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桐和甘國柱沒敢貿然向前,程曦知道他們一定也對現場有所疑惑。
正在幾人舉棋不定之際忽然在他們左右兩旁的樹林中都傳來吵吵的腳步聲,古桐輕喝道︰「誰?」
幾息之後左邊傳來說話聲音︰「是我,小馬和邊祥林,你是老古嗎?」
古桐認得出聲音,然後右邊又傳來說話聲道︰「老古、小馬你們怎在這?」接前兩名警員打扮的男子進入視線。
一下子就聚集了六名警員,大家仿佛安心了許多。眾人圍上前去察看地上同伴的傷勢,這兩位警員一個頸骨折斷,另一個胸口凹了塊,竟然是被人用重手法擊斃,對方手法的凶殘實在令人發指。
「他娘的!」甘國柱一拳打在樹干之上怒喝道,死去的既是他們的同事也是出生入死的好戰友!
古桐把帽子一摔叫道︰「這王八蛋竟然殺警,我饒不了這狗娘養的!」
邊祥林倒是最為冷靜,他第一時間用對講器匯報情況,甘國柱道︰「看老章和烏超的情況顯然是被人近距離快速擊斃,但他們死前仍然是握著警棍,那麼剛才的那一槍顯然是凶徒所開,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
小馬是六人里最年輕但卻也最機警,他向大家分析道︰「這明顯是調虎離山,我們六隊人以分散圍捕,現在老章一隊被害、我們三隊人又集中在此,包圍網自然出現漏洞,我們得趕快,不然最西邊的老蔣和最東面葛東升這兩隊人哪里能攔得住他。」
這時邊祥林已經得到指示,他轉述道︰「郭隊已經把山頂的隊員抽調回來,另外山腳下也會有隊員配合我們,從這位置往下山勢更為傾崎險峻,正前方是流通月心湖的瀑布無法行走,能勉強下山的路只有老蔣和老葛這兩條路,凶徒把我們集中在此,很有可能是要繞開包圍網突襲這兩條路線,我們分開三人一隊左右包抄進行援救!」
甘國柱對程曦說道︰「小伙子,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前面太危險了。」
程曦心中很是感激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位甘警官是關心自己,但到了這里他又怎舍得回頭,何況是目睹兩名警員被殘忍殺害之後。
甘國柱只得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走了開去,現場七人不再停留,程曦仍然跟隨著古桐一隊,只是多了小馬的加入,他們從最西一側急急追趕。
正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一路上山勢傾斜使得人體重心下移,走起路來就像有無形的力量在身後推助一樣,行走不光要克服慣性,稍不小心就會摔倒甚至發生危險。盡管山間樹林茂密令泥土得到效好的鞏固,但一行四人仍然如同玩命一般,遇到一些特別陡峭的地方還要依靠著樹身、岩石步步為營,過程的艱辛實在苦不堪言。
程曦為了不讓自己成為累贅而咬著牙盡量跟隨。
從前一晚害他們吹了一晚的山風,警員們本對這兩個二十歲出頭的毛小子感到極為不滿,而從他們拆穿藏毒者的水壺把戲開始便有些改觀,到現在前路凶險萬分但程曦仍然無所畏懼四周的環境惡劣,三名受過訓練的警員不禁對這個文質書生打中心底里佩服起來。
一路上甘國柱還是擔心程曦的安全而故意殿後,這令得程曦很是感動。
他們越是往下,耳邊的濤聲轟隆就越是清晰,再斷續往下終于隔著樹木看到在懸崖之處有一道銀龍仿佛從天上而來,並以狂獅怒吼的姿勢直撲山間,就連離開數十米外的程曦等人也感覺到那股震耳欲聾的磅礡氣勢。瀑布的兩邊就是程曦所在這兩片陡峭樹林,稍有不慎就會滑倒跌落下面的萬丈深淵。
「走,這里離山腳不遠了!」古桐催促道。
幾人又在收拾心情尋路而去,不用多久突然遠方傳來兩下清脆的槍聲!
「隱蔽!」甘國柱幾人幾乎同時叫道。
幾息後除了身旁的瀑布水聲就再無任何聲音,幾人都是萬分焦急,他們知道前方已經發生遭遇戰。雖然對于轉眼即逝的戰事沒有一點把握,但誰都希望那個殺警凶徒被擊倒!四人小心謹慎地再度前進,但還沒走出兩步,遠遠又傳來一聲槍響與此同時古桐「啊!」的一聲倒在地上,他中槍了!
小馬手急眼快地拉住他的肩膀把他拖到樹後,甘國柱喝道︰「前方是誰?我們是警察!」但遠處沒有一點回音,程曦不願多想,馬上對前方那一片地區發動星月搖籃曲!
七弦的施展,半徑50米以內的人獸將會全數昏迷,這是程曦頭一次的反擊!
幾人等了良久都沒有一點回音,小馬已經月兌下衣服幫古桐按住受傷的左腿,甘國柱道︰「你們留在這里,我去看看。」
「你一個人怎樣行!」小馬把程曦的手一拉按在古桐腿上再道︰「你看著他,我們走!」說完不由分說便隨著甘國柱朝前方探去。
兩人一去便似是泥牛入河,程曦暗叫不妙,證明剛才的七弦已經超出了施展範圍,這下子把古桐急得滿頭大汗,他幾次想要掙扎但都因腿傷痛得站不起來,程曦皺著眉道︰「我去看看……」
「你?」古桐一怔,然後一拳擊在地上憤憤地道︰「你小心些。」
程曦沖他笑了笑後重重一深呼吸然後便竄了出去,他盡量使自己鎮定也盡量提高警覺性,在他走出大約二十多米後就發現又有兩名警員倒在地上,他們的手上仍然是握著警棍,但這次卻是很明顯身上有各有一處冒血的傷口,無容置疑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從背後射殺!
程曦愣住了。
他不敢想像嫉惡如仇的曹哲在現場會是怎樣一個情景,但他自己現在卻也是全血熱血沸騰!這個凶徒明顯已經把殺人當成樂趣,他甚至不急于逃跑,更有可能還樂于其中!
他恨啊!
恨自己的七弦有效範圍為何那麼小,為何不能讓他一下子捉住這殺人如麻的凶徒!
「呯!啊!」連續兩個聲音從東北方向傳來,程曦頭一甩如同一只發現獵物的餓狼一般追了過去,無論如何他都要親眼看一看這凶徒的模樣!
前方的大樹之下依著一個胸膛受傷的人,程曦撲上前去一看,只可惜他看到的不是凶徒而是警員甘國柱……
「甘警官!」
「你……你怎麼也來了……小心……」甘國柱苦笑著用手無力地指著前方不遠處,然後就垂下了頭。
程曦沖到他跟前,可是對方已經沒了鼻息,這個忠于職守的警員到臨終前竟然還是擔心著別人的安危!
「啊……」程曦仰天嚎叫,他的眼楮已經流出兩行熱淚,但淚水很快就被蒸發,被眼中迸出的仇恨火花蒸發……
在靠近瀑布的懸崖之上,一個身穿灰色衣服的人影正用槍指著面前不遠處的警員,那名警員正是年輕的小馬,早在不久之前他被這男子用槍抵著他被迫丟掉了手槍,甚至還被要脅來到這地方,他被逼得一步步往懸崖邊上後退。
灰衣男子神情囂張,他冷冷地笑著,笑得左邊臉上的那道暗紅色的胎痣也變得無比猙獰,「看你年紀輕輕的,我給你兩個選擇,跳下去的話生還機會雖然較小,但挨我一槍你就必死無疑,你自己考慮。」
這明顯是帶著挑逗和嬉戲的**行為。
小馬往懸崖下望去,這里雖說離山腳已經不遠,但至少也有三、四十米高,遠遠超出高台跳水的高度,從科學數據上分析這里摔下去瞬間時速將會超過100公里,縱然沒有撞在岩石上粉身碎骨,也極可能會受到相當于自身體重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沖擊力而導致殘疾,這樣與死又有何分別?
灰衣男子 嚓一聲把手槍上了膛,然後走前兩步幾乎把槍口抵著對方的前額,喝道︰「你到底跳還是不跳啊?」
小馬咬著嘴唇,他盯著對方扣槍的手正在迷惘之際,只听見樹林後一把聲音輕道︰「他不會跳的。」
「誰?」灰衣男子正要回頭,但就在他想轉身那一刻卻是天旋地轉,一種莫名的疲倦瞬間就塞滿了他的腦袋,他重心一失就要跌落地上,小馬看見這惡人突然一副毒癮上腦、如醉似倒的模樣哪里放過這個機會?他撲上前一把抓住對方的衣衫想要將其制服在地,卻因腳一滑,一個踉蹌把灰衣男子摔了出去!
灰衣男子的身體往旁邊一滾然後便身體凌空落于懸崖之中!
「喂!」小馬還想上前施救,但已經遲了,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凶徒已經往瀑布之中摔了下去……
程曦也愣住了,好一會才從樹林中走了出來,小馬因莫名其妙地撿回性命好久才平復過來,他用對講器報告了情況便與程曦原路反回照看古桐。
這一役可謂傷亡慘重,警方除了處理五名警員的遺體外同樣也加派人員到瀑布下進行搜索,但一直到黃昏日落仍是找不到凶徒的尸體。
程曦與曹哲終于會面,兩人同樣為這次行動感慨萬分。
郭堅已經離去,程曦二人也沒有留下來,他們都明白搜索這麼久能搜出的機會已經不大了,而且心里有個不安的想法︰這個凶徒還沒死!
盡管程曦對七弦的**能力很自信,但在人體落水的那刻會因沖擊而致醒,這一點他是毫無辦法的。再加上如果這人真是韓冰,以他的體格和修為所選成的傷害也不會致命的,因此如果這凶徒真的是韓冰的話,這樣一個比漁夫更能忍耐、比蝙蝠更加冷靜、比屠城更加狠辣的人怎會輕易被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