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蹄聲傳了過來,安然目光閃動,提著黑刀向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筆直的向安然跑了過來,越來越近,借著淡淡的月光照在白雪上反射出的光,安然看清了那個直接奔著自己過來的影子,于是放下了手中提著的黑刀。
灰驢喘著粗氣,在安然身前停了下來,嘴里含著一條豬大腿,看著安然已經醒了過來,含著豬大腿興奮的圍著安然轉了兩圈,緊跟著便獻寶似的把嘴里含著的豬大腿丟在安然的腳下,得意的用嘴蹭了下安然的腿,抬起頭翻著厚厚的嘴唇,張著大嘴。
安然彎腰撿起被灰驢丟在自己腳下的豬大腿,看了看還很新鮮的,用手掂量了一下,足有二十多斤,也不知道這家伙跑到哪去弄來的。
看著灰驢得意的樣子,安然提著手里的豬大腿,笑了起來。
「在哪偷的?」安然問道。
灰驢轉過身,沖剛剛跑過來的方向揚了揚頭。
安然四周看了看,往地勢最低的那處走了過去,灰驢搖頭晃腦的跟在身後,安然把豬大腿放下後,又去弄了不少柴。
看著火上的豬大腿「」的冒著油,灰驢站在一邊不停的伸著舌頭,舌忝著自己那厚厚的嘴唇,安然苦笑道︰「這條豬大腿又不是不夠吃,你急什麼,只是身上沒有帶鹽,一會吃起來肯定是沒之前飯館里弄出來的好吃的。」
灰驢圍著火堆轉了一圈,眼楮卻一直盯著火上的那條豬大腿,就像是只要自己一回頭,再看過來時那豬大腿便要飛走了一樣。
好不容易等到整個大腿烤熟了,安然切了一塊留給自己,其余的全部丟給了灰驢,灰驢看著那油冒冒的豬大腿,口水早已經流出了嘴外,趴在火堆邊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
安然笑罵道︰「你個吃貨。」
不管這麼說,吃到嘴才是正理,灰驢只顧著對付那條豬大腿,對于安然給它的那個‘吃貨’的評價,顯得毫不在乎。
吃完了手里的那塊豬腿肉,安然索性把之前那顆大樹下的枯葉全部收集者鋪到火堆旁邊,又去弄了些柴,便坐在枯葉上調息起來。
吃完了的灰驢,又把那條豬腿骨舌忝了好幾遍,才趴在火堆旁邊,眯起了眼楮……
天上的月亮越來越低,漸漸的淡去,四周的景物開始慢慢的清晰起來,火堆里的火已經熄滅,還在徐徐的冒著青色的煙。
安然睜開眼楮,馬上用雪鋪在火堆上,把那些還在冒煙的枯枝全部用雪壓住,跟著彎腰抓起地上的黑刀,灰驢還趴在那迷著眼楮,安然用手拍了拍灰驢的頭,灰驢睜開眼楮看了看安然後,站了起來。
安然騎上灰驢,說道︰「快走,要快些。」
灰驢有些茫然的左右看了看,抬腿開始飛奔起來。
從睜開眼楮,看到火堆里冒出的那些青煙,安然心里突然開始不安起來,所以馬上用地上的雪把煙熄滅,熄滅後安然心里的不安不但沒有淡去,還開始漸漸的有了些發緊的感覺,從在山里那時候頻頻的與各種野獸拼命開始,每次安然只要心里有了這種感覺,便預示著有危險正接近自己,所以剛才心中一有這種感覺便馬上騎上灰驢催促著灰驢快走。
吃飽休息足了的灰驢在雪地上越跑越快,漸漸的變成一道灰色的影子,已經讓人分不清究竟是什麼在雪地上這麼快速的奔跑。
……
吳江月看著地上那一具具黑衣人的尸體,每一具尸體都翻來覆去的看,看的很認真,半響過後,才總算是把所有尸體上的傷口都看了一遍,又轉了一圈數了一下,一共有三十二個黑衣人死在了這里,吳江月低頭想了想,身形一閃,越過這些黑衣人的尸體,又繼續的向前走去。
大雪後的荒野上除了之前在路上踫見三三兩兩的那些斷了腿的燕國修者以外,在沒有一個人影,吳江月往前走了一陣之後,突然站在了那里,前後看了看,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又往後走去,一直走到那些黑衣人的尸體旁,站在那里開始往四周看去,看完四周,吳江月抬腿便往一邊走去。
這一次他沒有在像之前那樣,快速的前進,而是每走一會兒,便停下四處看看,然後在直行或是調整一下方向,走上一會兒後,便又會再次停下來,四處看看。
這樣走走停停,與他之前行走的速度比起來真是慢到了極點,但吳江月這會兒極有耐心,到天黑的時候,吳江月站在一處雪地上,四處看了很久之後,兩條修剪的格外漂亮的眉毛緊緊的皺了起來,低著頭看著眼前的那兩排蹄印,兩排蹄印完全相同,卻一排向前,一排向後又拐了個彎兒,吳江月盯著那兩排蹄印看了很久,最後索性坐在了雪地上,閉目調息起來,過了許久,吳江月睜開眼楮站起來,前後看了看,掉頭往後跟著那排蹄印走了過去。
……
天快亮了的時候,吳江月又慢慢的走回了之前調息的地方,再次坐了下來,閉目調息,這次調息的時間要短了很多,沒多久,吳江月站了起來,沿著蹄印向前走去。
一路沿著蹄印前行,地勢漸漸的變的高低起伏起來,吳江月又怔怔的站在雪地上,皺著好看的兩條眉毛,看著雪地上再次出現的兩排蹄印,忍不住仰著頭嘆了口氣。
一口氣還沒嘆完,眼楮猛然亮了起來。
遠處的裊裊的升起了一陣淡淡的青煙,吳江月嘴角微微含笑,身形一閃,便對著那裊裊青煙升起的方向而去。
身形剛剛閃了幾次,那裊裊的青煙突然消失,像是被人用什麼一下給掐斷了,吳江月身形連閃,速度更快了些。
不多時,來到了一顆大樹下,吳江月微微一頓,往地上看了一眼,彎腰撿起了一片枯葉,看了看枯葉上殘留的血跡,又慢慢的湊到鼻子旁聞了下,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
扔掉枯葉,開始沿著地上的腳印和蹄印一點點的前行,速度不疾不徐,像是外出游玩散步一般,顯得漫不經心,但只是他每一步踩在雪山,都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每一步邁出的距離漸漸變的完全相同,雪地上留下的腳印也越來越淺。
沒過多久,吳江月站在了那片鋪的平整的枯葉旁,伸手把火堆上的殘雪拂去,把手伸到了火堆的灰燼里,然後在旁邊抓了兩把白雪,把手細細的擦拭了一遍,蹲下來看了看那根一個晚上被灰驢反復的舌忝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豬腿骨,站起來左腳邁出,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二十幾米之外。
安然低著身子騎在驢背上,被撲面而來的寒風吹的有些睜不開眼楮,這還是他出了神都以來,第一次覺得這雪後的風是這麼的刺骨,這顯得是因為灰驢跑動的極快的原因,同時也是他這時候心里那種發緊的感覺不但沒有散去,反而覺得心里越抽越緊。
現在的這種感覺很像當初在山里被黑熊盯上了的感覺,那次被黑熊盯上後,安然遍體鱗傷,差點變成了黑熊的月復中食。
安然回頭向後看去,一回頭兩眼的瞳孔便猛然縮了起來,遠處一個黑點正快速的從身後追了過來,安然看著那個緊追而來的黑點幾個呼吸的時間,便發現把黑點離自己又近了一些。
看著那個速度極快的黑點,安然心里又是一陣發緊,此時他昨天受的傷經過兩次調息,剛剛好了一半,看那黑點的速度,別說自己現在傷還沒有好,就是此時完好也不是他的對手。安然不在向後看,伸手在灰驢的脖子上拍了拍,示意它再快一些。
這時候安然也不管是在往什麼方向跑,只要能甩掉身後的那個黑點便好,才看了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便能察覺到那黑點對自己有著極大的威脅。
灰驢張著嘴,噴著白氣,四條腿邁動的越來越快,到最後微微揚起的脖子也低了下去,身上漸漸溢出了密集的汗珠。
安然再次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那個黑點與自己的距離沒有再次變近,一直保持在這個距離上,那黑點還在鍥而不舍的追趕著。
「還能在快點麼?」安然低子,緊趴在灰驢的背上,高聲問道,「後面有人在追,追上了就麻煩了。」
過了一會兒,安然不放心,又對著灰驢喊道︰「只要能把身後的那人甩掉,要酒有酒,要肉要肉。」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加了句,「要女人有……不,……要母馬有母馬,要……母驢有母驢。」
灰驢高聲叫了一聲,喘著粗氣,飛速的邁動四蹄,死命的往前奔跑。
吳江月緊緊的抿著嘴唇,兩條好看的眉毛越揚越高,臉上出現了一絲潮紅,頭發早已被清晨撲面而來的寒風吹的凌亂不堪,但此時他已經顧不上在去管頭發被風吹成了什麼樣了,追到現在,距離不但沒有再拉近,反而越來越遠,他已經追出火來了。
體內的元氣早已經被他提到了極致,高速的追趕對體內的元氣消耗極快,短距離還好,時間一長,體內的元氣漸漸的消耗越來越快,漸漸的他的呼吸也跟著粗了起來。
他很像知道,前面那人究竟騎的是一頭什麼驢,能這樣快速的跑這麼長時間,而且看這個樣子,這種速度那頭驢還可以繼續跑下去。
他卻不知道情急之下的安然,前後給灰驢許下了多少好處。
許下的好處里,又都是灰驢的最愛,酒……母馬、母驢,當听到安然對著它喊出這幾句話之後,灰驢是真的在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