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這些新兵操練出來,便又過了一個月,葉楚的傷也好了大半,他必定正當年少,又有沈三娘好吃好喝的喂著,很快就得瑟起來,開始指手畫腳的幫蘇芷晴練兵。
「剛剛得了的消息,葉昭已經打到京城了,不過沈靜虛在那里親自坐鎮,只怕是一場硬仗葉楚慢悠悠踱過來說道。
「既然如此,咱們也過去好了蘇芷晴想了想,說道,「沿途可攻打一些小地方,收攏沈家的殘兵。三娘那里可說什麼了?」
葉楚听蘇芷晴提起沈三娘不禁笑了起來,「三娘是服氣你了,又听了葉昭的戰報,說是願意出些軍餉,只求你快點帶這些兵老爺走,她這個翠綠山莊好歹是歇腳的別院,生生被你搞成軍營了
蘇芷晴听此,不禁也笑了起來。很快,蘇芷晴這支三千人的軍隊便浩浩蕩蕩出發了,因了有沈三娘資助,三千人馬皆是全副武裝,快馬行軍,浩浩蕩蕩往京城而去。
沿途上,蘇芷晴也遇到幾股奉命回援京城的地方人民,因了人數較少,很快便被蘇芷晴打散收編。待到了京城時,人數已達萬余人。
彼時,葉昭與葉望北正在城下叫陣。
一個多月前,自錦州城逃出來的奔雷舊部與葉昭和葉望北匯合,帶來了一個又一個噩耗。
黃妍身死,錦州失守,葉楚重傷,蘇芷晴如今也是下落不明。葉昭和葉望北滿心怨憤,一路打上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直到到了這京城城下,才遇到了些阻礙。
城樓上免戰牌高掛,那些個守軍當了縮頭烏龜,說什麼也不肯出來。
「他女乃女乃的,當了半個月的縮頭烏龜,還不嫌累嗎?」葉昭啞著嗓子跟葉望北說。
葉望北苦笑道,「京城防事牢固,城高池深,攻打不易。滄州人困馬乏,若是沈靜虛真是鐵了心要先殺秦懷瑾再來包抄我們,咱們可就慘了
「我就怕這個葉昭焦躁道,「可惜咱們也是強弩之末,強攻京城,委實難了點。如今葉楚與芷晴生死未卜。滄州那邊,也分不出功夫來管咱們。再等三日,若是再無進展,咱們便往南走,尋個糧草豐沛,城樓堅固的小城留下
彼時信息不同,葉昭與葉望北也多是猜測。他們雖是將才,卻少了如葉楚這般出謀劃策的軍師,如今頗有些左右為難。
「報——將軍。十里外有一支萬余人的軍隊接近,打的是蘇將軍的旗斥候一路上前,跪在葉昭馬下道。
葉昭心頭一驚,暗想難道說滄州已然失守?以至于蘇之合倉皇南逃與他匯合?想到蘇芷晴極有可能被俘,若他再拿不下幾個重要人物,讓他憑什麼來交換俘虜?可如果滄州已然失守,蘇之合都跑到這里來,那蘇芷晴和葉楚若是沒跟著他們,便是死了的吧。
想到這里,葉昭心髒狂跳,立刻下令,鳴金收兵,一路往回狂奔。
只見近萬人的軍隊策馬奔騰,在兩軍即將匯合的一瞬才停了下來,領頭的將領一路狂奔,到了眼前時,葉昭才瞪大了眼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但見當先有一人未著盔甲,白衣翩翩,正是葉楚。葉楚旁邊則是一全身甲冑的將軍,身形頗有些瘦小,面上帶著青銅面具。
縱然擋住了臉,可朝夕相處過的妻子,葉昭又怎能不認識,那一刻他心髒狂跳,一路狂奔到蘇芷晴面前,小聲問道,「芷晴?」
那聲音嘶啞的厲害,幾乎叫人難以听清。
蘇芷晴笑了起來,微微點了點頭,眼底不禁涌上一點淚水,又慢慢咽下。
其後,兩軍匯合,各自安營扎寨。三個葉家的青年才俊與蘇芷晴坐在主帥營帳里,開起了「軍事會議」。
听蘇芷晴說了二人離開錦州後的情況,葉昭只听得驚心動魄,看蘇芷晴的眼神,只恨不得把她吃進肚子里似的。
蘇芷晴此時已摘了面具,但見一張秀氣的臉上,因為連日行軍沾了塵土,且清減了許多。
「沈三娘已采購了大量糧草軍械,隨後就到。加上我們帶來的兵力,下一步我們可以考慮強行攻城葉楚「刷」的攤開一張地圖,上面墨跡未干,顯然是剛畫好了不久。
「這是我憑記憶畫出來的京城布防圖,早些年閑來無事,在外頭閑逛時記下的,如今只怕有些地方會不一樣,但基礎的防事應是不會變的。你們且看,東門與南門交界之處,城牆最薄,亦容易破壞。若是我們佯攻正門,再派一隊精英自此處攻進去,說不定可以攻下此城。且我已假借太子名義,放了信鴿進去,聯絡擁護太子埋伏在京城的一些舊臣。這些人並非身居高位,然則卻也算有些頭臉,在軍中也就幾個相熟的死黨。若這些人能幫我等從里面打開東邊大門,此事可成也葉楚是個天生的謀士,照蘇芷晴看來,軍事天賦極高,智商值破表,有他與葉家兩位猛將在,這京城可謂唾手可得。
如此,諸人又就攻城細節討論一番,隨後召集了自家的將領和班底,公布了作戰計劃。
其後便是養精蓄銳。
如此,葉昭和蘇芷晴才得了空說上兩句體己話。
二人騎馬出了軍營,一路往西。蘇芷晴驟然揮起馬鞭,馬嘶聲陣陣。葉昭一看,連忙也跟著加速,二人一前一後,很快便走遠了。
直到葉昭飛身一撲,將蘇芷晴撲倒在了地上。
蘇芷晴驚叫一聲,隨即便被他堵住了嘴。
男人顯然已經迫不及待,霸道至極,直叫蘇芷晴喘不上氣來。
直到葉昭徑直運功捏斷了綴著鋼片的鎖甲,鋼片簌簌落下,蘇芷晴才驚呼了一聲,「你做什麼?」
那聲調像是被人調戲了的小媳婦兒,听得葉昭撲哧笑了起來,隨即卻又憤憤道,「夫君我日思夜想,你倒是干的好事,偷偷跑出來便罷了,還膽兒肥的落了單,听你方才講的那些個險象環生,我只覺得心都快跟著跳出來似的,現在還後怕著呢!」
蘇芷晴瞧他說的情真意切,便不禁笑了起來。
「瞧你這樣兒,哪里有一點大將軍的模樣,日後還怎麼剎得住旁人蘇芷晴推了葉昭一把。這人未必見得多重,可一身盔甲,那才真是死沉死沉的,壓得蘇芷晴胃疼的很。
「剎住旁人干嘛?若是以後有了孩兒,總是被我嚇哭了可怎麼辦?何況我老婆出的廳堂下得廚房,進能帶兵打仗,退可給我洗手作羹湯。我便是再有煞氣,也是比不上你的
蘇芷晴被夸的想笑,不禁莞爾,「沒個正經
「我這人最是實在,何況此役大勝,便是為夫整日笑眯眯的,只怕也有人夜不能寐呢葉昭一邊說著,一邊滾到了一旁。
葉昭這一句話卻是有些沉重了,蘇芷晴便也禁了聲。便是從龍之後,葉家蘇家,也仍是有一場硬仗要打的。
夫妻二人便這般躺在草地上,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溪水潺潺而去。大地上,仿佛只余下風聲,水聲,美不勝收。
蘇芷晴便慢慢閉上了眼,不知怎地,竟然就睡著了。或許是這一陣子,她如此行軍,實在是太累了。這一覺竟是睡得極沉,再醒來時,她已然躺在軍中營帳里。身上蓋著後被。葉昭躺在她身邊。蘇芷晴感到身邊熟悉的氣息,不禁笑了,多日里難以安下的心,竟就這麼突然便安了。她閉上眼,只覺得仿佛回到了錦州。新年將至,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葉昭也沒什麼公事,整日里都與她在家中廝混,好不快活……
第二日清早,蘇芷晴醒過來,金屬的窸窣聲讓她微微一怔,轉過頭去,便看見葉昭偷偷模模縮在地上做什麼不禁問道,「你做什麼?」她一邊問,一邊伸手揉了揉眼楮,鎖鏈便嘩啦啦作響,她這才低頭,發現這鎖鏈竟就鎖在她的手腕上。
「夫君去打仗了,娘子乖乖在這兒等我回來。戰場上刀劍無眼,若是傷了你,我這輩子可就成了鰥夫了葉昭委屈的撇撇嘴,「為夫知道娘子能打,可是有為夫在,你便乖乖呆著便好
蘇芷晴默默看著他,心知自己是說什麼也不可能叫葉昭放開了的,這一點她向來是明白的很,「好你個葉昭。你行
咬牙切齒地說完,蘇芷晴便翻了個身。不能打仗,繼續睡覺總可以吧。
「嘿嘿葉昭見蘇芷晴鬧別扭,便從後面摟住她,冰冷的盔甲靠在蘇芷晴身上,叫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葉昭卻沒理會,只是越摟越緊。
「若是……我戰死了……你便讓小七護著你往南走。我老婆本事大的很,定然能好好活著,到時候天大地大,再尋一個愛你的人,好好過日子吧。這天下到底誰來當皇帝,與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蘇芷晴听著听著,重逢以來憋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慢慢流了下來。她哽咽地說,「葉昭,你得活著回來
「放心,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