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言辭里雖然還保持著淡然的語調,說完後坐在椅子上又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這種超然物外的神態,但是小王爺和一號又怎麼會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以及那言語里透著的那淡淡的怨氣。|每兩個看言情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注冊過°°小°說°網的賬號。
從他走進院子里開始,一號的目光時刻都在他的身上,行走間更是有意無意的墜在他的身後,這是什麼意思自是不需言明的,王先生心里不需動念便也能明白根由之所在,但是他卻沒有做任何的辯解,也沒有做任何試圖挽回小王爺信任的舉動,他只是拿出那兩張地圖,至于對地圖中所標注的位置信不信,他似乎都不是特別的關心。
無論是言語還是行動,都在告訴小王爺,信不信都由你,他只求無愧于心。
小王爺笑了笑,沒有說話,對一號擺了擺手,然後目光重新落在那兩張地圖上,這一次看得格外的仔細,似乎是要把上面所有標注的地方全部記在心里,又似乎是在心里分辨地圖上所標注的真偽。
許久之後,小王爺抬起頭,把那兩張地圖收起來放進懷里,「哈哈」一笑後轉身,走到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椅子上的王先生面前,躬身行了一禮,卻沒有說話,似乎所有該說的都在這一禮之中。
王先生緩緩睜開眼楮,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不怪小王爺,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便是現在我知道小王爺心中生疑,卻也不能把這兩張地圖的來歷說出來,更加不能說出是誰畫出來的,因為……某些原因,這只能有我一人知道。」
「無妨。」小王爺擺了擺手,說道︰「只是不知道王先生對這兩張地圖,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
「我只是能幫著出出注意,對與兵法實在是不擅長,這些年來小王爺也應該知道,所以還是另找人商議的好些。」
小王爺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不陪先生了。」說完對一號招了招手,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門。
王先生眯著眼楮,看著兩人的背影,端坐在椅子上的身體紋絲不動。
明明走的時候小王爺心里的疑慮還在,卻還要問問他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臉上的表情格外的意味深長。
……
「屬下覺得,這兩張圖還是在確認一下的好。」一號皺眉看著燈下那兩張畫的異常繁復的地圖,沉聲說道。
小王爺伸手在畫著皇子府布防的那張地圖上來回的摩挲著,沉默不語。、
見小王爺不置否,一號又接著說道︰「屬下總覺得,這兩張圖到手的太過容易了些,而且……他又不肯說出是怎麼來的,是誰畫出來的,這……」
「他剛才也說了,信不信都由得我們,反正作為一個幕僚,應該做的他都做了,主人信不信的事情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小王爺似有所思的說道。
一號想了想,伸手把那兩張地圖拿到自己面前來,又把油燈向自己面前移了下,目光在圖紙上掃動了幾遍之後,道︰「上面有幾個地方與之前我們得到的殘圖部分幾乎一致,只有一些細微的差別,至于其他的地方因為不能確認,貿然派人過去風險實在是太大。」
小王爺點了下頭,然後閉起了眼楮。
一號也不再說話,目光在那兩張地圖上游移不定,臉上的神色也跟著不時的變幻著。
正如他剛才所言,在沒有辨清這地圖的靠性之前,貿然采取行動風險太大,去的人少了只會打草驚蛇,去的人多了一旦有變則必定損傷慘重,這個道理小王爺心里也清楚所以才會如此難以決斷。
最關鍵的問題在于,之前暗衛們已經嘗試過多次,只弄到了一些皇子府與皇宮內暗哨布防的殘圖,想要弄到完整的一直都沒有成功,所以一號才會說到手的太過容易的話來,便是小王爺自己的心里,又何嘗不是有這種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王爺忽然睜開眼楮,伸手在那兩張地圖上一拍,沉聲說道︰「時間越來越緊,事到如今要麼束手待斃,要麼拼命一搏。那人前面既然已經下了狠手,那麼無論他心里是不是確定事情與我有關,最後怕是都不會給路我們走了。」
一號臉色陰沉,沉聲說道︰「如果小王爺願意,我以立即召集人手,突出神都直奔東部邊關,到時候一切還從長計議。」
小王爺搖了搖頭,再次沉默了片刻之後,抬頭看著一號,說道︰「通知下去,挑選幾名死士,想辦法弄到修經處的牌子或是別的那位大人府邸的腰牌,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人相信是真的。」
「是。」一號沉聲應道。
「現在就去,去模清楚後,讓他們把這兩張圖看熟,進去之後一旦確認就出信號來。」
一號躬身行禮後轉身快步走出,而與此同時,原本一直坐在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的王先生則起身慢慢的走出小院,在過兩條街道之後,進了一座茶樓,走進大門的那一刻他轉頭向後面某處看了一眼,嘴角帶著一絲冷笑。
遠遠的掉在身後的兩個毫不起眼的矮瘦漢子停下,走到旁邊的面攤旁要了兩碗面,一邊吃一邊留意著茶樓的方向。
夜已深,白晝時逼人的熱氣已經完全消散,嘶鳴了一天的蟬此時也歇息了下來,只有不知名的小蟲子時不時的叫上兩聲,宣示著自己的存在。
幾個黑衣蒙面人悄無聲息的模到一堵高高的牆下,四處看了看後全部分散開來,分別從不同的地方躍進高牆,然後各自沿著不同的路線向里面模去。
就在那幾個黑人蒙面人進去後不久,在不遠處的巷口,安然與張松慢慢的走了出來,目光在那堵高高的牆上掃過,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安然對著張松擺了擺手,轉身往巷子內走去,剛走出不到百步,一個人影向著他們快速的掠了過來,兩人抬頭看了眼後停下腳步。
來人正是周曲,安然對他點了點頭後輕聲問道︰「怎麼樣?」
「跟之前想的一樣,現在已經開始召集人了,好像要有行動了。」
「回去再說。」安然說完就走到陰暗處,快速的往承福巷新宅的方向走去。
這個世界有時候很大,因為很多人見過一次面之後終其一生也沒有再見第二次的機會,對于普通的民眾來說,更是如此,很多時候明明知道自己的親人在什麼地方,卻因為路途遙遠數年甚至是數十年不得一見。
這個世界有時候很小,是因為絕沒有想到會相遇的人經常會不期而遇,就比如今天這個夜晚,幾個黑衣蒙面人躍進那堵高牆,進了皇子府,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他們進去不久,有早已盯著他們的兩個人出現在不遠處的巷口。同樣的道理,自認為螳螂撲蟬黃雀在後的安然與張松兩人,更加想不到的是,在他們與周曲匯合之後,動身返回承福巷新宅之後,有兩個人在洛水南岸的某處陰暗角落,目光陰沉的看著新宅那扇無聲開啟的大門。
小王爺與一號俱都陰沉著臉,一語不的看著那扇大門。
「觀察一下,這處宅子的護衛情況,速度要快些。」小王爺說完轉身就往回走去。
一號在陰暗處站立了半響之後,兩腳在地上微微一跺,身體飄向洛水北岸,整個人如同一片雲,明明速度極快卻又讓人感覺那身姿有著說不出的清靈,到了北岸之後,一號腳尖在地上輕輕的一點,身體再次飄起,想著承福巷的第一處宅子掠去,到了那宅子的院牆下,一號的身形片刻不停,雙臂微微張開,手掌斜斜的一按,身體在空中猛的一折,身體直沖而起,跟著雙腳連著蹬出,人輕飄飄的向著這處宅子最高的木樓樓頂飄去。
從剛到洛水北岸到此時飄上樓頂,在空中他一共經歷了三次便向,每一次變向都毫無聲息,方向轉變之間看著又是說不出的自然、清靈,似乎從他在洛水南岸向北岸掠來時,心里就已經把所有的路線計算好了,這一切只是照既定路線行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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