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初一、十五這兩日,霓裳閣是人潮鼎沸,各個貴女嬌娘齊齊出動,為的就是去霓裳閣試試新制作出的衣裳合不合身。
且這衣裳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試穿的。只要是每每到了這兩日,依楓必定會到場。
只有依楓看著身形合適的貴女才能去試穿,一旦試穿合適,那必定會馬上出售出去,這樣後面的那些貴女們連試穿的機會都沒有了。
所以等到第二個月的時候,過了四更就有各個世家的小子們為自家娘子前來排隊的。
依楓對如今的現象非常的滿意。一個月只制作兩件衣裳,足足可以抵霓裳閣半年的進項了。
只要柳州沒有其他成衣店能超越霓裳閣,這種盛景就會一直持續下去。
唐家好像突然又出現在眾世家貴女們的面前了。為了這兩件成衣,各種招數紛紛沖著唐家而來。
而依楓如今寒著一張臉,一臉的生人勿進的樣子。能下手的就只剩下依琳了。
在雙親沒有離世之前,依楓同依琳都有幾個交好的娘子。可自從雙親離世後,這些好友在也沒有來往過。
唐家有孝,依楓她們並不方便去其他人家做客。可那些人可以來唐家啊,可自從雙親離世後,這些娘子都好似失蹤一樣再無消息。
如今依琳的這些小姐妹們紛紛上門或是邀請依琳參加她們的聚會。
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依琳年幼,以前很少參加小娘子們的聚會。只是陪同母親和大姐參與過幾次。
可如今的依琳已經十歲了,卻是可以參加這種聚會。那些人發下帖子邀請也沒什麼不妥。全家除了依琳外都知道這些娘子為的是什麼目的。可見到依琳分外高興的樣子,大家都不忍心說破。
依楓也有些擔憂,怕妹妹因此受傷,還曾提出帶她去隨州玩上幾日。可依琳心中惦記著聚會,連隨州都不肯去了。只嚷著做衣裳打首飾。
依楓擔心依琳,特意讓展娘陪著同往。
等妹妹返家後,見到妹妹開心的樣子。依楓就知道自己過于擔心了。
「怎麼樣?」晚上,依楓特意抽出一點空閑時間詢問展娘聚會的事情。
「還好,小娘子及其有禮。來參加聚會的娘子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也才十五。都是年紀相當的小娘子,話題很多。小娘子也格外的開心。賓主王七娘也是個有禮的,對待咱們都很客氣。」展娘一臉笑容的看著依楓。對于小娘子參加的這種聚會,展娘更希望大娘子可以多多參加,尤其是大娘子如今這種情況,多參加這等聚會對娘子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人家王家是官身,咱們是商賈,對待咱們有禮定是有所求的,她們可曾提及霓裳閣?」依楓面露諷刺,如今她是看透了。不會被眼前的景象所蒙蔽。
展娘微微一笑「提是提了,都說霓裳閣的成衣精致的很,可惜就是沒有她們這等小娘子的尺寸,如今也只能干看著。」展娘一邊笑著說道一邊小聲的說「她們並沒有對小娘子提出什麼要求,也只是一提而已。大娘子莫要多心。如今這等貴女的聚會哪有不提霓裳閣的?」
依楓淡淡一笑,隨後就讓展娘下去休息了。對于依琳,她願意參加這樣的聚會依楓是不會拒絕的。適當的交好這些貴女嬌娘對依琳是有好處的。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那些人心思不純,會傷害到依琳。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依琳參加了三次這樣的聚會,每次都是興致勃勃的去,興高采烈的回來。依楓見狀也很是開心。
轉眼就到了年中半年匯總的時候,這次送來的賬冊讓依楓露出了笑容。唐家旗下的店鋪收益都是不錯的,每家店鋪都有大幅的提升。
尤其是霓裳閣,如今已經成為魁首了,其次就是隨州的鳳翔樓和隨州的如意齋。
現在霓裳閣的名頭不光在柳州響亮,在其他幾地都有著響亮的名聲。尤其是隨州當地的世家貴女們。已經幾次同秦佑打听,大娘子什麼時候有意在隨州在開設一家霓裳閣。
這次半年匯總,依楓還將所有的掌櫃管事都招了回來,特意聚在一起。之前隨州如意齋的顧掌櫃就曾提出更改點心口味的意見,依楓覺得這樣甚好。所以這次將各個掌櫃聚集起來,只要就是想听听他們有什麼改進的意見。
「大娘子,我那邊到是沒什麼意見,只是有一事想同娘子提提。」一位年過中年的掌櫃直接站了出來。
依楓有些詫異,這位李掌櫃,是掌管致雅閣的,那里平時出售些筆墨紙硯,依楓曾經想對其改進的,但因為這位李掌櫃,最後卻是放棄了。
原因無他,這位李掌櫃如今雖然身為掌櫃,可卻是個讀書人,且有些酸腐。這樣的人能做掌櫃已經很為難了,在對其指手畫腳的,更是困難,依楓當初就是因為考慮到李掌櫃的性格而放棄對致雅閣的改善。
「李掌櫃有什麼話直說」依楓客氣的點了點頭,面容依舊是平靜冰冷的。她雖已及笄,但依舊年幼,這些掌櫃多數都是跟隨爹爹的老人,在他們面前,依楓只能擺出一張死人臉來震懾他們。
「是關于範家郎君範舉人的。」李掌櫃沉吟了半刻,隨即開口「大娘子,這位範家郎君卻是個有才學的。日前娘子將其安置在致雅閣,這舉人郎君幫著抄書纂修,賺取些銀錢供養其母。這方家郎君才學出眾,且品性良善,很受大家的歡迎。這些日子因為這群學子在咱們致雅閣弄了個小型的詩會,生意跟著好上了許多。如今我說這些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娘子,有沒有意資助這位範舉人。」
依楓一愣,這還是她第一次听說,她將視線轉到了王明達和強叔的身上。
王明達對這些事情也不算清楚,可強叔卻是知道一二的,馬上為依楓解釋。
原來這原本就有先例的。很多商賈之家或是世家對這種有才學的郎君都及其的看重。出資資助其修學。最終這郎君如果得了才名或是官身,多少都會對當初資助者照顧一二。
莫要小看這一二,如果這學子不忘舊恩,回報往往是極大的。
「大娘子,這個機會是極好的。既然李掌櫃都肯定這範舉人的才學,資助他參加大考對我們百利而無一害。即使落榜他依舊有舉人的名餃,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王明達心思轉了幾圈,馬上鼓動依楓。
他心中想的清楚,這位怎麼都有了舉人的身份,即使大比沒有取得好的成績,也會安排去小地方做個縣令什麼的。無論如何這筆生意都不賠。即使到時候這位翻臉不認人,對唐家的損失也不大。
依楓也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個機會,對于他們商賈來說,能結交官場上的眾人是最重要的,否則爹爹當初也不會同顧家定親。而且她退親之後唐家受到了很多的阻礙都是因為沒有官家的照顧。
「可,這事可行。」依楓點了點頭,望向李掌櫃問道「李掌櫃,資助其參加大考需要多少銀兩,你報個數,直接去賬房支取就可。這件事情既然是你提出的,就交由你來辦了。」
李掌櫃嗤笑一聲「大娘子,即使是資助,也沒有這樣的。你這樣做不是侮辱人家範舉人麼?」
依楓一愣,她怎麼了,不是說資助麼?難道不要銀兩?
王明達干咳了幾聲,打住依楓的詢問,笑嘻嘻的問道「李掌櫃,我等都是粗人,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呢?」
李掌櫃嘴角抽動了幾下,望向依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娘子從前也是熟讀詩書的,怎麼才短短的幾年就變得如此的市儈。
「這範舉人一手字習得極好。不如就請他出面教授小娘子習字可好。資助的銀兩就算成束脩。且小娘子年幼,教習並無大防,範舉人應該可以應承的。」
依楓扯了扯嘴角,這送錢資助還要做的不露痕跡。讀書人果然是這樣,她以前怎麼會覺得讀書人好呢?
「好,既然如此,麻煩李掌櫃幫著說和一下。這範舉人的字依楓也是見過的,的確是極好的。如果舉人郎君願意過來教授依琳,也是依琳的造化。」依楓努力的扯出一絲笑容對著李掌櫃說道。
李掌櫃模著胡須點了點頭。「大娘子放心,老夫回去就回同範舉人提及此事。」
一場聚會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結束了。
等大家都離去後,王明達沖著依楓露出個無奈的笑容,依楓也苦笑著搖了搖頭。
算了,既然是資助,管得用什麼辦法呢?況且這舉人郎君的字她也是認可的。能過來教授依琳也算是不錯的。即使今後這範舉人加了官身忘卻了此恩,依楓也不會覺得很吃虧。
李掌櫃的辦事斜率還是很快的,只是過了三日就送了消息過來。範舉人願意教授小娘子,但前提是小娘子要先寫上一副字讓他看看。看看小娘子是否是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