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不再流動,雨水還是洋洋灑灑的下落,醫院旁的老樟樹被洗的明亮,都說醫院的氣場不好,一陣風吹來,惹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像這種季節交替的時候,醫院一般都很擁擠。媽媽正排著隊掛號,藝生和一世則坐在椅子上候著。心無雜念,心思也放空,盡管口干舌燥,頭痛欲裂,也是可以穩穩地閉上雙眼,盡情的享受生病帶來的自然催眠。
藝生溫熱的手撫上一世的額頭,神情難掩心疼︰「這麼燙,我看差點就把你那腦袋瓜子給燒焦了。你都不知道,媽媽剛才多心疼你。」
略帶指責的語氣反倒讓一世心里暖暖的。從小孩的心智開竅時,在校的成績,出眾的相貌總是讓別人感覺自己很幸運。其實一世也覺得自己很幸運,成績相貌倒是其次,關鍵是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教育從事者的長輩帶給她良好的教育,自由活潑有愛的兄弟姐妹帶給她樂觀積極的生活觀。吵吵鬧鬧,整整齊齊的一大家子人總是心靈最終的歸宿,是一出生就無法解除的緣分。
安心的靠在哥哥的肩膀上,這是妹妹的一個特權。
一世勉強的睜開疲憊無神的雙眼,望著來來往往的護士,耳朵里不停的抗拒著的嬰兒的啼哭聲。一個深呼吸,感官里全是消毒水和藥房的味道。
「哥,你打算今天晚上就宣布嗎?」一世的呼吸變得很急促,眼眶已經泛紅,難受的喉嚨隨著一個音節的發出帶來陣陣撕裂的痛楚。說出來的話已經帶著點點哭腔。
藝生輕輕的撫模著她的臉龐,干裂紅通的嘴唇讓人感到少女此時的難受與煎熬。輕輕的拍了拍一世的背,難受的皺了皺眉,低聲的對她說︰「別說話了,媽媽已經去領藥水了,等下估計是要打吊液,哥在這里陪著你。」
鶴田媽媽和一位護士正快步的走了過來,給一世打了吊液。
鶴田媽媽和藝生分別坐在一世的兩邊,母子兩各自安靜,各有所思。沉靜的臉龐和氣質相仿。點滴一點點的流逝,提醒著時間的流動,一世依舊靠在藝生的肩上,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藝生抿了抿嘴,深吸了一口氣,望著手機上自己和精美的合影,心跳的越來越快,耳朵已經漸漸染紅。說還是不說?
英俊沉靜的臉龐在自己的母親面前顯得有點急促,像小孩子報成績時的忐忑。對上那雙和自己一樣溫柔的雙眼,頓時所有糾結都變成嘴邊順口而出的一句話︰「媽,我要和精美結婚了。」
鶴田媽媽先是感到一陣驚訝,轉而便化作了驚喜,溫柔動人的眼楮含笑的看著羞澀的兒子,從小到大的畫面有那麼一瞬間不停的放映在自己的腦海里,他第一次發音,第一次說話,第一次走路,第一次上學,第一次獲獎。這些兒子隨著歲月的增長不停的成長在媽媽眼中都是那麼珍貴,如今兒子更是踏入了人生另一個新階段,終于離開了她的懷抱,對著媽媽的庇護說再見,迎娶他的新娘,另一個陪伴他繼續成長的伴侶。
什麼時候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到嘴邊的話只剩下「好,好,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