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蠢夫,眼里還有你的夫君嗎?你懂得三從四德嗎?你這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就那麼粗鄙不堪,要吃飯還至于去偷嗎?我堂堂錦衣衛副使還會餓著你?真是丟人顯眼的東西,以後你不準出門。」歐陽詠賀氣急攻心,語無倫次的說道。
「大人你是傻了嗎?听了一干僕婦的話,污蔑自己的妻子偷吃東西,難道大人你好意思質問出口?大清早上就來尋明媒正娶妻子的晦氣,這是一個四品大員該干的事情嗎?再說了,我是粗鄙的鄉下蠢婦,那大人你呢,是不是鄉下來的窮小子?好歹我還有個有錢人的爺爺,你呢?有嗎?」佳期笑語盈盈的站起來,她的微笑使得臉上的斑點更加刺目。
「你,你這沒規矩的婦人,你這是在教訓我嗎?」歐陽詠賀看到笑臉盈盈的佳期,氣不打一處來,這樣難看的女人,長了一雙熟悉的眸子,但是記不起來像誰了。
歐陽詠賀掐住佳期縴細的脖頸,把她提了起來,抵在牆角上,那眼里很是被人揭穿後的惱羞成怒。仿佛他的外衣被撕下來,露出了里面斑駁的傷口,別人都在嘲笑他,這是讓他最不能容忍的,就這樣被輕描淡寫提及了。
歐陽詠賀手上力氣很大,佳期慢慢地喘不過起來,不住的咳嗽,直到那大滴的眼淚涌出來,模糊了雙眼,但是依然倔強的瞪著歐陽詠賀,慢慢的說道︰「大人這是要殺妻嗎?難道寵妾滅妻還不夠,真要殺了我,就應為我私自做了早飯?」佳期在歐陽詠賀的手里45度仰高了頭,因為這樣她的眼淚可以不流出來。
這就是年少相識的男人,現如今要殺人了,是真的要殺人了,因為佳期從他的眼里看到了濃濃的恨意,那種恨意使得他想要殺了她泄憤。「哈哈」佳期止不住的大笑出聲。那淒厲的笑聲里面滿滿的都是失望,對這個男人的失望。
瞪著佳期的眸子,歐陽詠賀有一瞬間的失神。「哈哈,佳期。佳期如夢,你就當做一場夢吧,即使嫁給了我,依然得不到一絲我的寵愛,你就沉浸在你的夢里吧。既然這麼願意做飯,那這些廚娘都辭了。你」歐陽詠賀指著佳期說道「你就當做這個院子的廚娘吧,我歐陽家不養閑人。忠叔,打發夫人她該住的地方,沒得髒了我的院子,快去安排」說完這些。歐陽詠賀頭也不回的走了。
「大人所想,亦是妾之所願。」佳期被松開了,她扶住脖頸深深喘了幾口氣,什麼時候,連呼氣都成了奢侈品。不顧歐陽詠賀離去時那鐵青的臉,自顧自的進了屋里,他自己不想過好日子,要她做飯,也行,那就要斷子絕孫作為代價吧,有她在一天,他休想得個一兒半女。
即使歐陽詠賀做了再多錯誤的事情。包括他娘欺辱她,她都沒有要對他動了殺機,可是今天,明明是這個男人做錯了,卻來找她興師問罪,還動了殺機。動了殺機是嗎?看看誰先死,佳期冷下了心腸,看著銅鏡里得鐵青烏紫的脖子想到,她長長地指甲刺破了手心的肌膚,但是憤怒中感覺不到疼痛。
佳期包扎了傷口。恢復了平靜,心里想道︰「本就是不相干的事情,生的什麼氣。再說他又不知道我是穆曉杰,要是他知道了我是穆曉杰,還不知道有沒有臉面見我呢,只要他不出格,得過且過吧,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佳期以為要換院子了,沒想到還是在這院子里,只是由三間換成了低矮的一小間,好在是個單間。佳期對于這個地方,沒有太多的想法,這個大院子里,對她來說哪里都是墳墓,住在哪里都一樣。
佳期的走馬上任使得很多人驚呆了眼楮,他們都想著看夫人落魄的樣子,但是人家即使換了屋子,那身上的凌然之氣還是丟不掉的,只是悻悻的說幾句風涼話,泄恨。
「瞧瞧,真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堂堂夫人,也是淪落到廚娘的命了,還張夫人受寵,同樣姓張,差別怎麼這麼大呢?你們不知道,張夫人說是心口疼,大人守了她一夜呢。這才是真正的夫人,我看啊,說不定哪天,就要被扶正了。」丫鬟說道。
「我還听說,張夫人喜歡那南方的荔枝,大人都是派人快馬加鞭的運回來給她吃呢,現在這個時候,宮里都沒有呢,嘖嘖,真是羨慕人呢。」另一個說道,那語氣里都是羨慕嫉妒恨。
「都在這里嚼什麼舌根子,我家夫人要吃女敕女敕的雞蛋羹,再就是要來個八寶芙蓉卷,雞絲銀筍,南乳鴿球,再配上幾個小菜,要快點,大人要與夫人同飲,你們都麻利點。」這是張媚兒跟前的一等大丫環,叫做寶珠的,同樣也是穿了婦人的衣服,是歐陽詠賀的同房丫鬟。
「寶珠姐姐,你快坐了稍等,這里是玫瑰味的小瓜子,你先吃著,咱們馬上就好。」那幾個丫鬟諂媚的笑著,不斷地恭維著那個寶珠。
「姐姐的衣服真好看,是不是夫人賞的?這綠色襯得你皮膚雪白的。」一個說道。
「這是大人賞的,听說是什麼南邊的料子,叫做繡珠錦的,你看在太陽照射下,身上好像瓖了好多珍珠呢,听說是宮里的貢品,皇上賜的,咱們夫人有兩件,我有一件,這是獨一份呢。」那寶珠很是自豪,看到了盯著她看得佳期,一點都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坐得穩穩的。
「看,看什麼看,沒見過這好東西吧。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怪不得大人不稀罕。」那寶珠見佳期走過,在後面抱怨道。
佳期成了最悠閑的人,說是廚娘,沒人敢指使她,更沒有人當著她的面說她的壞話,因為曉杰有秘密武器,上次有個人對她出言不遜,被她狠狠教訓,渾身都起了膿包,最後落得毀容。這件事嚇壞了這些見風使舵的丫鬟們。
佳期狠狠震懾他們,使他們不敢胡亂說出去,她有了獨立的空間,可以四處游蕩。打听她想知道的一切,不過一天時間,她就打听清楚了家里的一舉一動,最寵愛的女人是那個,包括眾人里面好多*事情。
佳期耳聰目明,半夜時分,經常游走于各個院落,打听消息,知道了各處消息,才可以全力出擊。抑或是防患于未然。這里院子不少,但是住的都是歐陽詠賀名義上的女人,他真正的女人不多,就那麼幾個,那李家的姐妹現在不出意料。還處子身呢。
「夫人,大人今晚不來了。咱們早點歇了吧。」寶珠勸道。
「哎,來了還不是那樣,喝酒聊天,什麼也不做,你說,我配的藥是不是失效了。以前還可以弄一次的,現在真是不好用了,表面上光鮮亮麗,還不是守著活寡過日子,收著看得到,又用不到。真是急人。」那張媚兒幽幽的聲音傳來,里面都是抱怨。
「夫人,別這樣說,就是這樣,還數你最受寵呢。其他人都見不到大人的面。」寶珠亦能理解那種饑渴難耐日子不好過。
「你說,我要是懷個孩子,大人能不能把我扶正了,即使不扶正,要是能做平妻就好了。你不知道,我隱晦的提了,但是他就是不理,這個不中用的男人,也就是我還有心思理會他,換了其他人,知道他不行了,那個不躲的遠遠的。」張媚兒聲音里很是不甘,听她的話里,那歐陽詠賀這是不能人道了?
「我怎麼樣出去一趟,才好呢,要是懷上個孩子,那真是天助我也。不好,也不行,那歐陽詠賀心細如發,知道了就不好了。寶珠,你覺著夫人怎麼樣?我見過幾次,覺得她深不可測,這樣的人留不得,遲早是我的阻力。這里是慢性毒藥,等你有機會給她下上,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了才好,這樣這個家里,又是我的獨一份了,只要那捏住歐陽詠賀,不愁沒咱們的好日子。」那張媚兒淡淡的聲音傳出來,听的外面的佳期渾身惡寒。
佳期悄悄離去,這個張夫人,還是要會一會的。但是至于這毒藥嗎,那就是哪來的回哪去,誰的誰吃下吧。就憑她的醫術,那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但是那歐陽詠賀真是不能人道了,佳期算了算,也就是二十出頭吧。
再就是那個杰夫人,真是冤家路窄,那不就是那焦蕊兒嗎?嘖嘖,長進了,成了花魁呢。還杰夫人,也就是歐陽詠賀這個被憤怒迷住眼楮的人,才會稀罕這麼個蛇蠍美人,真是天大的笑話,不過也好,敢在婚禮上下她的臉面,那就要付出代價。
真是世事難料,不用她出手,這家伙真就是斷子絕孫的勢頭了。佳期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高興的,躺在那張狹仄的小床上,久久不能睡去,腦子里一遍一遍的都是些前塵往事,一會是歐陽詠賀那張布滿冰霜的臉,一會又是她的男人李*那溫和如暖陽的臉。
佳期毫不意外的起來晚了,她剛起身,就听到外面的打罵聲︰「你這個死丫頭,好好的杯子被你打爛了,看夫人怎麼處治你,你還不服氣,我不撕爛你那張嘴。」那個肥碩的婆子就要照著那個小丫鬟的臉上招呼去了。
「于婆子,你不要污蔑我,明明是你摔摔打打得,說是張夫人沖你擺夫人的譜,還罵了你,你氣不過,這才摔了她的杯子的,明明不是我,你不要信口胡謅。」那個小丫鬟唇齒利索,把事情解釋的一清二楚的。
「吵什麼吵?于婆子還不放開她。」佳期站在門口喊道。
「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夫人嗎?怎麼睡在咱們這低矮的奴才房里。都是被推到這里了,還擺什麼款兒,真是,我是老夫人跟前的,你們都管不著我。」那于婆子趾高氣昂的叫喚著,深怕別人不知道。
「哦,原來是老夫人屋里伺候的,嘖嘖,我還以為是老夫人呢。老夫人都沒又你這麼大的臉面,說罵就罵,說打就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當家夫人呢。」佳期面不改色說道。
「你,你,」那于婆子用手指著佳期,氣的嘴都歪了。
「啪」佳期先是打掉指著她的那根手指,然後又穩又狠得甩了她兩個耳光,那動作干脆利索,一氣呵成一般。
那于婆子被她突如其來的巴掌打懵了,回過神來就要動手報仇,但是看到盛氣凜然的佳期,索性雙手撲地,嚎啕大哭起來,那聲音比烏鴉都淒厲,驚起了滿園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