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他的小妾好好地玩一玩,靳封辰購置了一處房產,做為永盛行在南方的據點,在旁人眼里,他寵這個小妾已經寵得不講理了,不過靳封辰依舊我行我素,還由北方叫來了幾個人在里頭幫忙,一切底定之後,才將沐雙雙帶了過來。
「這個地方就暫時成為我們永盛行在楚州城的據點,這位是朱管事,以後妳有什麼事,就吩咐他去做。」靳封辰指著一名年約五十,目露精光的老者。
「朱管事你好。」沐雙雙有禮地問候了一句,心中感嘆著有錢果然不一樣,這麼短的時間,居然一切都就緒了。
朱管事即使心里對沐雙雙一點也不認同,只覺她不知用什麼手段迷住了當家的,才能在這里亂搞,表面上卻仍十分謙恭有禮地道︰「夫人,有事就盡避吩咐,蟄伏了這些日子,也該給南方那些人看看我們的實力了!」
他的一番話,說得沐雙雙熱血沸騰,不客氣的直接提出要求,「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有一個要求,想麻煩你。」
「夫人盡避說。」朱管事在心里冷哼,能會是什麼要求,該不會是要他買些胭脂水粉吧?
說實話,要提出這個要求沐雙雙也是有些忐忑的,不過她相信自己的判斷,便硬著頭皮道︰「我……我想請你在北方買黍稷,買越多越好,然後運到南方來。」
朱管事瞪大了眼,以為自己听到了什麼笑話,直覺反駁道︰「夫人可別開玩笑,北方黍稷已經比過去漲了快一倍,價格根本不合理,在這個高價上,妳還要我們大肆收購?」
「對!」沐雙雙說得相當認真,「而且要越快越好,否則怕價格一直上去……」
朱管事在心里罵娘,臉色自然不太好看,但也只能在口頭上告誡她,「夫人,北方雨停,黍稷價格已經開始跌了!現在買正是高點。何況我們先前運來那幾大船,因為商家抵制,還有大半還堆在倉庫里沒賣出去,現在還要再運來?」
「這……我知道這個要求在你听來,可能很荒唐,但我相信結果是值得的……」她的辯解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因為朱管事已經受不了了,有錢也不能這麼浪費揮霍,這新夫人根本是來鬧場的!「夫人請三思,老夫不認為這是能做的事。若按夫人的話,永盛行賠錢還是小事,但在南方可就會成為笑柄,以後要立足就更難了!」
「不,我覺得這件事可以成……」
「一定不會成……」
主僕兩人僵持不下,都各自有堅持的理由。
靳封辰在旁听了半晌,他自然知道朱管事的心思,而這場面也是他刻意安排的結果。沐雙雙要在永盛行里立足,最快的方法,就是讓一個對永盛行最忠心的老人服氣,即使這過程中頗多阻礙。
靳封辰算計著這一切,卻沒有發現他的心態已經從單純的想要一個會望天之術的合作對象,到想把沐雙雙真正的留在永盛行,最好能讓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這麼微妙的轉變是基于什麼樣的心情,現在的他,還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
他只是憑著本心,淡淡地開口,中斷了兩人的爭執。
「朱管事。」
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同時停頓,朱管事得意地看了一眼沐雙雙,才恭敬地道︰「當家的!」
不料靳封辰卻非如他所想,是要來替他撐腰的,反而語氣嚴厲地道︰「我記得當初請你來,是要你輔佐雙雙,怎麼她的第一個命令,你就諸多反對?」
朱管事心頭一驚,內心的一絲驕矜也連忙收了起來。「當家的,不是老奴不服夫人,而是夫人的要求一點也不合理……」
靳封辰淡淡地瞄了他一眼,這老奴雖忠心,卻漸漸開始倚老賣老,現在趁機叮囑也好。「合不合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過了她現在也是你的主子,她說的話就等同我說的。如果今天提出這個要求的是我,你會如此反駁嗎?」
「這……」朱管事臉色一白,立刻慚愧地垂首不語,他隱約知道靳封辰的言下之意,也開始對自己這幾年生出的傲性感到冷汗涔涔。
主子說的話沒有對不對,朱管事瞧不起沐雙雙,與她爭辯,已然是欺主了,按永盛行規定真要辦起來,卷鋪蓋回老家還是好的,靳封辰雖看起來謙和溫文,但做事手段可是會讓人惡夢連連,如何不讓朱管事膽戰心驚。
「這就對了,你按照雙雙的話去做就是了,事後再向我回報就好。」靳封辰也不逼他,畢竟朱管事仍很忠誠,只是做法可議罷了。
朱管事得令,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其他人也悄悄地跟上,向朱管事打听消息去了。
偌大一間屋子里,只剩蟣uo逅??虢?獬健K??晁?萄抵旃蓯碌幕埃?壞貌凰敵睦鍤?終鵓??涫狄?皇撬?屑阜職鹽賬?娌桓宜黨穌庖?螅??倉?啦還蓯撬?刺??歡 季醯盟?囊?蟛緩俠淼攪思?恪 br />
「你這麼相信我?」沐雙雙忍不住問,「你不怕我把你的錢敗光?」
「妳不會認為我有這麼傻,被新納的小妾耍得團團轉,是非都不分了吧?」在她面前,靳封辰的口氣便比較輕松,剛才對朱管事的嚴厲也不復存。「妳這幾天在外頭走動,目光基本上沒有離開過天上,看了這麼多天,也該有些心得了。告訴我,北方什麼時候會再開始下雨?」
沐雙雙瞪大了眼,「你……你真的信我?」
「那是當然,我的眼光不會錯的。」他得意地一笑。他找她,就是要她的望天之術,自然會對這部分多加注意。
一次又一次,他給沐雙雙的沖擊真的太多了,沐雙雙明知道這男人所做所為都是有目的,卻又不由自主的為他的信任而感動,被他吸引,被他影響。
她握緊了小拳頭,深吸了一口氣道︰「靳當家,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口中「靳當家」的稱呼,他怎麼听怎麼別扭,彷佛兩人的距離似乎很遠似的。這麼叫他的,不是外人就是下屬,而她……在他心中顯然不在這兩種人之列。
這種感覺很不好,他不喜歡。
「那好,小妞。」于是,他忍不住月兌下那謙謙公子的外殼,像個登徒子般戲謔地說道︰「先叫聲相公來听听吧!」
永盛行在北方高價采購黍稷的行為,讓所有商家都在暗地里恥笑著,又听說這是靳封辰在南方新納的小妾一手主導的,更讓眾人一致認為靳封辰沉迷美色,昏了腦子,北方霸主的地位大概就要不保了。
十天過去,北方諸商家已將靳封辰說得猶如昏君一般,而沐雙雙自然就成了妲己或褒姒之類的人物。但他們也開始擔心,未來北方的漕運少了龍頭,該不會像南方一樣一片混亂吧?
二十天過去,隨著永盛號的船開出,北方的天氣由前一陣子的連綿大雨放晴已有數十日,黍稷的價格也慢慢回穩,也就是說永盛行前幾日收購的全都在高價,而價格仍在持續下降中。
三十日過去,永盛行的船也陸續到達了楚州城。一時間除了永盛行的倉庫滿載,沐雙雙還請朱管事多租了好幾個空倉備用。而這麼愚蠢的行為,果然也成為了南方的笑柄。
四十日過去,南方的倉庫也慢慢地裝滿了,北方的天氣仍晴朗,黍稷的價格依舊沒有拉上來,不管在南方還是北方,靳封辰與沐雙雙已然成為傻瓜的代表。
第五十日,朱管事首先受不了了。
「當家的,夫人,我們租賃的倉庫,都快放不下黍稷了,是不是要先停止收購?」
沐雙雙亦是有些不安,不過這幾天她也日夜不停地觀察著天空,所謂的望天,可不只看雲、看天空,連日月星辰,風向甚至鳥兒的來去都要仔細觀察。而這幾日她觀察的結果……
「不!我們要供給的可不只楚州城,而是整個南方,收購不能停!」她相信外公教給她的一切,她也相信沒有出過錯的自己,因此她咬著牙道。
朱管事看向靳封辰,靳封辰完全不同于其他人,一派的安定閑適。他早就回報過現在這個不合理的情況,不過主子卻是不以為然,只叫他繼續照著夫人的話做。
朱管事無奈至極,他可以建議、可以質疑,但在她已經下了決定之後,他要做的就是努力執行。
第六十日,也就是兩個月之後,更多永盛行載滿黍稷的船入港了,同時南方永盛行的的據點中,突然沖進來一個風塵僕僕的年輕人。
「主子!主子在嗎?」那年輕人一進廳里就沒頭沒腦地問。
「盧祥?你不在岸邊看著貨,跑來做什麼?」朱管事不悅地斥責他。
這年輕人盧祥是朱管事派到港邊接貨點貨的伙計,平時也算是沉穩盡責,像今天這麼失態的樣子倒是很少見。
盧祥看了看廳內,他找的靳封辰正坐在廳內,身邊還有沐雙雙,看起來兩人似乎正在品茶,但被他打斷,全都納悶地望著他。
不過即使被朱管事罵了也不在乎,他有些毛躁地直接開口道︰「主子,夫人,北方……北方下雨啦!」
靳封辰仍是那麼鎮靜,但沐雙雙的表情卻微微變了,朱管事先是眉頭一舒,但之後又立刻皺了起來。
「下雨?這時間偶爾下場雨,不是很正常嗎?」朱管事不以為一場雨會改變什麼事。
「不正常,不正常。」盧祥吞了口口水,接著面露喜色道︰「雨已經下了五天,而且都沒有停啊!听說種黍稷的田已經淹了一堆了!」
這個消息令所有廳內的人都呆愣了一下。朱管事的嘴張得大到快可以塞進他的拳頭;一旁的伙計擦著桌子都擦到了牆壁上,而一個只是經過大廳側門的伙計還因此被門坎絆倒,直接撞上了柱子。
至于沐雙雙,她忍不住站了起來,桌面上的茶杯匡啷一聲,翻倒在桌子上,她都沒發現。
「我就知道是這幾天,一定是這幾天……」沐雙雙開心地拉住了靳封辰的手,「接下來,肯定會下一整個月的雨,黍稷的價格會漲到翻過去,我們終于等到了!」
「我可是從來沒有懷疑過。」靳封辰好整以暇地喝著茶,目光卻不著痕跡地看向她抓著他的手。
她的力道有些大了,但他卻不想提醒她,也不希望她放開。她的笑容有如星子在他眼中閃爍,他喜歡看她笑,如果他要她放手,總覺得會破壞她的笑容。
「夫人果真厲害,根本就是神機妙算……」
「是啊,我們之前還不相信夫人,外頭那些人還笑我們,現在換我們笑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表達了對她的佩服,連朱管事這樣的老人都甘拜下風。
「老奴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卻從來沒有遇到像夫人這般神奇的決定,老奴服氣了,請夫人原諒老奴先前的無禮。」如果說他之前的順從,是因為靳封辰的威勢,如今就是對沐雙雙真真切切的心悅誠服。
「幸好有當家的提醒,否則當初我們誤會了夫人,真沒照著做,如今再怎麼後悔也來不及了。」
朱管事感嘆地道。
「是啊,幸好有他。」沐雙雙大眼中閃著光芒,像是感激又像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