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又過去了一個星期,周六的到來也意味著距離金龍大道58號店鋪的交割期只剩三天。這家前身是華蓮分社社長微笑的「沉魚落雁」到底會花落誰家?答案將會在這三天內決定。
程曦在完成鑒陽山任務後獲得獎勵1分,這是所有4級任務的獎品,所以他的令牌分數已經變成24分,幾乎緊追著易容的26分,而且離27分銀令還差3分,這樣的分數對于一個加入虎翼才三個月的新人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鑒陽山一戰,黑白兄弟違反戰役條例,因為念及兩人在吹箭上的能力,所以並沒有撤銷虎翼成員的身份,而是被連降兩級恢復到只有1分的木令,這也算是對初犯者的懲戒。至于程曦在追捕勇四郎時損失的戒指,虎翼鑒于他擒敵有功,所以在破例賠償損失之余還再加上五成作為獎勵。
一萬五千元的金額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巨款,但也顯示出虎翼獎罰分明,所以在昨天周五的中午時分,程曦又收到了重新打造的指環,款式一模一樣,但內里還在原有基礎上得到更新的調整,香水的射程和容量雖然沒有提升,但釋放起來卻更順暢,這也可謂是因禍得福。
程曦收到這樣的通告也認為虎翼的處事公平,但唯一令他不明所以的是那個背叛者地雷卻因舉證不足被釋放,單憑這點讓他又想起萬壕分社的韓冰,這類奸狡的惡人卻都能虎口月兌逃的話,無疑是背後有人作梗,而最大可能性就是那個神秘的先生。
這天中午程曦在店鋪內打掃了半天,終于在傍晚時分才總算把店內的衛生搞好。
他摘掉眼鏡好好地拭擦著臉上的汗水,望著被自己打理得干干淨淨的鋪面心有感慨︰這個店鋪的確不錯,但原訂的一個月期限已經剩下三天了,如果三天期限到了我還不能晉升為銀令,那今天的勞動可以說是白白替人做嫁衣了。
夕陽已經西下,余暉的金光從遠處幾幢高樓之間披灑下來,它就像是個擅于賣弄風情的女子,哪怕在下山之前也要把握機會與天邊的晚霞爭奇斗艷。
程曦坐在店內一邊望著天邊的景色一邊休息,過了好一會兒,就在他剛穿上外穿想要關門離去之時,一個穿著件深藍色風衣的青年就停在門外,這人觀望了一會就邁步走了進來。只見他斜背著一個公文包,手里捧著三個文件夾,沖著程曦笑了笑道︰「你好,我是風華裝修設計室的業務員小鄭,請問老板在嗎?」
「裝修公司?」程曦打量了對方一會卻反問道︰「請問你有什麼事?」
業務員陪笑著回答道︰「是這樣,前兩天就跟你們老板聯系過了,今天是特意帶了設計圖過來給他過目的,請問他在嗎?」
程曦听了心里馬上明白過來︰這些跑業務的就是點子多,明明沒聯系過都可以胡吹一通。于是便道︰「我就是老板,我可沒聯系過什麼裝修公司,你是不是搞錯了?」
這業務員一愣,四周觀看了地理位置然後又匆忙地翻開手上的文件夾,他察看了上面的內容才道︰「不會啊,從前面紫金大街拐彎過來就是這里金龍大街吧,你看看我設計圖上的地址明明就是寫著這里的。」他說完把文件遞給程曦觀看。
程曦也是覺得奇怪,心想︰難道是易容這小子幫我聯系了不成?
于是他把頭湊過去一看,只見文件夾上釘著厚厚的一疊文件,其中這青年翻開的一頁上面的用繪圖軟件畫了幅很精美的設計圖,而上面的地址確實是「沉魚落雁」這里。程曦覺得奇怪,只見對方又匆忙地翻開下一頁並說道︰「對了,我這里還有他的電話呢,你看。」
業務員翻開了後一頁,道︰「胡老板……對聯系人是胡老板。」他讀著文件上的姓名卻因為手上的文件夾太多匆忙間弄掉了一個。
程曦出于好意便彎下腰來想要幫他把文件撿起,他邊撿邊道︰「我這里沒有胡老板,你弄錯了……」
然而就在他彎腰的時候,業務員那憨厚的笑臉突然消失得無蹤,「沒有搞錯的……」他邊說邊麻利地合上文件夾,右手如刀飛快地切向程曦頸部的大動脈!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業務員的手將要砍下的一瞬間,只見不知道從何處飛來一樣白色的東西,就像是月神阿爾忒彌斯自天邊引來的銀箭直射青年的手腕!
這個業務員應變倒也迅速,他手一翻一轉就把那樣物件接住,但就因為他稍一遲疑就錯過了一個機會,他在程曦站起來的同時伸手一看,竟然是一根香煙!
「呵呵……」
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隨即走出一個西裝革里的中年男人,他五短身材,腰圓膀寬,一手握著個手包另一手里夾著根點燃的香煙,外型一看就像個和氣生財的大老板,他剛一進門就笑道︰「小鄭啊,你怎麼來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啊?」
業務員臉色鐵青,冷冷地問道︰「我不認識你,你是哪位?」
大老板嘖嘖地搖頭道︰「我就是胡老板啊,不是說前兩天我們還聯系過嗎,你怎麼反倒不認識我了?」
程曦听了一怔,心道沒想到還真的有個胡老板,他轉眼望向業務員小鄭,卻見對方的臉色更為難看。
大老板卻完全沒有理會程曦,就像對方是空氣中的微塵一般,他笑吟吟地向著業務員走去,道︰「既然過門都是客,來,先點根煙。」說完掏出個金光閃閃的打火機遞了過去。
業務員皺著眉似是盛情難卻,只好默默地拈起剛才飛來的那根香煙緩緩地放到唇邊,但他的眼楮始終不離對方的雙手。
胡老板的打火機就放在香煙的底下,他用手指撥動在上面的鋼輪,鋼輪每一下的轉動都會與火石發出「嗤嗤」的磨擦響聲。或許是風吹的原因,打火機燃出的火苗卻總是一閃即逝,而他們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伸出各自的左手攔在打火機的兩旁。
大老板還是專心地撥動著鋼輪,而業務員也是要借著火苗的燃燒而點著香煙,他們的神情自然而儒雅,天地之間仿佛再沒有任務事情能打擾他們。
吸煙固然是一件樂事,但為人點煙雖不能自娛但卻能得到尊重,他們倆仿佛都是享樂其中。
只是他們的眼楮似是在盯著香煙和打火機的交接處,但事實上去是各自用余光留意著對手擋風的手!
大老板的手包是用優質的頭層牛皮制成,經過打磨處理的表面光潔發亮,甚至連手包的頂端也閃出一絲細微得很少人能察覺的寒光,那是只有利器才應有的光芒……
業務員手中的文件夾就差得多了,這種用料卻似是文具店十元八塊就能買到的大路貨,乍看是方方正正、平平無奇,但只有細看之下才能發現它的邊緣卻比內里任何一頁文件都要縴薄、比市面任何一把刀都要鋒利……
大老板的手包幾乎已經貼近對方的下巴,只要向前輕輕一送,這根煙就是成為對方的消魂煙。
業務員的文件夾雖然離對方還有些距離,但他只要稍微在對方的手臂上擺動一下,對方這只手就再也無法握住打火機甚至任何東西。
但雙方的手都沒有動。
因為他們不僅是看到自己的優勢同樣還察覺敵人隱藏的攻勢,他們甚至還看出雙方招數上同樣都存在著破綻,先下手為強固然很有道理,但後發而先至更是武學的更高層次。現在他們反而更希望對方能先出手,因為出手就是招數,有招就有破綻,高手過招只要捉住對方出招的漏洞就能一擊即中!
「嗤、嗤……」
鋼輪與火石所產生的磨擦聲不僅單調甚至還有些難听。
程曦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動不動,雙眼靜靜地望著屋內正在「點煙」的兩人,他臉上的神情平平無奇,但大老板與業務員的身體突然同時微微一抖,他們本來盯著打火機的雙目瞳孔幾乎在同一時間擴大!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只專心與眼前人較勁,卻完全忽視了這個戴著眼鏡、看似文弱的書生,他們才發現覺忽略了這個人才是自己招數中最大的漏洞!
想到這點,他們的鼻尖甚至都滲出冷汗,但已經遲了,處于騎虎難下的兩人雖然慌張卻更不敢輕舉妄動,而就在此時那金光閃閃的打火機終于點燃,一小撮金黃色的小火苗隨即跳動而出,大老板和業務員的眼角不約而同地跳了一下,而就在這一剎那他們幾乎同時出手!
大老板的手包並沒有去刺對方的下巴,因為他知道在他手臂剛動的一剎那對方必然會向旁邊一倒,在避開自己刺擊的同時手中的文件夾借勢一劃,那麼自己的手臂必然分家,所以他比對方倒得更快,他竟然是朝著對方的文件夾倒下去!
業務員的身體斜傾,他果然如大老板所料那樣,左手手中如同利刀的文件夾由下而上切向對方的手臂,他的反應已經夠快了,只可惜他還不夠對方快!他的手腕還沒轉動,大老板那肥胖的身軀已經倒了下了,把他的整條手臂死死地壓住。
大老板得意地笑了,先發制人果然出奇制勝,他壓制著對方的武器卻是推起左手的手包正要向對方砸去,正就此時他眼中一花,只見一點紅光向他彈來瞬間就射至眉心!
「暗器?」大老板心中一驚,出于本能雙眼一閉、頭一甩想要避開紅光。
「啪!」的一聲那東西打中他的右前額,這時他才發現所謂的暗器不過是業務員手中的香煙!但當他睜出雙眼想要再回手進招時已經遲了,卻見對方的兩根手指已經刺到自己雙目!
原來業務員早就預料到他有這一招,在他得意之間卻比他後發而先至!
「啊……」大老板無從閃躲,眼見眼楮就要被刺肓,他一聲大叫拼了命似的揚起手包砸向對方,他這個大老板正是生意人的心態︰寧死不吃虧。
他沒有吃虧。
因為香煙原本只有一種味道,但他現在卻是嗅到了兩種,在他的鼻子嗅到香煙味道的同時還嗅到了另一種奇特又有點刺鼻的香水味,然後他還沒搞清這是什麼東西就已經心神恍惚地睡著了……
一間公司的成功與公司業務員的勤奮是密不可分的,所以老板離不開業務員。
現在店鋪里的業務員呢?他當然也倒了下去,就倒在大老板身上,他到了夢里也弄不明白本來穩操勝券的自己為什麼會糊里糊涂睡著的,而且還是趴在敵方的身上……
程曦微笑著用手托了托眼鏡,然後才喃喃地道︰「你這兩個家伙,大老板是假的、業務員也是假的,但拼命倒成真的了,到哪里打不好非要到我這里,這可是我辛苦了一天的成果啊。」
過了一會他撥通了易容的電話,簡單把這里的情況說明了一下,小易在電話那頭想了想道︰「一見面直接開打的情況在虎翼里只有兩種︰一是等級相同、二是低級挑戰高級,這兩種情況在不傷人性命前提下可以無視所有規則,除去這兩種外都必須要先亮明身份、表明來意。這兩個家伙單獨行動又不考慮公證人就說明屬于每一種,你不是正發愁分數不夠嗎?既然兩個傻帽送上分上門不拿白不拿,搜搜他們吧。」
程曦掉斷電話望著這兩只倒地的鷸蚌不禁搖頭苦笑道︰「你兩個家伙自相殘殺,我做個順手牽羊的漁翁也不算犯規吧。」于是他蹲下來在這兩人身上搜索起來。
就在程曦搜索之時,突然在在門外停下一輛三輪車,騎乘的一個蔬果小販見到店內這情形卻大叫起來︰「殺人啊!搶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