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枯念大師說過,生與死是人世間最重要的兩件事情,也是修行者最先、最想解決的事情,而在枯念大師說這些的時候,安然也說過,生是死的開始,死是生的延續。如果按照這個思維邏輯繼續往深處推論,再加上現在安然所感悟到的,一切都是虛妄的,那麼體內的死亡之氣便也就不在是「死亡之氣」,至少不在是單純的死亡氣息。
那麼,既然不在是單純的死亡氣息,那體內的這死亡之氣中都包含了什麼,這是安然必須要弄明白的問題,一件事情只有弄明白了,才能想辦法去解決。
而與此同時,讓安然很不明白、很困惑的是,丹田內那包裹住元氣的暖流,在進入到他體內之後,連續兩個多月的時間都把元氣包裹的死死的,為何會在此刻,他心里有了對一切皆是虛妄的感悟後,自行的露出了一絲的縫隙,讓丹田內的元氣慢慢的流出。難道是說,從那本佛陀手寫的經書中散發出的淡黃色光芒的暖流,就如同那經書一樣,佛性通靈嗎?
好吧,如果真的是通靈般的佛性,那麼從自己第一天觀看經書開始,到現在感悟出虛妄之前,那本經書已經翻開了十三頁之多,這要比枯念大師,這位佛門的聖僧用了二十多年觀看到的五頁多出很多,如枯念大師所說,那本經書很特殊,而安然也一向認為自己也很特殊,但無論怎麼自戀,認為自己有多麼的特殊,這一切畢竟都顯得太過離奇。
那本經書和進入到安然體內的暖流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是全心全意的在幫著安然,然而無論是在以前的那個世界還是在現在的這個世界,安然都知道並且確信,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毫無緣由的恨,那麼,又怎麼會有毫無緣由全心全意的幫助呢。
佛陀慈悲憐憫世人,但是這兩個多月以來的經歷,都讓安然覺得,這一切似乎太過巧合,巧合的已經超出了離奇的範疇。
再有,在二十年前大周皇帝下了那道聖旨,經歷過神都城的那場大戰之後,從老師那里安然得知,無論是大周帝國還是修經處或是儒家,和佛門的關系雖然沒有像與道門那般的惡劣,但也絕對說不上好。那麼安然就更不明白,為何那天夜晚,在皇城外的白石橋頭,枯念大師咋來神都,便尋到了自己,更是耗費修為,送了自己一場造化。
難道自己是跟佛門有關的一個大人物轉世?
想到這里,安然搖頭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忽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無疑是太過自戀了些。
深深的出了口氣,撇除掉腦海里雜亂的思維,安然想了想後,抬頭看了看天,月亮已經高高的掛起,這時候安然應該回到小木屋中去了。
在清涼山中觀看經書已經過了兩個多月,除了李傷已經回到了神都,跟著安然一起來到清涼山的人自然也在山中住了兩個多月。再過十幾天就是春節,現在安然體內元氣的問題還沒解決,自然是回不去神都,或是現在已經解決,這十幾天的時間也不夠他們回到神都。這是安然離開烏集後第一個春節,也是艾墨兒和小公主第一次不在家過春節,安然前幾天已經答應,要陪著她們下山去二十多里外的集鎮上采買一些春節要用的東西,小公主已經在前幾天和艾墨兒列好了幾張紙的清單,安然很清楚的記得那幾張清單上寫的要采買的東西,心里很懷疑,在二十多里以外的小集鎮上,究竟能買到多少。
到了清涼山之後,就會發現,無論的懷里裝了多少銀票,在這周圍五十里之內,都有太多的東西是你花銀子也買不到的,那幾張清單上的東西要想買全,只能去五十里之外的城池。安然心里想著,要不要花上一天的時間,專門往返百余里去買那些吃的。
回到小木屋後,安然告訴艾墨兒和小公主,明天下山去采買東西,這個決定自然得到了大家一致的擁護。
因為明天要下山去采買東西,人自然是要精神一些的,所以吃過飯後,安然說要洗個澡,于是嫣兒忙著燒水,艾墨兒去為安然拿干淨的衣服。
小公主微微的斜著眼楮,笑道︰「現在很有點駙馬爺的架勢了啊。」
安然怔了怔,不明白為何小公主會忽然這麼說,有些尷尬的問道︰「何解?」
「你看看你,現在就是一個活靈活現的大老爺嘛,基本上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艾姐姐現在也是公主了,除了她父母之外,以她的為人,你認為她還會這樣的去伺候別人嗎?」
安然想了想,自己第一次看到艾墨兒時的印象,以及那時候艾墨兒的樣子,在心里把現在的艾墨兒與那時候對比,豁然發現,現在的艾墨兒與那時候相比,以及算是變了一個人了,或許,是現在太過熟悉的緣故?安然心里馬上就否認了這個答案。
從與艾墨兒在一起後,安然知道艾墨兒為了他付出了多少。
不知道為什麼,安然現在看到小公主微微的斜著眼楮笑著看到自己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惡。
「是啊,我現在是大老爺,別忘記了,我可是有史以來第一個雙料的駙馬爺啊,某位公主怎麼一點覺悟都沒有呢。」
小公主咬了咬牙,一字一頓的問道︰「喲,駙馬爺,您想我有什麼樣的覺悟啊?給你捶捶背敲敲腿?還是一會兒伺候你沐浴更衣啊?」說到最後,臉色更是明顯的不善。
安然忽然想起了一句話,知道無論是跟女人拌嘴還是跟女人講道理,都是很不明智的,尤其這個女人還是跟自己一樣,從那個世界過來的,這就更可怕了。
于是安然很誠懇的低頭認錯,在小公主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內,那邊的房間內還是傳來了小公主憤憤不平的聲音。安然心道,那邊世界過來的女人果然更加的可怕些,自己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了,她自己一個人在那個房間內居然還能這般的自說自話,有問有答。
想到神都里皇帝的態度,可以預見的到,在清涼山上解決了體內元氣的問題之後,回到神都就很有可能等來皇帝讓成婚的聖旨,安然心里不由得嘆道,這樣的一個婆娘,將來娶進了門,可怎麼過啊。想到這,安然的心里著實的有些犯愁。
沒過多久,滾燙的熱水和干淨的衣服都送到了安然的小木屋內,安然坐在大木桶中,美美的泡了個熱水澡,把在書案前站了一天的疲勞心神,泡掉了七七八八。
盤坐在低矮的小木床上,安然靜下心神,從丹田內那淡黃色暖流露出的一絲縫隙里,緩緩的調動著元氣。
從那縫隙中調動出來的元氣數量很少,像是一根細細的絲線,在安然的操控下,慢慢的向雪山氣海進發。這一次,安然沒有再調動元氣往周身各個元氣通道中去,而是就在雪山氣海中往復來回,不斷的坐著小循環,過了一會兒,安然再次從丹田中抽調出來一絲的元氣,加入到那還在不斷的小循環的元氣中去。然後集中所有的心神,去觀察解析,在雪山氣海中往復來回的那些元氣,去試著觸踫那元氣中所含的死亡之氣。
慢慢的,在雪山氣海中不斷來回循環的元氣中所含的,那灰黑色的死亡之氣在安然的眼中變的更加的清晰起來,安然集中精神,心神緩緩的向元氣中所含的灰黑色靠近……
那灰黑色的死亡之氣在安然原本的元氣中所佔比例不少,在元氣運轉的過程中,那死亡之氣不斷的在翻滾著,因為這不斷的翻滾,從而散發出陣陣陰寒的氣息。
現在安然的元氣只在體內雪山氣海之間進行著小循環,沒有運轉全身,更不像之前戰斗時,元氣的數量和運轉的速度都至頂峰,所以雖然現在那死亡之氣散發出陰寒,卻也沒有像在烏集那次那樣,陰寒的死亡氣息因為散發的範圍過大,而驚動了周曲,更破壞了灰驢那晚的好事。
這一次,這陰寒氣息很淡,淡到如果不走到安然的身邊,根本就察覺不到。
安然的心神逐漸的接近著,隨著接近,那不斷翻滾的灰黑色在安然眼中越來越清晰,翻滾時的姿態與翻滾時的諸多變化也逐漸的一一為安然所查知。
……
對于那在不斷翻滾著的死亡之氣散發的陰寒氣息,安然也沒有放過,在觀察那死亡之氣的同時,也分出了一絲心神去感受那股陰寒。
在烏集要回神都的前夜,安然坐在父母的墳前時,便仔細的去感受過那股陰寒氣息,只是當時他只能判斷出,這陰寒之氣在戰斗中雖然很犀利,但一旦在元氣中的含量超出了某一個臨界點,便會對身體有很大的影響。
到了清涼山中,從枯念大師口中安然又得知,元氣中所含的死亡之氣的量,取決于身體的可承受能力,超過了這個能力就是超過了他之前知道的那個臨界點。
這一夜,安然盤坐在那低矮的小木床上,一直在觀察著體內的死亡之氣與散發出的陰寒氣息,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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