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環的法術當中,風訊術可以通過空氣流動在短距離內傳遞簡訊,堂堂的黑魔導,哪怕由于系別原因並不熟悉風訊術,至少也要熟悉相似的法術,無奈艾爾伯特在試煉空間的規則下,實力幾乎被削減與無,格林的話喊出去,只得到這位年輕人一個茫然的眼神。
法克,我居然忘記了。
格林一巴掌甩在腦門上,也來不及多解釋,喊了一聲︰「快走!」,當先追了出去。事出緊急,格林第一步踏下便是一個瞬步,眨眼的功夫便已經沖入黑暗當中。
「呃……我們是不是應該跟上去?」
莉莉絲有點傻眼,她把目光投向格林身影消失的地方,回過頭來想征求一下意見。第一眼與不高興對視,貴族千金幾乎想都沒想直接掠過,然後落到艾爾伯特身上。
「格林先生好像是說讓我們快走的。」扈從法師回應莉莉絲道。他隨手召出兩條活化繩,操縱著繩子在空中翻轉、纏繞,最後編織成簡易的袋子綁在腰間,好把冰晶碎片裝進去。
「好厲害的控制力。」莉莉絲看得一臉羨慕。
艾爾伯特無奈地笑笑,他倒不是有意賣弄。法袍上本來是有裝東西的位置,可惜這種材料實在太涼了,他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弄一身的風濕病,只好借助外部條件了。
「我們還是快點走吧,莉莉絲小姐,不然殿下要等急了。」
貴族千金也知道不能久留,點了點頭便動身追趕上去。
「阿塞西斯!」
隧道前方,格林一邊狂奔一邊大喊,生怕自己慢上一步。
說起來也蠻諷刺,前一刻他還興奮于庫納利斷劍衛隊的強大碾壓,後一秒不禁祈禱這些庫納利人能慢些殺過去,可千萬不要毀了整個霜妖族群。人生變幻便在頃刻之間,不得不說也是種奇特的魅力。
少年的聲音在隧道中回響,一聲接一聲悠久傳去,慢慢消失在無盡的黑暗當中。
這在地下水渠中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但格林腳步一頓。
之前追上來的時候,他根據地上霜妖的尸體,可以準確無誤地判斷阿塞西斯和庫納利斷劍衛隊的去向,可他的喊聲傳出去沒有得到回應之時,格林就覺得不對勁,這會兒一低頭,卻發現腳下再沒有一只霜妖的尸體。
「咦?」
他向前走了兩步,驀然發現前方出現了三條通道,每一條都是一模一樣,甚至連地面上的污痕都別無二致。
什麼情況?
格林心里有些納悶,有意停下來等等艾爾他們,又想起霜精靈盟友還在等著自己拯救,左右權衡了一下,格林決定繼續前進。多虧前世虛擬現實游戲做的逼真,雖然沒能獲得什麼切實的利益,但得以培養的更加勇敢,在這樣漆黑且沉寂的環境當中,格林居然沒有多余的雜念,腦海中條理清晰,瞬間想到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他在一片寂靜的黑暗當中平息了一下胸腔起伏,然後屏住呼吸,仔細聆听三條通道里面的聲音。
平靜、風聲、平靜、平靜……
有了!
少年臉上一喜,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雜音,這些聲音都是從中間道路上傳來的,他當機立斷選擇方向,臨走前還不忘在地上用焰影劍劃下一道提示,以免艾爾伯特他們跟上來後走錯路,這才放心地向黑暗中奔行而去。
格林的身影,再度消失在隧道當中。
他跑的是如此的快,甚至沒法察覺,就在他沖出去的第二秒,一道黑影便從下水道的底端躥出,飛快地爬向格林離開的位置,然後似乎抖了抖,在焰影劍刻下痕跡的地方發出快速的簌簌聲音,很快將地面上的痕跡抹了一干二淨。這家伙似乎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飛快地爬走,只留下那片幾乎別無二致的地磚
「silin!」
伊達里亞地下水渠的另一邊,庫納利指揮官中氣的聲音一經傳出,整只隊伍幾乎瞬間停止前進。庫納利人的令行禁止,在在這支斷劍衛隊身上得到充分的體現。即便對于阿塞西斯來說,這也是值得慶幸的,在試煉空間中沉睡不知幾何,這些軍人還能夠做到如此一絲不苟,他作為部隊的指揮其實還算滿意。
但此刻他只有一臉凝重。
庫納利的指揮官手里握著雙手斧,穩步經過地面上幾乎埋過腳踝的霜妖尸體,走到隊伍最前方。戰斗到這一刻,衛隊沒有任何減員,十九名斷劍衛士手握巨斧,就好像十九尊人形惡魔的銅像,威風凜凜迎接指揮官的到來。
他向士兵們示意稍息。雙方分別許久,阿塞西斯有一肚子話想要和這些老戰友說,但他只是走到隊伍正前,望向前方空無一物的黑暗。
按照格林的命令,他們沒有殺死那只類人型的霜妖,阿塞西斯甚至考慮到為了減免對方的懷疑,同時留下了其他幾只普通霜妖的性命。
可他卻沒想到,那只類人型的霜妖居然跑的這麼快。
它帶著斷劍衛隊兜兜轉轉,幾息之間便消失在了庫納利人的視野當中。
阿塞西斯半蹲在地,用手輕輕捻了捻地上濕潤的泥土,沉吟片刻,沒有從上面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最終只得無奈地承認了一個事實。
他們迷路了。
「沒想到在這里辜負了殿下的期望。」
阿塞西斯這樣想著,站起身看了看前方黑暗,又回頭看了看後方的來路,最終下達了命令。他選出四名斷劍衛士,兩兩一組進行前方和後方的探查,規定兩分鐘後返回。
斷劍衛士們立刻領命出發。
隧道之中,一時陷入了沉寂,安靜得幾乎連庫納利人的呼吸聲音都難以听到。
時間點滴流逝,兩分鐘很快過去,四名斷劍衛士在同一時間抵達。
前方有蹤跡?
接收了手下回饋的訊息後,阿塞西斯很快有了決斷。
盡管一時跟丟了目標,他也不會輕易放棄格林下達的任務,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繼續。
「antaam——」
阿塞西斯正要下達命令,前方的隧道之中忽然炸開一聲巨響,指揮官立刻判斷出那是某種炸藥爆炸的聲音,與此同時,爆炸的余波順著甬道撲面而來,他急忙一揮手,甚至不需要命令,所有庫納利士兵立刻蹲下,用雙手握住巨斧撐在地上,防止隧道塌方。
好在暗精靈的渠道名副其實,爆炸僅僅震下了一些浮灰,並沒有摧垮整個下水道。
是誰?
灰塵漫布間,阿塞西斯心里忍不住產生這樣的疑問。
難道是格林殿下?
他有些動搖,雖然出發時格林的確在他們身後,可誰也說不準這里的下水道是不是一個環形,或許正是格林殿下遇到了什麼危險也說不定。
阿塞西斯臉色變幻,偵察兵沒有回報這個情況,說明爆炸的位置還在偵察兵抵達的範圍之外,他們要趕過去,很有可能錯過原本追蹤的敵人。
驀然間,他想起自己參加過的最後一場戰斗。
他記得當時的自己有多麼絕望,內心中充滿了何等的悔恨,也記得那個人類尊重的目光,以及自己最終的改變。
阿塞西斯神色堅定起來。
作為一名指揮官,他的確有著指揮部隊榮耀主上的義務,但前提是,他要有一個能夠效忠的領主。
他不能冒任何可能導致格林傷亡的風險。
「antaam,ash-kadan。」
阿塞西斯更改了原先的命令,指揮隊伍跟隨自己向爆炸的地點前進。路上暢通無阻,並沒有磚石從頂部震落,二十人的小隊行動迅速,很快抵達了爆炸的位置。
一個大洞。
阿塞西斯查看了一下洞內的情況,整個牆壁被炸藥從內部炸開,碎石磚塊崩得滿地都是。他向洞內望去,不出所料,里面是另外一條通道,行進者似乎是迷了路,或者出于其他什麼樣的目的,用適量的炸藥炸通了兩條通道,腳印被灰塵掩埋,難以看清到底是從對面穿越過來,還是從這邊離去。
他聞了聞空氣中的火藥味道,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這是種晶石火藥,專門用于精細爆破,炸牆的人應該是個中老手。
換句話說,不是格林的風格。
阿塞西斯微微松了一口氣,為了避免藏骨集團的注意,格林會盡可能保持低調,殿下遇到危險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
但指揮官隨即又產生了疑問。
如果不是格林,那麼會是誰炸掉了這面牆壁?難道是藏骨集團?可從格林之前的述說當中,這似乎並不是個擅長火藥科技的組織,況且以藏骨集團的人數,完全可以遍布整個地下水渠,用得著圖一時之快炸掉整面牆壁以換取通路嗎?
他在洞旁站了一會兒,沒能理清頭緒,便決定自己向前走幾步看看。
可阿塞西斯沒走兩米,便發現自己離開了通道,進入到一片蓄水池當中,而這片區域的大小,還要遠超之前他們跟著格林時遇到的空間。
最關鍵的是,那片蓄水池里,可沒有一群極度不友善的喪尸徘徊!
「bas-asala(失魂者)!」
阿塞西斯蹭地拔出斷劍,一刀一斧持在手中。
情況似乎已經了然,那些炸毀通道的人,大概是被這些僵尸追趕逃到了另一邊去了。他看到那些體態臃腫的僵尸轉過頭,用一個或兩個眼楮盯著自己,而幾十只的恐怖數量,似乎在說明它們準備把庫納利指揮官當做最新的一頓食物。
「嗷——」
僵尸們行動了,它們的走路速度不快,但從四面八方而來,似乎片刻的功夫就能把阿塞西斯徹底包圍。
但指揮官面不改色,他听到了身後一致的腳步聲。
褻瀆死者之人不可饒恕。
阿塞西斯默念一聲,看著僵尸們越來越近、甚至有一只瘋狂地朝自己撲來,毫不猶豫地揮動手中雙持武器——
「sh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