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哥每喝出一個升字,三人被點到名字的人就要起身將手里的清香奉向神壇,霍東峻排在第一位,起身之後將手里的香插入神壇的香爐內,木哥從女侍手里接過紅木棍,霍東峻再次跪倒,雙手高舉接過紅木棍,代表身受洪門十二底,四二紅棍職務。
陳東跪在地上不願起身,牙齒咬出聲音,還是一側的蛋撻輕輕咳嗽一聲,陳東才起身上香,跪倒接到木哥手里代表四一五身份的白紙扇。
至于陳豪,臉色也有些陰郁,一雙眼盯著木哥手里的草底鞋恨不得撕碎,極其不情願的接過草鞋捧在頭頂。
霍東峻雙手高舉紅木棍,腦里卻在想著黑星一舉得罪今天扎職的三人到底有什麼好處,坑自己和陳豪還說得過去,畢竟自己和陳豪在社團內無依無靠,又表現的這麼出風頭,可是陳東是蛋撻的心月復,蛋撻又是黑星的黃紙兄弟,從來都是唯黑星馬首是瞻,給蛋撻的小弟陳東一個白紙扇的身份,這分明是讓蛋撻面上無光,但是陳東剛才不情願的表現霍東峻看在眼里,蛋撻卻咳嗽一聲壓下了陳東的怒氣,擺明是知道陳東不滿,卻還要陳東來陪綁。
「禮成!」等三人都接過信物之後,木哥為這次的香堂劃上句號。
守門的兩名天佑洪和女侍將神主牌位依次撤下,放入火盆焚毀,木哥則收起洪門刀和龍鳳棍,朝一旁落座的黑星回稟︰
「稟香主,我洪門長樂此次香堂典禮升三及第人才三名,其十二底紅棍一名,十底白紙扇一名,底草鞋一名。」
黑星站起身,朝此時隸屬壇主的木哥說道︰「壇主辛苦,眾位長樂弟兄辛苦。」
「禮成,請長樂坐館和眾兄弟離城!」
兩人一對一答之後,整個密室的江湖人這才放松表情,排隊從神壇前走過,拍拍霍東峻三人的肩膀,表示今日三人扎職之後,江湖上遇到風浪,盡管開口。
開壇結束之後,出了偏殿,二聖宮正殿前還供奉著關帝神像,這次其他社團的江湖人都各自退在一旁,由黑星帶領長樂的大佬以及剛剛扎職的霍東峻三人酬神上香。
等眾人上過香,黑星一刀切開燒豬,示意阿武幫忙分燒豬肉,這才轉身朝霍東峻三人笑道︰
「今天起,你們三人就是長樂大底身份,我們這一輩都老骨頭啦,將來社團要靠你滴這些年輕人,來,坐下陪阿公飲幾杯。」
院里在霍東峻幾人密室扎職的時候,就已經擺下了酒席,不過只有五桌,其他的都擺在二聖宮外的廣場,黑星帶著霍東峻三人坐在正一桌,蛋撻和陸炳榮坐在黑星兩側,其他觀禮的江湖人都被安置在另外四桌,由木哥,豹頭等長樂大佬做陪。
阿武將幾碟燒肉端上來,黑星指了指燒肉說道︰
「現在小弟升職,舞獅舞龍,又有燒豬,我們當年,在碼頭干活,開香堂收人時連酬神的貢品都買不起,還是榮叔幫我們付賬。」
陸炳榮杵著手杖笑笑說道︰
「過去的事不提,現在你已經是長樂坐館,說些往事當心這些小的會笑你,英雄不問出處,現在香港百多個字頭,有一半的大佬都是從碼頭打出去的。」
黑星指了指霍東峻三人說道︰
「這是榮叔,你們應該叫太公,榮叔雖然不是我長樂人,但是這些年,長樂在二聖宮開香堂,一干舞龍舞獅的隊伍,酒席貢品,都是榮叔安排,你們要記得,榮叔若是有一天對長樂開口,不管多難,我長樂人都要幫榮叔做到。」
「:我一把老骨頭,沒機會麻煩你們,元朗是你長樂山頭,我這個元朗土著,幫幫場面也是應該的!」陸炳榮擺擺手,似乎對黑星的客氣不滿。
黑星親手幫陸炳榮遞過一塊燒肉到食碟,這才站起身對霍東峻開口說道︰
「阿峻,我當初說過,做掉神仙湯,我讓你扎職上位,現在你已經大底在身,上位也就順理成章,今天在場的叔伯都是見證!」
黑星這句話說的夠響亮,其他四桌的江湖人都側頭望向黑星,黑星說道︰
「我今天在關帝和眾位叔伯兄弟面前正式開口,長樂觀塘堂口大哥的位置,由你飛仔峻來坐!用心點!把長樂字頭在觀塘打響!」
霍東峻心里不屑,但是臉上露出得意笑容,像是早就等待這一刻,朝黑星保證道︰
「阿公,我飛仔峻蒙您賞識,今後一定把長樂的字頭打到全觀塘最響!」
黑星笑著點點頭,望向陳東那張臉,又繼續說道︰
「阿峻既然是觀塘堂口的話事人,身邊當然要有 數, 數一職,非白紙扇不得擔任,陳東今後就是長樂觀塘堂口的 數,觀塘一應人馬調動,開片曬馬,都由陳東負責。」
霍東峻臉上笑容不變,心里卻忍不住罵一句黑星老奸巨猾,陳東是蛋撻的人,同時今天又扎職白紙扇,踩進觀塘幾乎無可挑剔,最主要的是,陳東從此就是長樂在觀塘的二號人物,自己要是有一天頂不住風浪掛掉,觀塘的地盤就歸了陳東,也就變相等于落入蛋撻和黑星手。
陳東臉上的表情更顯憤怒,他不是笨蛋,顯然到此時也明白自己大佬叔為什麼要讓自己這次陪綁,霍東峻能扎職紅棍,是打出來的,陳東佩服,但是陳東相信自己也能在灣仔打出一個紅棍的名頭來,甚至會比霍東峻更強,自己這次從灣仔被調往觀塘,遠離油尖旺這塊風雲地,以後恐怕再沒機會返來!
「阿公,大佬!我打拳出聲,白紙扇是食腦的,我怕我做不來。」陳東望向黑星和蛋撻直接開口,他是蛋撻一手帶大,說話向來沒顧忌。
「阿東!」蛋撻皺皺眉,看看笑容不變的黑星,低聲朝陳東說道︰「阿公抬舉你上位!你現在開口拒絕壞了阿公的臉面!」
霍東峻也從旁邊拉了一下陳東,他也明白,就算陳東不進來,其他人也會進場,至少陳東這個人光明磊落,不會做出太多齷齪手段。
「先點頭應下,這麼多江湖叔伯在場,不要讓阿公下不來台。」霍東峻在陳東耳邊說道。
陳東看看霍東峻,又扭過頭去,極其不情願的對黑星點了頭,算是應承下觀塘堂口 數的職務。
看到黑星望向陳豪,霍東峻已經知道陳豪的職務了,草鞋在社團堂口能擔任的職務,最高級也不過是執事,負責安排人定時收取地盤保護費,登記管理會員名冊這種瑣事。
果然,黑星對陳豪說道︰「你是阿峻的頭馬,這次觀塘堂口開放,你就是觀塘堂口的執事,堂口的賬目都由你來保管。」
陳豪自從知道自己成了草鞋之後就已經沒了好臉色,哪怕此時黑星對自己微笑開口,陳豪都扭過頭望向霍東峻,看到霍東峻點頭,這才語氣很硬的說道︰
「多謝阿公賞識!」
安排好了霍東峻三人的職務,剩下的就是喝酒,黑星看起來的確像是捧霍東峻,來的江湖人過來敬酒,黑星都會讓霍東峻起身陪飲,連在一旁喝茶的陸炳榮都對霍東峻說道︰「後生仔,你阿公對你很是看重,這些年開香堂,第一次搞這麼大場面,二十多個字頭來觀禮,連飲酒都讓你陪。」
霍東峻心里冷笑,搞不好這二十多個字頭的大佬回去之後就會幫自己去拉仇恨,讓那些和長樂有怨的字頭把目光盯在自己這個後起之秀的身上,江湖上十八歲扎職上位的年輕人年年都有,但是能活到二十歲的就沒幾個,大多上位一年內都死于幫派械斗。
黑星喝了不少酒,此時臉色微醺,對霍東峻說道︰「阿峻,這次你開了觀塘堂口,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做咩啊?」
霍東峻也沒想隱瞞,開口說道︰「回去之後,有幾個其他社團靠過來的兄弟,我要開香堂,收他們過檔入門。」
「我知,過檔這種事,早些年要兩個大佬你情我願,做小的才能過檔,現在不同往日,小弟自己包個紅封就能拜門,和聯勝的斧頭俊不就是這樣,轉投新記,平地一聲雷,連四仔都不用當,直接就是雙花紅棍身份,只是你收人歸收人,眼楮擦亮點,不要像阿公,收了狗仔波那種撲街。」
「我知點做,阿公。」霍東峻一臉虛心接受的表情說道。
「那就好,對了,你叔有生意想同你談,你們聊,我去那一桌和他們飲幾杯。」黑星拍拍霍東峻的肩膀站起身,朝另一桌走去。
陸炳榮習慣了午睡,黑星離席,他也就順勢起身,兩個長樂的門人扶著這位陸太公離開。
「叔,是什麼生意?」霍東峻看向蛋撻問道。
蛋撻看似無害的臉上露出慈祥笑容,對霍東峻說道︰
「阿東應該同你講過,我的幾個場都有粉佬散貨,不過都是號碼幫的,你也知,那種地方其他人很難搶過號碼幫,不過觀塘就冇問題啦,你有條街,我現在有貨源,讓人進去散貨,你什麼都不用做,分你兩成,最低一個月也有二十萬塊的數目。」
霍東峻琢磨這倆老家伙的吃相是不是有些太難看了,真把自己當凱了?陳東剛安排進觀塘,就又盯上自己的條街,想販白小姐,而且自己讓他進場散貨,只有二十萬塊進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