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在丁豐渡的小路上,程曦終于忍不住問道︰「曹哲,你真的是虎翼老大的兒子?」
曹哲沉默不語,只是對他露出非常尷尬的笑容,這個表情程曦隨即明白︰曹哲並不是有意隱瞞,也難怪他根本就不願意向別人提起這個父親,因為他的母親是死于勢力幫會的火拼,而當時統領虎翼一方的無疑正是這個父親,試問他又怎能以這個父親為榮呢?
程曦原以為曹哲只為反抗身為幫會成員的父親,卻沒想到他這樣做這樣不僅是在搗毀虎翼,而且還是在摧毀父親的心血。
「哲少爺,跟我回去吧,這次要不是多得你……」骨頭誠懇地道。
「住口!」曹哲卻是突然大叫道︰「我並沒有做什麼臥底!我知道這次是我做錯了,錯得很利害!但也不用你來奉承我、贊美我、可憐我!」他說完頭也不回一溜煙似的飛跑了開去。
程曦和棍子都呆在當場,骨頭望著遠去的人影嘆息道︰「他的脾氣雖然倔強,但本質還是好的,我在奎星的門外看到他整整求了對方一個晚上,要不是為了救你們他怎會這樣做?他雖然想到借奎星來壓制黃鵬,卻沒想到奎星竟然是幕後黑手,到頭來還差點害了你們,對他來說這個打擊並不小。」
程曦听了很是感動,道︰「難怪他整晚都沒有出現,原來是去了奎星的家里……但是他並沒有錯也不必自責,要不是他及時帶奎星前來,我們同樣也會陷入與黃鵬對戰的僵局。」
「你只說對了一半,他的確是責備自己差點鑄成大錯,但他的打擊並不是全部來源于奎星。」骨頭苦笑道︰「他是對我的前來解救而生氣,因為我是他父親的暗中安排的,所以他懊惱自己成長太慢,永遠斗不過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他表面是隨和得很,但很少人會發現他個性中隱藏著高傲,若不是像這樣的緊急關頭我也不會露面,更不至于令得他們父子的關系更加惡劣。」
程曦望著曹哲遠去的方向道︰「這樣看來,這次他是深受打擊了。」
骨頭輕咳一聲道︰「都是我不好,我這個人太容易在背後議論事情了。」他對程曦再道︰「你們的事我當然知道,今後有空就多些開解哲少爺吧……」他說完也不等對方答話,也像曹哲那樣一溜煙似的追蹤去了。
程曦哪里想到曹哲身邊一直隱慝著這樣的高手呢,想起骨頭輕易地就幫棍子駁回月兌臼的右臂,他暗暗慶幸自己對待曹哲是真心實意的。
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最後程曦也告別了棍子回家去了,他心里明白,像虎翼這種組織,即使奎星與黃鵬倒下,但必定很快便會派人來接手朗天分社的事務,而于棍子經過昨晚的事情,相信也會比以前更加受到重用……
這一晚上發生了不少事情,但程曦並沒有感到太多的疲勞,畢竟心中的大石已經放下,往後再不用擔心會有人來要挾自己了,所以一路上他的心情倒是非常愉快。
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曦終于回到家中。他這兩天外出,雖然是答應了母親和外婆要到表妹家登門道歉,但卻一直沒有落實到行動中,所以才剛一進門就被外婆教訓了一輪,嚷嚷著要他無論如何馬上出發去許家!
程曦實在推遲不了只好飛快地梳洗完畢,再換了新衣服然後馬上駕車出發。
他駕駛著小車上了環城高速,穿過濱海區一直往東北方向而行,到了南雲區後一直來到南莊路上的帝苑華庭。
自從程老太爺去世後,程許兩家人就疏遠了許多,除了過年過節才有那麼幾次例行而有禮貌的探訪外,雙方基本沒什麼聯系,就像上次債主臨門那樣,若不是到了緊要關頭程茵也不會想麻煩許博言。所以許家在新居喬遷之後,程曦還沒到訪過一次,而這次為了「請罪」他特地到了附近的蔬果超市挑選了一籃新鮮的時令水果。
程曦剛從超市出來,面前就有一個手捧著一大束鮮紅玫瑰花的小姑娘匆匆走過,看她的架勢似是某花店接受訂花客人的委托,要在剛好上班之時、辦公室人員最多之際,當著公司所有人的面把這束包裝得精美漂亮的鮮花送到愛侶的手上。
玫瑰在希臘神話中是宙斯所創造的杰作,它用來向諸神夸耀自己的能力,它集愛與美于一身,既是美神的化身又溶進了愛神的血液,所以在全世界這中,玫瑰是用來表達愛情的通用語言。
程曦望著這束鮮花笑了笑,常年的登台令得他對花也有了認識。玫瑰與月季花極為接近,這對薔薇屬的姐妹花本來就很難讓人分得清的,當你認為買到或者收到的是玫瑰花時,卻不知道那其實多數是月季罷了。當然這不是重點,也許收花的人根本就不在意這點,甚至也並不在意鮮花有多漂亮,她們在乎的是在收花的一瞬間能否吸引同事們的眼球,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罷了。
這送花的姑娘在程曦身邊擦身而過然後跨過對面馬路,而等程曦剛把那籃水果放好正要發動小車離去時,那小姑娘卻又匆匆折回,她手里拿著張紙條左顧右盼似是找尋著地址,但見她一直來到程曦的小車身邊並敲了敲車窗,道︰「先生,請問你知道這個地址怎樣走嗎?我找了好久也找不到。」
程曦轉眼一看,這小姑娘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容貌秀麗赫然已經是個美人胚子,特別是手捧著艷麗的花束,更是人比花嬌、花襯人美,配上那如出谷黃鸝的聲線更叫人無法拒絕……
程曦也無法拒絕,但他只能搖著頭陪笑道︰「對不起,我對這一帶也不熟悉,怕是幫不上你了。」
「麻煩你了,幫我看看怎樣走嘛!」小姑娘遞上那張線條,再次用那甜美的聲線懇求道。
程曦只好把車窗搖了下來並無奈地道︰「那好吧,我盡管看看。」
小姑娘用手笨拙地遞出紙條,當程曦接過紙條時,因為花束包裝得太大而她的手也明顯太小,于是花束拿握不穩便笨拙地落到了對方的車里、落到了對方的大腿上。
她的確太笨拙了。
「小姐,你的花……」程曦連忙想把這束玫瑰取回遞出去,然而只覺得從花束內傳來陣陣濃郁的氣味,這股芬芳的氣息瞬間便充斥整個狹小的車廂,但卻明顯不是玫瑰的味道!
就在此時他的眼楮瞥到手上那張紙條——那個懵懂的小姑娘前一刻還在喃喃閱讀的紙條,上面竟然是一片空白,連一個字也沒有!
「你……」程曦正想要說些什麼,但只覺得眼前的景物竟然神奇地旋轉起來,耳邊的汽車聲、路人說話聲、小孩叫哭聲就像是一部老掉牙的留聲機放出的旋律,瞬間全都走了調,然後他感到眼皮沉重得像是被掛上了兩只鉛球,把他的眼簾慢慢拉上並關緊……
之後……已經沒有之後了,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