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黎劍青嫻熟的縫合技巧,再加上霍東峻看起來沒有大礙,陳豪和林智慧都放松了不少,陳豪叼著香煙看黎劍青處理傷口,好奇的問道︰
「黎師傅,為什麼你還會縫傷口?你到底是拳師還是醫師啊?」
黎劍青用酒精棉擦拭了一下因為縫合傷口而冒出的血水,听到陳豪的問話,抽了抽嘴角︰「那你是古惑仔還是學生仔啊?過去出來混,都學會些包扎手段,不然受傷怎麼處理都不會,萬一重傷,流血都流死人啦?久病成醫,見多了醫生處理傷口,自然就學會了怎麼縫合,哪像你們現在,一道刀傷都要滿世界找醫生。六十年代,那時候連槍傷我們都能自己處理,你以為都和你一樣,當學生仔就整天蹺課,當古惑仔又馬馬虎虎?出來混也要學習的嘛!」
最後一句話讓房間里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黎劍青看霍東峻的後背抖動,停下動作說道︰「怎麼?出來混不用學的?你要是不學,怎知道江湖救急借刀的洪門詩?你要不是真正的洪門門下,你以為新記牛雄能把刀借給你?最後等你捅了寸爆還提醒你著草?這都是學問來的!不過說起來,你把寸爆捅翻,有些棘手,你那個蛋散大佬,出了名的欺負弱小,遇到神仙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你打算怎麼辦?」
「沒那麼夸張吧師傅,我是單挑打贏的寸爆,又不是埋伏他!單挑輸了就各安天命,難道他湯祖能不顧江湖規矩砍我?」霍東峻雖然心里也藏著陰影,但是語氣中卻滿是無所謂。
「長樂實力不如和安豐,說什麼都冇用。」黎劍青把最後一針縫好,將腸線熟練的打了個結說道。
「一會我幫你包上紗布,這幾天多喝些豬肝湯豬血粥,補補氣血就冇事啦。」
正在裁剪紗布的時候,拳館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陳豪幾個人的臉色頓時一變,黎劍青表情很平靜,站起身說道︰「沒事,湯祖就算是知道你在這里,也不應該來這里敲門,只會在外面守著,應該是你的小弟。」
說著就一瘸一拐的穿過訓練場去開門,陳豪把刀抽出來拎在手里,站在臥室門口警覺的望著大門,林嘉麗被林智慧拉著站在門的另一側,真的要是和安豐的人來找人,從臥室門的右側窗戶跳出去是最佳逃月兌路線。
防盜門吱扭扭的拉開,門外進來的是耀輝黑仔和樂仔三人,看到他們三人,陳豪松口氣,倒是林智慧眼楮仍然盯著門外,出聲問道︰
「峻哥不是讓你們回屋睡覺嗎?」
耀輝和黑仔樂仔三人進來後就直奔臥室,不理林智慧的發問,還沒等見到霍東峻,黑仔已經在嘴里叫道︰
「峻哥!狗仔波那混蛋被湯祖嚇到,準備把你交出去!閃啦!」
……
半小時前
觀塘聯合醫院,急救室外,四五十個紋身大漢站在外面,吸煙談話好不喧囂,對那個寫著」請勿大聲喧嘩「的告示牌視如不見,護士和其他病患對此敢怒不敢言,讓出這一塊地方,遠遠的躲開。
這些都是跟著寸爆的和安豐成員,寸爆去電影院教訓幾個學生仔,沒有叫他們隨行,得知寸爆被一個叫飛仔峻的少年捅翻時他們正在各自的場子,只來得及到醫院看著寸爆被推入急救室。
「查查那個飛仔峻的底!掀他出來!我要把他扔去沙頭角喂魚!」一個脖子處紋了一頭斗牛犬的青年對自己的同伴叫道。
站在他身側的是一個略微有些酒糟鼻的青年,听到他開口,說道︰」一個學生仔,輕松就解決了,現在是江湖上都在說,大佬和一個學生仔單挑,結果被放翻!現在最重要的是大佬冇事,福升聯,華聯還有聯新這些社團都蠢蠢欲動,準備吞下大佬看的場!「
「大哥來了!」人群中不知道誰叫了一聲,四十多人都安靜下來,朝門口望去。
門外,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小弟撩開塑膠的遮簾,和安豐觀塘大佬,綽號」神仙湯「的湯祖從外面走了進來。
如果看湯祖現在的模樣,絕對不像是一個社團中人,留著一頭正流行的箭豬頭,如果細看,簡直和正開演唱會的譚詠麟的發型簡直一模一樣,穿著整潔干淨的白西裝,外面罩著一件長款黑色風衣,像是電影銀幕上的明星多過像社團大佬。
湯祖今年三十三歲,十三歲就入和安豐,二十六歲就成了和安豐觀塘扎fit人,年少有為,就是因為年輕夠狠上位又快,大家拿李嘉誠「神仙李」的綽號來稱呼他「神仙湯」。
和安豐算不上大社團,全部社員也就三千多人,可是卻死死佔著深水一帶,在觀塘,和安豐佔了五條街,全部是神仙湯自己帶著收來的人打回來的,和安豐其他大佬就只能在深水混生活,而神仙湯則自己在觀塘獨自佔了五條街,這五條街,不止其他社團進不來,連和安豐其他堂口的人都不準進,真正的清一色。
而他又足夠識趣,只要那幾個大社團不主動招惹他,他從來不動手,所以,在觀塘這塊魚龍混雜的地方,他風生水起。
不過此時湯祖的臉色沒那麼意氣風發,他正在九龍塘的別墅和新上手的二線小明星**,就接到了自己頭馬寸爆被重傷送醫的消息,而且還是被單挑捅翻的。
寸爆是跟了他十幾年的小弟,身手怎麼樣他自然清楚,被學生仔捅翻的話湯祖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把那個小明星打發走,叫手下開車從九龍塘趕來了觀塘醫院,要親自見見寸爆,無論是怎麼被傷的,湯祖都決定要為寸爆出頭解決這件事。
「寸爆傷的怎麼樣?」湯祖把手里價值兩萬多港幣剛剛在香港出現沒多久的移動電話遞給身邊的小弟,開口朝對面的人群問道。
那個脖子上紋著斗牛犬的青年走過來,恭敬的說道︰「大哥,醫生說我大佬脾髒破裂,左腎破裂出血,要是送不及時,就要賣咸鴨蛋去了!現在大佬還在搶救。」
湯祖看看這個青年,問道︰」你是寸爆的小弟孖狗?查出是哪個傷了我頭馬?「
被湯祖叫出名字,叫孖狗的青年很激動︰「查出了,是一個長樂的學生仔,跟草鞋狗仔波的,叫飛仔峻,我已經叫人去月華街找他!」
湯祖搖搖頭︰」找他要費功夫,阿偉,給狗仔波的麻雀館打電話,現在是晚上十點,凌晨三點前我要是看不見他帶著那個學生仔出現,就讓他滾出觀塘,掃平他那幾個垃圾場!「
……
狗仔波今晚的手氣特別的旺,坐在麻將桌前贏了三千多塊,連著嚇跑了六個牌搭子。
「波哥,今天手氣好勁!」身後的小弟拍馬奉承道。
狗仔波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頸,從牌桌上上抓出一疊零鈔︰「拿去花,一會跟我去咸濕文的馬欄看看有沒有新貨。」
接過那疊不超過三百塊的零鈔,那小弟暗中撇撇嘴,這點錢還不夠十幾個看場的兄弟買包好煙,自己的老大還真是有夠吝嗇。
狗仔波抬起手腕,炫耀似的露出那塊勞力士18k三針金表︰「就快十點鐘,打完這一圈去咸濕文的場子選靚女出馬,接著就去宵夜。」
坐在他對面的臭口強撇撇嘴,對狗仔波的炫耀有些瞧不上眼,故意挪揄道︰「阿波,當心金表刺傷了眼楮,兩萬塊的金勞,你最近發達啦!」
對臭口強的語氣狗仔波不在乎,兩人幾十年的交情,狗仔波不至于因為好友兩句嘲諷就翻臉,聳聳肩說道︰
「早叫你跟我做啦,前段時間新界有人收丁權,我手下有四個新界仔,我幫他們賣了丁權,賺少少啦。」
「挑!」臭口強晃了一下手指︰「連小弟的賣房錢都抽水,當心夭壽!這種事,少做點!」
「我不做也有人做啦,不賣丁權他們自己蓋啊?哪有錢蓋!還不如換五萬塊現金瀟灑,我一人只抽一萬塊算少啦,福升聯的傻標更過分,五五分,六個小弟直接抽了十五萬,新買了一輛皇家級豐田皇冠。」
「你兩萬多塊的金勞傍身,還讓你小弟按月交數,阿大當年真是冇說錯你,一輩子吝嗇啊。」臭口強打出一張牌,用有些發酸的口氣說道。
「我的小弟交數是他們忠心,上道,我收他們錢當然也要罩他們,就像咸濕文,那個王八蛋一天到晚逼良為娼,把人家古惑仔的女友拐去馬欄,這種事怎麼辦?當然我出面嘍?還有,你也看到,飛仔峻在學校打了華聯的藍燈籠,招搖來談判,還不是我把他打出去?一個月一千幾百塊,拿的也很辛苦。「狗仔波搓著胸口的老皮慢悠悠說道。」那我豈不是還要夸你兩句?保你小弟平安?是不是羅文動你小弟你都出面撐到底啊?「臭口強捏著一張二餅,遲疑的看著牌桌說道。」不要說新記的羅文,就是號碼幫的坐館鄧七,我都照撐!不然怎麼當人大佬,我狗仔波在藍田出了名的照顧小弟!「狗仔波把搓下來的老皮嗅嗅,然後彈了出去。
麻雀館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嚇了里面打牌的人一跳,狗仔波把錢極快的收進口袋,罵道︰」不是吧,這麼晚還有警察查牌?「
麻雀館是警察經常出現的地方,館內的人們把錢收好,坐在座位上繼續看牌,只當是有警察要進來查一些人的身份證。
沒想到進來的是兩個少年,氣喘吁吁,狗仔波看這兩個家伙眼熟,指著兩人叫道︰
「你們兩個撲街仔!大半夜來報喪啊!你們是……是……是誰的小弟?」
來的正是通風報信的樂仔和黑仔,樂仔望著狗仔波叫道︰「大哥,我大佬是飛仔峻,我叫阿樂!求你帶人去凱華戲院,峻哥在那被人圍啊!」
听到是飛仔峻被人圍,狗仔波笑笑,以為是華聯的招搖跟蹤霍東峻,趁機勒索些醫藥費。
「我挑他老母招搖!上午沒被我打過癮是吧!不要打牌了!阿寶,去叫二十幾個兄弟來,陪我去凱華戲院教訓招搖這個撲街,敢動我的小弟!」
阿寶答應一聲就要出去叫人,樂仔急忙擺手朝狗仔波叫道︰「大哥,不是華聯的招搖,是老豐的寸爆!」
剛才臉上還神采飛揚的狗仔波頓時呆滯了,表情還停在興高采烈的狀態,眼楮慢慢轉到樂仔身上,不確定的問道︰「寸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