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舉世聞名的魔劍砍了一刀,換來的戎裝之子獨特劍技,在格林手里首度綻放光彩。
平平刺出,前一秒還只是微燻的焰影劍,就仿佛爆發的火山一般,帶動格林整個人氣勢大增,火焰刀鋒突襲出來,劈斬向空無一人的街道。遠處一些穆勒的居民看到這一幕,都驚得動彈不得,他們全都傻了眼,怎麼會有人在穆勒鎮上,用劍去砍街道地磚?
偏偏砍得還這麼用力!嚇死人了!
有反應快的就要去報告警衛,可下一秒,原本光禿禿的街道上突然一變。
哼,終于忍不住了。
格林心里冷哼一聲,還以為能藏多久呢。
他手中焰影的尖端再度向前探出。
「!」
空空的街道上驀然傳來一聲驚呼,空氣驟然一模糊,一個身影猛地從無至有竄出來,狼狽地翻滾到一旁。
轟——
格林並沒有收手,他有意立威,也存了試招的心,所以任由這一劍落地。
劍鋒所抵的瞬間,火焰如不死鳥般張開雙翼,轟然逼開向兩旁,灼熱的溫度嚇得那人連滾帶爬後退數步。
「真是了不得的劍術。」
艾爾伯特站在店鋪門口,拍手由衷贊嘆道。
格林撤去余力,輕盈收手,看了一眼被完全撕裂的地磚,再看看完好無損的鋒利劍端,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只是究竟滿意于這劍術的威力,還是滿意與焰影的稱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輪到你了。」格林放下焰影劍,將目光落到那人身上。那人穿著連帽緊身衣,看到格林轉過來嚇得撤身就要跑,艾爾伯特早有準備,活化繩直接沖過去綁住他雙腳,上半身前沖趨勢無法抵消,整個人 地一聲摔倒在地上。
「嘶,真疼。」格林咧了咧嘴,一步步走過去,「說吧,是誰派你來的。」
他頓了頓,忽然又抬起頭,「……我的錯,糾正一下,是誰派你們來的?」
眼前的街道上,四五個青年人從兩旁小巷里走出來,虎視眈眈地盯著格林。
「又是盜賊?」他瞥了一眼對方手里的家伙,都是清一色的硬頭錘,不過其中有個人拿的是把釘頭錘,拿東西砸在人身上可不是疼一會兒那麼簡單——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不過說來也怪,格林手里還有一把硬柄錘,也是從某個盜賊手里得來的,他反思自己的人品,似乎沒有什麼特別和盜賊反沖的地方,他自己畢竟就掛著聯合會的會員呢,難不成真是同行是冤家?
格林搖了搖頭,玩笑歸玩笑,這伙人明顯來者不善,說不得要動動手。
「說起來,這還是我來到這兒後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用劍呢。」格林輕輕地感嘆,看也不看對方,只是摩挲了一下劍刃,冰涼的手感有一種重回追隨神跡的錯覺。
前方的五人對視一眼,都從互相的眼楮中看到了警惕。
手持釘頭錘的人年紀較長一些,似乎是五個人中的首領,他朝其他人打了個眼色,四人立刻回憶,從四個方向朝格林撲去,那首領則跟在最後面,試圖在亂戰中給予格林致命一擊。
「殿下!」艾爾伯特擔心地喊了一聲,他能看得出對方幾乎每個人都有二級絕對實力,五個打一個,格林幾乎劣勢到了極點。
但格林只是笑了笑。
「往日我直面死亡,連那羚羊頭都不得不對我全力以赴,什麼時候要輪到被些混混小看。」
少年垂著眼瞼,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所以說宅男就是宅男,一點高手的尊嚴都沒繼承下來啊……」
慨嘆的功夫,五名混混已經沖到了近前。
「哦,貌似有點中二過頭了。」
格林右手持劍至左腰後方,壓低身形。
瞬步!
一道白線在所有人的視線中瞬間劃過,從街頭沖壓至街尾,直到片刻之後,才有壓力過大造成的液化氣體升騰入空中,緩緩見證那極速的沖鋒,還有那極速的一劍。
「……想要對付劍術霸道冰冷的死亡劍士,拼氣勢毫無勝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速度,以絕對的速度超越他的防御。」
他還記得那位年邁的紫荊花大公曾經對自己諄諄善誘。那是在他學得百家劍術後,還是苦惱于無法打敗死亡劍士,而這位老人的一席話,卻讓他邁出屬于自己劍術的第一步。
要快,比羚羊頭更快,比任何人都要快!
「呵……」
格林反手收劍入鞘,還能感受到劍刃上高速摩擦空氣的熱度。
他抖了抖手,往昔的劍術就好像鐫刻在靈魂之上,想忘也忘不了,只是身體太弱,即使是最簡單的一個招式都幾乎負擔不起。
「果然還是有些過度了麼?」
他回過頭,看著身後由于無法承受極限氣勢而窒息昏厥的五個人,陸續撲通倒地,微微咧起嘴角。余光之中,他能看到兩旁的穆勒鎮民紛紛露出驚恐的目光。
「盡管如此,這種裝.逼的感覺,果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拒絕的,嘿……」
「……嗯?」
這聲微弱的申吟,引來了一只有力的手。
擦——
申吟之人痛苦地大叫起來,他拼命地長大嘴巴,偏偏丁點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現在,如果你準備回答我的問題,就眨眨眼楮。」
少年的聲音響起,被他一只手制住的那人忙不迭地眨起眼楮。
「很好。」
格林收回右手,那人急促地喘息著,忽然看到自己身旁的同伴,都是一副昏迷的狀態,也不只是死尸活,嚇得身體往後一縮。卻不想正被盯著他的格林和艾爾伯特看到。
戎裝之子和他的扈從交換了一個顏色。
「如你所見,我還留著你們的性命,是因為我需要一個答案。」格林坐在木桶上,瞥了一眼這小巷的巷口,在陰影的盡頭,那里是康托爾的女士,她在得知了格林被跟蹤後,慷慨地向他指出一處隱蔽過道,並且答應在巷口為他放哨。格林說不上相信她,但他也無需拒絕對方的好意,所以任由她站在遠處。
被弄醒的那人沒敢順著格林的目光望去,只是膽怯地點了點頭。
「我想你也听得很清楚,我需要的只是一個答案,」格林適時轉回頭,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而你們有六個人。」
那人眨眨眼楮,突然明白過來,驚恐地不斷張開閉上嘴巴,但就是一個字節也發不出音來。
「你想說你願意合作?」格林挑了挑眉毛,「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說謊?」
那人還要打啞語,忽然動作一滯——他渾身哆嗦起來,因為有一把冰涼的匕首正逼著他的脖子。
「繼續?」格林沒有看德爾伽,而是盯著那人問道。
那人顫抖著點點頭,又慌張地搖了搖頭,隨即驚恐萬分地望向格林,眼里焦距放大,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這樣效果就差不多了。
格林心里思量,朝鷹首復仇者打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撤去匕首。艾爾伯特從一旁伸出栗木法杖,點了那人的額頭一下——這個動作嚇得他幾乎尿了出來,還以為格林是要殺他滅口——驚叫聲立刻從他嘴里放了出來。
下一秒,他自覺地用雙手捂住了嘴。
「非常好,看起來你已經有了覺悟。」格林露出滿意的表情,「那麼接下來你告訴我的內容,我希望不會害了你自己的性命,生,或者死,這可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哦。」
……
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格林不厭其煩地演了六遍戲,終于把六個人輪番審問了一遍。除了在問那個首領的時候,略微出現了一點抵抗意識,其他人都乖乖配合,當然,以格林、艾爾伯特以及德爾伽的配合,那首領的抵抗最終也泯滅于無,與他那些同伴「同流合污」。
格林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六個人給出的答案基本一致,這說明格林的方法非常成功,不過讓他有些哭笑不得的事,跟蹤的起因,居然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半道被送上馬的那位貴族大小姐,莉莉絲。
說來也簡單,這位莉莉絲小姐據說是魔都知名貴族的後裔,隸屬于當年郁郁不得志,從而離開家族獨自在外進行魔導研究的那一系。據說他們這一旁系分支,在半年前終于研究出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偶然間消息泄露,引來了家族仇敵的窺視,偏偏本家還沒有引起重視,結果導致了這一分支遭受重創,作為繼承人的莉莉絲不得不在長者的要求下,秘密帶著研究成果逃往恩底彌翁,試圖重新得到家族的庇佑,沒想到行動再次敗露,他們遭到追殺——而再往後的事情,格林基本上也就親身經歷了。
這麼說來,泄露信息的就是那個侍女?
格林想起被馬奎爾砸死的侍女,聯想到莉莉絲當時無動于衷的樣子,頓時心里有了猜測。
不過奇怪得很,他並沒有見到莉莉絲有什麼大型包裹,如果莉莉絲的確要負責運送什麼極其重要的研究,怎麼沒有見她離開當時要求帶走?那麼重要的東西,她會就任由散落在綏德山麓里?
這一點格林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了一眼再度被打暈過去的六人,這幾個人承認自己的身份是莉莉絲家族仇人的探子,由于看到格林帶著長相疑似莉莉絲的女人進入穆勒鎮,所以才打算跟蹤上來查探清楚。說起來,自己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
「格林殿下,他們要怎麼辦?」艾爾伯特放出去五個活化繩,把那五個人也綁好,然後抬頭問道。
德爾伽沉默地在一旁動了動手上的匕首,照它的意思,這種人干脆殺了,沒有一點負擔。
不過格林搖了搖頭。
「這里是恩底彌翁的地盤,無謂的殺戮不會帶給我們收益,你最終所得到的,無非是鋪天蓋地的魔法和煩不勝煩的構裝傀儡。」格林向自己的兩名手下解釋了一下,略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任由他們在這里自生自滅好了,反正他們的同伙早晚也會找到這里。」
兩人當然惟命是從,只不過艾爾伯特為戎裝之子的仁慈而欣然,德爾伽卻是在看了格林一眼後更加沉默。
三個人轉身往巷外走,很快就要月兌離陰影。
格林的腳步忽然一頓。
「殿下?」艾爾伯特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之人突兀停住的背影。
「艾爾,你說他們的同伴為什麼沒有一起跟來?」格林眯起眼楮,回頭問道。
「呃,大概是各有任務,分頭行動了吧?」艾爾伯特猜測道。
德爾伽不明所以,只是看著他們一停一對話,就見到兩個人沉默地對視了一眼,然後臉色都是一變。
「不好,阿塞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