞上,握著朱建才胖乎乎的手掌使勁地搖晃了幾下,又輕輕地握了握娟姐的手,軟綿無骨手感不錯,忍不住掃了魏鎮華一眼,這廝暗暗得意地笑,嘴角就要裂了似的。
「姐夫,姐,這位就是我槍團汽車租賃公司的老總李麥,我最好的兄弟。」魏鎮華趕緊介紹。
朱建才鼻孔朝天,沒什麼表示。娟姐用肩膀輕輕撞了撞他,笑著說,「李總你好,經常听鎮華提起你。我這個弟弟呀,多得你的幫襯。」
李麥不知道魏鎮華跟她說了些什麼,趕緊笑容滿臉,「娟姐客氣了,我跟鎮華過命的交情,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我的是就是他的事,娟姐你可得幫幫忙啊。
「嘻嘻,是的是的,在外靠朋友嘛。」娟姐又拽了拽朱建才。
朱建才這才有點反應,皮笑肉不笑地微微點了點頭,「李總你好。」
「朱主任你喊我小李就成,呵呵。來來來,里面請里面請。」李麥說道。
邊上觀察著這里的經理見狀,適時地閃身過來,非常職業地引著他們走進去。李麥慢了兩步落在後面,拽了魏鎮華一把,咬著牙齒說,「我說,你小子眼光不賴。那姓朱的一看就是用心無力,挺好的一塊旱田被你耕了。」
魏鎮華也是有聲音出嘴唇不動的樣子,「那是,我老魏可不是隨便的人,你以為我見車就會上嗎!」
「不炫耀你會死是嗎!」李麥說道,「回頭給我講講你是怎麼把這手暗渡陳倉玩得這麼爐火純青的。」
「怎麼,你不想用手了嗎?」
李麥抬腳就踹過去,但魏鎮華說完就一個箭步走進了大廳里,李麥只得悻悻地作罷,暫時忍了這口惡氣。
緊走幾步,李麥趕到了前頭,低頭彎腰地陪著朱建才夫婦上到樓上。走到軍機處前面,經理站住腳步,標準的一請,「朱主任,您請。」
朱建才抬頭看見軍機處三個字,愣了一下,疑惑地問道︰「軍機處?是這個包廂?」
經理露出八個牙齒,「是的,李先生定的是軍機處,沒有錯。」
朱建才這才第一次拿正眼打量站在一邊嘴角含笑的李麥,帶著試探性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李總,你先請。」
「哈哈,朱主任他見外了。」李麥一笑,推門走進包廂,站在門邊。
里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朱建才這才相信,李麥真的定了軍機處。這會,他的表情終于有了些松動,沖李麥一笑,「李總客氣。」
一行人坐定,李麥死活讓朱建才坐了主位,自己主陪,娟姐和魏鎮華坐在兩側。
「朱主任,小弟斗膽,讓他們按照最高檔的套餐上,還請見諒,呵呵。」李麥說道。
朱建才打量著這個神秘的軍機處,裝潢神秘的沒有什麼別致之處,甚至比最高檔的帝王閣遜色許多,但看在他眼里,每一處都蘊含著神秘的氣息。
像他這種飯局次數比上廁所次數都要多的人,南港哪一處食肆不熟悉,自然是听說過唐朝食府有一個叫做軍機處的神秘包廂。但凡能夠到這個包廂吃飯的人,唐朝食府里面的各種山珍海味國家級大廚親自打造的大內家常菜,任君享受,且不必付出一分錢。
錢不錢的無所謂,一頓飯吃掉幾萬塊的飯局也不在少數,關鍵在于面子。
心中有所感,朱建才微微嘆道,「李總年少有為深藏不露啊,能在軍機處吃飯,就是來點白粥酸菜,也是極大的榮耀。」
朱建才放低了姿態,試探地問道,「不知道李總祖籍何處呢?」
李麥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說道,「我算半個帝都人吧,不過在南港的時間較多。」
朱建才眉頭輕輕跳了跳,不便問得太明顯,拱了拱手,「方才朱某有失敬的地方,李總多擔待。」
李麥趕緊說道,「不不不,朱主任,您是魏鎮華的姐夫,那就是我的姐夫,您是前輩,是客人,我招待不周是真。」
娟姐此時也看出了些端倪來,女人的直覺一般都是很敏銳的,她感覺到這個李麥不簡單,當下插話說道,「你們就別客氣來客氣去了。李總,鎮華喊我一聲姐,我托大喊你一聲弟弟,那就是一家人了。」
李麥沒來由的一陣惡心,卻是哈哈大笑,「是的是的,娟姐說得對。」
此時,服務員流水價般上菜來,酒水什麼的都一塊上了。
看到這,朱建才不禁暗暗點頭,軍機處就是軍機處,剛落座,東西就上來了。這就是所謂的特權,所謂的地位的體現。
端起酒杯,李麥站起來,說道,「第一次見面,我先干為敬!」
仰脖喝下了不知道藏了多少年的茅台酒,氣氛就開始熱烈起來。四人開始你來我往地敬酒,吃菜各種,話題從當前的國際形勢到國內形勢,從華爾街的信貸危機引發的經濟危機,到昨晚發改委宣布油價上漲兩毛錢。
李麥就是半句不提貸款的事情。
酒過三巡,娟姐放下筷子,對朱建才說道,「老朱,你跟小李先聊著,我到邊上的友誼廣場買點東西。」隨即對正在大快朵頤的魏鎮華說道,「鎮華,你陪我去。」
朱建才點點頭,問,「錢夠嗎?」
娟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喝你的酒吧,先說好了,小李有什麼困難,能幫的你得幫一把。」
「行了,你去逛你的街吧。」朱建才揮了揮手。
李麥微笑地看著,他注意到娟姐和魏鎮華那短暫的目光交流中,迸發出別有意味的火花,暗暗擔心——兄弟,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啊!
魏鎮華翻了翻眼楮,站起來,對朱建才說,「姐夫,我先給我姐拎包去,回頭和你好好喝幾杯。」
「去吧。」
朱建才點點頭。
娟姐和魏鎮華一前一後走出去,走出去帶上門,娟姐冷不丁的往後一掏,準確無比地抓住了魏鎮華的襠下,扭頭拋了個媚眼,「冤家,你都硬了。」
魏鎮華嘿嘿笑著,捏了一把娟姐的**蛋,猴急猴急的說,「趕緊走吧,我開好房了,就在對面酒店。」
包廂里,朱建才放下筷子,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李麥見狀,自然也是停下了動作,拿起中華煙起身彎腰雙手遞上,給他點上。
朱建才美美地抽了一口,吐出煙霧來,「不是外人了,李總,有什麼能幫到你的,盡管說。」
李麥呵呵一笑,「我搞了個公司,缺點周轉資金。」
朱建才點點頭,找他的,除了要貸款就沒別的事。
「多少?」
「五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