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夜都沒安睡,兩天的覺攢在一起,婉寧覺得比往常睡的更沉了些,再睜開眼楮已經日上三竿。
婉寧才從床上坐起來,外面的落英听到響動立即進來服侍。
「落雨怎麼樣了?」婉寧問過去。
「已經好多了,」落英臉上有了笑容,「疼得也不比昨日,正在床上歇著,小姐就放心吧。」
婉寧點點頭,穿好衣服去看了落雨,然後吩咐童媽媽將花盆拿過來。
「也就是我們小姐會想要種這些東西,」童媽媽仔細地看著,「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小姐種的到底是什麼。」
「花廳大,就擺在這里,過幾日等養好了,再挪進我房里。」難得她今天有時間來擺弄花草。
「藍凡五種,各有主治,惟藍實專取蓼藍者……這應該是菘藍。」清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婉寧轉過頭ˋ。
穿著鵝黃色氅衣的女子笑著站在那里,皮膚白皙而細膩,眼楮十分的明亮,氅衣上的一層白狐的領子,貼在她臉上,讓她整個人都多增了暖意。
婉寧還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女子見了還會覺得驚嘆,不知男子見了會如何。
「那是大青,是要用做大青葉嗎?菘藍利咽,大青葉解毒化斑。」
懂得草藥的人才能認出菘藍和大青葉,婉寧點點頭。
蔣靜瑜先向婉寧行禮,「我是蔣姨女乃女乃的佷孫女。叫靜瑜,家里都喚我瑜姐兒。」
婉寧還禮過去,「姚家行七。都叫婉寧。」
兩個人見了面,蔣靜瑜就走上前來。
「我在家中也種草藥,」蔣靜瑜將小小的土鏟遞給婉寧,「不過到冬天就沒有了,你是怎麼做的,現在還長得這樣好。」
說是蔣家人,仔細看起來真的和蔣姨女乃女乃有幾分的相像。只不過比蔣姨女乃女乃更漂亮些。
年紀相仿,有都知道藥理,說話就輕松很多。婉寧道︰「入秋之後就在暖房養著,屋子里有了地龍這才搬過來。」
「怪不得,」蔣靜瑜笑著道,「揚州很少有人家燒地龍。」
「你住在揚州?」婉寧問過去。
蔣靜瑜頜首。「其實我知道七小姐。在揚州的時候听秦伍先生說了,秦伍先生坐堂的藥鋪就在我外祖母家藥鋪的旁邊,後來整個揚州城都在傳,有一位小姐不用藥石就能給人治病。」
原來是听秦伍先生說的。
蔣靜瑜認真地看著婉寧,「昨晚進京就想去看七小姐,」說著微低下頭,「我這個人存不住話,我就是想知道。不用藥石也能治病,這……是真的嗎?」。
婉寧點頭。「是真的。」
蔣靜瑜的臉一下子紅起來,很是高興,蹲下神來問婉寧,「我看你還有不少盆,下人也不懂得這些草藥,我能不能幫幫你。」
听著蔣靜瑜柔軟的聲音,婉寧點頭,「你不嫌髒就來做。」
「不怕,」蔣靜瑜道,「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麼要種大青和菘藍,京里冬天會經常用這樣的藥?」
大青葉和菘藍一起配伍用,被認為有抗病毒的療效,來到古代的時候她還想,如果她那個死黨過來一定能很順利的大展手腳。
因為她是學中藥制劑的啊。
她只是幫著死黨一起復習的時候耳听目染地學了些。
蔣姨女乃女乃的家人,她不認識,小時候也只是听母親說了一些,蔣姨女乃女乃的父親和伯父好像是很有骨氣的清流,蔣姨女乃女乃的母親病入膏肓,家里已經斷了米糧和藥,祖父伸手幫忙,這樣才將蔣姨女乃女乃納做了妾室,誰知道才過了幾個月,蔣姨女乃女乃的族兄就從大牢里放出來,說什麼也要將蔣姨女乃女乃接走。
可是那時候蔣姨女乃女乃已經快生產了。
蔣姨女乃女乃提起這樣的事,也不避諱,只說萬般皆是命,如果幾個族兄能早些出來,她們母女也不會落得那樣田地。
「都是為了你五叔,」母親那時候跟她說,「要不是你五叔,蔣姨女乃女乃說不定就走了。」
婉寧側頭去看蔣靜瑜。
蔣靜瑜提起草藥的時候眉毛自然而然地翹起來,是真的對藥理感興趣。
婉寧道︰「兩種藥雖然都能清熱、解毒,但是合用在一起,相補相助,能解全身的熱毒。」
「七小姐這是在哪本醫書上看到的?我外祖母家里有許多醫書,我卻沒見過。」
婉寧搖頭,「不會沒有,只不過不是這樣的說法,你看了沒有在意罷了。」
蔣靜瑜點點頭,目光仍舊留在婉寧種的草藥上。
「我也想種兩盆,」蔣靜瑜道,「只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等到明年暖和的時候,」說著又道,「不過暖和了就不能種在花盆里,種外面也就是了。」
「為什麼夏天不能種?」婉寧看向蔣靜瑜,「夏天可以種薄荷、藿香、金銀花,放在啊花盆里一樣好看。」
婉寧說著站起身,「你若是喜歡,拿兩盆大青回去,就算不服用,也可以用來涂眉毛。」
蔣靜瑜的眼楮頓時亮起來,看著下人搬了兩盆大青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見到妹妹就跟妹妹要東西。」
兩個人相視而笑,看著屋子里沒有旁人,蔣靜瑜道︰「婉寧,你……還記得你外祖母嗎?」。
蔣靜瑜嘴里說的是她的親外祖母,所以才會這樣小心翼翼。
婉寧沒有說話。
蔣靜瑜沒有賣關子的意思,「在揚州時,听說沈老太太身子不好,還讓人來我外祖母家請坐堂郎中過去。」
外祖母身子不好了?為什麼沈家沒有送消息進京?是怕他們擔心所以故意瞞著?
婉寧問過去,「知不知道是什麼病?」
蔣靜瑜道︰「听說是內風所致的頭疼……」
話剛說到這里。下人過來道︰「小姐,姑女乃女乃請您過去呢。」
蔣靜瑜點點頭向婉寧告辭。
蔣靜瑜走了,婉寧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淨了手坐在暖炕上,婉寧看向童媽媽,「媽媽覺得蔣家小姐怎麼樣?」
童媽媽想了想,「奴婢也見過許多家人的小姐,蔣家小姐看著就讓人喜歡,說話又十分的直率,也和小姐說的來。听說在揚州也小有名氣,」說著頓了頓,「小姐覺得呢?」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不能簡簡單單地就說一聲人的人品如何,尤其是到現在為止,她對蔣姨女乃女乃並不信任,蔣小姐雖然直率。卻很聰明。不想舅舅一家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在想什麼,舅母那種才是真正的直率,好的壞的都擺在臉上,到了關鍵時刻一著急卻說不出話來。
婉寧道︰「慢慢來吧,蔣小姐一時半刻不會離開京里,不要因為蔣小姐說起了揚州和沈家就太過松懈。」
童媽媽不知道為什麼,「小姐怎麼知道那個蔣小姐一時半刻不會離開京里。」
「我們出來的時候蔣小姐的丫鬟正拉著院子里的小丫鬟說話,我讓落英問了問。蔣家下人打听的都是京里的規矩和氣候,現在又是冬天。起碼要等到明年春夏才會坐船回去揚州。」
這種季節不能坐船,車馬勞頓的來到京里不可能只是為了看一眼蔣姨女乃女乃。
蔣家要有些大動靜。
童媽媽靜靜地听著,沒想到才說了幾句話,小姐就會知道怎麼多。
「蔣家小姐也知道我不少的事,知道我懂得藥性,真的會不用藥石給人看病,還知道我心里惦記著沈家。」
這些事她也不用遮掩,反正是遲早讓人知曉的。
婉寧吩咐落英,「給我磨墨,我寫封信去揚州。」
……
安怡郡主的帖子送到張氏的手上,張氏看著帖子上寫的名字。
她和婉寧兩個人。
安怡郡主請她和婉寧去宴席。
張家和安怡郡主沒有什麼交情,安怡郡主真正要請的是婉寧。
銀桂道︰「要不然太太就說身上不舒服要留在家中,讓七小姐自己去安怡郡主那里赴宴。」
這樣說,正好應了京中的傳聞,所有人都會說她怠慢了嫡女。
張氏將帖子放在炕桌上,「有什麼不能去,當著京里的女眷,婉寧也不會耍什麼花樣。」
銀桂點點頭。
「去打听打听,看看安怡郡主還請了京里那些女眷。」這樣一來,她就會知道安怡郡主和婉寧到底要做什麼。
銀桂剛要出去,前院的管事來見張氏,「太太,老爺上衙的時候說了,要給七小姐院子里準備個小廚房。」
有了小廚房能立火,就相當于有了獨立的采買,這樣一來府里就有她伸不到手的地方。
「老爺還說,要攆了丹桂和孫媽媽,孫媽媽的兒子、兒媳也不能留在家里,」管事說著悄悄地看了一眼張氏,「太太,您說怎麼辦才好。」
張氏讓管事先退下去,丁媽媽忙上前勸說,「太太也別急……」
「審問出什麼來了就要攆人?我到底是這個家的主母,怎麼也要跟我商量商量,丹桂和孫媽媽的契書總還在我手上,他怎麼敢這樣。」
孫媽媽是她帶來的陪嫁,姚宜聞問也沒問她一聲。
「太太先忍一忍,忍一時之氣,將來總會好的。」
張氏咬住牙,自從婉寧回到姚家,她都成了打不還口,罵不還手,她就不信,還沒有辦法懲治婉寧。
如今孫媽媽不在身邊,她交代下來的很多事別人不知曉,也不知道父親那邊怎麼樣了。
「太太,公爵府送來東西了。」
小丫鬟捧著盒子進門,向張氏行禮,「听說太太不舒坦,夫人讓我送來些藥給太太。」
張氏點點頭。
丁媽媽將盒子送進張氏的手里。
張氏慢慢打開了盒子。
藤白紙下是一小方東西,像是茶。
這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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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美麗的蔣小姐出來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