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媽拉著童媽媽去一旁說話,「七小姐還小,你卻糊涂了不成?二房大老爺是族長沒錯,卻畢竟不是七小姐的父親,七小姐不可能永遠都在二房,你不想想再過兩年七小姐什麼年紀了,難道要大老爺出面給七小姐說親?」
孫媽媽苦口婆心卻不見童媽媽回話,抬起頭來看到童媽媽正向旁邊的小丫鬟遞眼色。
孫媽媽還從來沒有這樣受挫過,好像童媽媽對她說的話完全不在意。
七小姐從泰興縣到京城來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為了回到老爺身邊嗎?
「小姐是嚇怕了,」童媽媽總算吞吞吐吐說出句話來,「從前在族里六太太就時常說,三老爺已經讓人來接小姐回京,可是小姐等來等去都沒有消息……」
言下之意是怕她在哄騙七小姐。
孫媽媽皺起眉頭,七小姐什麼意思?要三老爺親自來接不成?
孫媽媽正想著,旁邊的小丫鬟已經等不及,上前走到童媽媽身邊,「媽媽,忠義侯府來人了,喬貴家的也跟著回來了。」
听到喬貴家的,童媽媽立即道︰「人在哪里?」
「都在前院見大老爺呢。」
童媽媽吩咐小丫鬟,「進去和小姐說一聲。」
小丫鬟進了門,很快屋子里傳來響動,接著就有下人端著水進進出出。
半晌童媽媽仿佛才想起身邊的孫媽媽,轉過頭來道︰「您看,家里來了客人,我也顧不得您,您還是先回去。」
就這樣隨隨便便將她打發了?她可是替三太太來傳話的。
院子里的下人開始各司其職,再也沒有人和孫媽媽來說話,孫媽媽頓時被晾在那里,好半天一個圓臉的婦人被人領進院子。
薔薇花的簾子被撩開,婦人輕輕地喊了一聲,「七小姐,奴婢來了。」
「喬貴家的。」
孫媽媽只听得一個清澈的聲音,讓她熟悉又覺得有些陌生,這是七小姐的聲音。
……
孫媽媽回到姚家,徑直去了張氏房里。
「怎麼樣?」張氏隨意地問過去,手還放在歡哥的肩膀上,歡哥正在和乳母玩翻繩。
孫媽媽搖搖頭,「奴婢沒見到七小姐。」
孫媽媽是有名的會說話,從前婉寧在家里的時候她經常讓孫媽媽去婉寧屋里,張氏皺起眉頭。
「七小姐身邊的童媽媽說,七小姐已經歇下了,奴婢就沒了法子。」
「奴婢听童媽媽的意思,七小姐非要老爺去接才肯回來。」
老爺最孝順,看到老太爺被七小姐氣成這樣,怎麼可能再去將七小姐接回來。
婉寧要將回來的路堵死了不成?張氏想到這里,孫媽媽道︰「三太太,您還記不記得在忠義侯府遇到的那個喬貴家的。」
服侍忠義侯世子進京的那個下人,張氏點點頭。
「喬貴家的去給七小姐磕頭了。」
雖然在忠義侯府听到喬貴家的說起婉寧,可她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如今忠義侯府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起,所有人都指向婉寧,難不成婉寧真的成了忠義侯府的恩人?
如果攀上勛貴,婉寧就不再是府里無人問津的小姐。
不論老爺怎麼處置婉寧都會被人知道。
「太太,壽家人來了在書房里和老爺鬧了起來。」
張氏不禁一驚,「好端端的怎麼會鬧起來。」
吳媽媽將屋外的紫鵑領進來,紫鵑剛去書房伺候了茶水,將里面的事听了清清楚楚,「壽家去了刑部打听消息,說是我們家六老爺將罪過一股腦都推給了壽家老爺。」
人才送到京里來,刑部這麼快就有了消息?
張氏覺得詫異,就算是打听出來消息,壽家也不應該這麼快就跟姚家翻臉,總是姻親,凡事都該有個商量。
「老爺怎麼說?」
紫鵑道︰「老爺就說,打听來的事也不能當真,他明日會托人再去問,姚、壽兩家是姻親,姚家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這話听著在理啊。
「可是壽家不依不饒,說姚家一路上已經想好了對策,否則怎麼姚家二房也跟著來到京里。」
「還要老爺帶著他們去問二房的大老爺。」
「老爺不肯,壽家人就要去跟老太爺說話。」
「老爺說老太爺病著,壽家人說別想將他們蒙在鼓里,等這件事捅破了,誰也別想落了好處,這些年姚家跟著壽家沒少得利,六老爺在外胡作非為的銀錢都是從哪里來的,姚家就是靠姻親才起家的,開始的沈家,現在的壽家還有張家,否則光靠一個姚家能做出多大的事來,三老爺氣得當時就讓下人送客。」
「壽家非要將這些年的事說清楚,還帶來了賬本,跟三老爺說,姚家別想撇下壽家,更別想將所有罪責都落在壽家的頭上,六太太听了消息趕過來,沒想到卻被壽家的長輩罵了,說三太太嫁了人連娘家都賣了。」
張氏怔愣在那里,壽家從哪里听到的這些閑言碎語。
「老爺呢?」張氏起身就要出去找姚宜聞。
紫鵑急匆匆地跟過去,「奴婢過來的時候,老爺和壽家人還在書房里,奴婢想著來跟太太說一聲。」
張氏出了院子就向書房走去,半路上遇到了哭哭啼啼的壽氏。
看到了張氏,壽氏頓時迎過去,「三嫂,我娘家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張氏皺起眉頭安慰壽氏,這里定然是有人挑撥,到底是誰她一時還弄不清楚,現在情況還沒弄清楚,如果兩家就這樣亂起來,肯定會出差錯。
好不容易將壽氏勸住,張氏才去了書房。
姚宜聞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壽家的話如同錐子般扎進他心里。
居然說他靠著姻親才有今天,開始是沈家,現在是壽家,而今又是張家。
還說從前沈家的下場就是壽家的今日。
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壽家到底是從哪里听來的?
姚宜聞覺得胸口如同有一盆沸騰的油,濺著他的五髒六腑,讓他坐立難安。
「老爺,」張氏剛進了門還沒開口,就听到前面的管事來回話,「崔大人吩咐人給老爺送東西過來。」
看起來像是一封信函,也不知道里面都裝了些什麼。
看到這個,姚宜聞心里生出不好的預感。
這是什麼東西?會不會和六弟有關?
張氏心里忽然生出一種感覺,她不想姚宜聞打開那封信函,她的一顆心不由自主地被提起來。
將婉寧送去族里,她想要的不過就是耳邊清靜,家里所有人都能听她的安排,這樣她就能好好的養育歡哥。老太爺來到京里,家里一切已經亂了套,現在不能再出差錯。
姚宜聞將信函打開,不由地有些驚詫,里面不是一封信而是官府的告示,將告示打開,一張符紙飄飄蕩蕩地掉出來。
符紙上清清楚楚寫著婉寧的名字和生辰。
姚宜聞睜大了眼楮,不由地月兌口而出,「這是怎麼回事。」
在姚宜聞記憶里父親總是板著臉教諭他和兄弟姐妹,父親治家很嚴,他們不能犯一點的錯,要讀書好又要有禮數,他因為字寫的不好被父親訓斥,從那以後他就沒日沒夜的練字,直到父親滿意的點頭。
父親從來不招惹是非,最喜歡的就是在書房里看書,每次他賀壽都會送筆墨紙硯過去,他向來覺得父親高潔,朝廷里的御史言官也不過如此,父親沒有功名都是因他拖累,听說泰興出了事,他還覺得父親定然不會受牽連。
沒想到,不但六弟被朝廷抓了,壽家也深陷其中,姚家還被抄檢出了違禁的借票和一張害人的符紙。
姚宜聞覺得不可能會有這種事發生。
每次沈氏說起父親,他都會生氣,皺起眉頭訓斥沈氏一番,在他心里父親從來沒有過錯,沈氏是太過斤斤計較。
他最討厭的是,每次說起父親,沈氏臉上那種不服氣的表情。
姚宜聞想著站起身來。
「老爺要去哪里?」張氏忙上前阻攔。
姚宜聞道︰「我去問問父親。」
「老太爺還病著,」張氏道,「有什麼事穩穩再說,壽家听到的事做不得真。」說著將目光落在姚宜聞手里的告示上。
崔奕廷在泰興縣已經貼了告示,這些事父親卻一個字也沒有跟他說。
姚宜聞看了看張氏,抬腳向書房外走去。
張氏頓時皺起眉頭。
……
崔奕廷看向陳寶,「東西可送到了姚家。」
陳寶點點頭。
看到那些東西姚宜聞會怎麼樣?
在城外姚宜聞連女兒也不認,一臉驚詫地看著姚宜州,一副什麼都不知曉的模樣,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姚七小姐進京會是這樣的情形,要面對這樣的生父。
想起那樣的姚宜聞,他忍不住送了封信函去姚家……
「壽家還在打听消息?」
謝嚴紀道︰「刑部那邊已經炸開了鍋,都不知道下一步要讓誰來審案。」
所有人都在等皇上的旨意。
崔奕廷坐下來,「慢慢來,我們不著急。」第一步就是先要將這鍋水攪渾。
這幾天家里來了人,有點晚,明天盡量不出門早些發文。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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