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會藍欣語還真的從他辦公室的櫃子里找到了酒,正在打量,蘇瑋清追過去,從她手上把酒搶了下來。
「什麼啊,不是要我陪你喝的嗎?小氣。」藍欣語露出很掃興的表情。
她在掩飾,他看得出來,要是平時的她肯定連打帶咬地攻過來搶酒了 ,而現在的她顯然心思根本不在酒上,只是在掩飾她真正的心情。
「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了。」他說。
藍欣語看了他一眼,「可是我累了,既然你又不想喝了 ,那我就回去了。」
他拉她回來,再傻的人都看出來她是要逃跑了。
「別想賴帳,欣語,你有心事,我是看得出來的,從小山村回來後,你人就不太對勁,應該說是從我們……」
「不要說了 ,你在想些什麼啊。」藍欣語有些驚慌地喝止了他,「不就是稍微抱了你一下,大驚小敝。」
大驚小敝?如果他那樣突然抱住她,大概會直接被她殺死吧,蘇瑋清不跟她爭這件事,從她的反應就能證實他沒說錯,「那你最近為什麼都在躲著我,故意不跟我聯繁?」
「誰躲你啊,我又沒欠你錢。」他竟然還敢賊喊捉賊,又不是誰先說誰就贏的,「你都交了那麼可愛的女朋友了 ,難道我還整天約你出去喝酒嗎?誰像你一樣神經大條啊。」
「那有什麼不可以?以前我有女朋友時,你也不分場合地約我啊。」
「我才不會,我也不會在跟人說完最討厭別人算計的約會後,就馬上跟約會對象交往的,那肯定是喜歡得不得了 ,還怪別人不聯系自己,怎麼不想想是不是自己被美色沖昏了頭,把其它人都忘了。」藍欣語一邊說著, 一邊好想搧自己幾下,她這種說法簡直像在吃醋啊。
「欣語,你是因為我最近都沒有找你,所以覺得寂寞了嗎?」蘇瑋清在她臉上讀不到第二種情緒,但是他又不太敢確定自己的想法。
就算感覺到藍欣語對自己的態度有些變化,但他想不明白,如果是那樣,她為什麼不承認?他們之間如果真的產生了某些化學反應,那不是件很好的事嗎?
寂寞?他竟然說她沒了他會寂寞?藍欣語做了個扭曲的笑,「你想太多了吧?」
「我是故意的哦。」蘇瑋清卻沒有配合她,十分正經地告訴她,「不聯系你是我故意的,雖然理由多種多樣,但最重要的應該是你惹我生氣了。」
「我惹你生氣?」他沒搞錯吧?
「誰教你給我介紹女人的,我明明說過不要再這樣,你卻故技重施,把程琳琳推給我。」
「我看你接收得很開心啊。」她語氣泛酸。
「因為我說過,再有這樣的事,就不會輕易結束,既然你明知道卻還是把她推給我,我當然就接收了,反正在你心里,跟她的關系比跟我的感情更重要吧?為了她的請求可以無視我的告誡,那麼我們在一起,你比較開心不是嗎?」
「才不是那樣。」藍欣語沒想到,他所謂的「不會輕易結束」是這個意思,她以為他會當場翻臉然後找她算帳……
「可在我看來就是那樣,你那麼急著把我推給別人,可我真的跟別人在一起時,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他走近她,藍欣語警戒著,總覺得他的步伐透著某種威脅。
「欣語,你是不是不開心呢?你其實是不希望我跟別人在一起的吧,因為你也發現了,我們兩個才是最適合的,當我們在一起時,沒有什麼比那更自然了。」他伸手試圖模她,被她刻意地躲開。
「你怎麼沒喝就醉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所以我們在一起感覺很搭,和跟戀愛對象在一起的很搭是不一樣的,你要分清楚。」
到底是誰分不清楚?嘴上說得那麼絕情,可又總在不經意間讓他無法死心的人是誰?
都是她害的,如果她真能如自己所說那般分得清楚,他又怎麼會被她的行為弄得茫然無措,搞得好像他長這麼大,連什麼叫喜歡一個人都不知道似的。
「欣語,我就直說了吧,普通朋友是不會上床的。」蘇瑋清終于把一直以來藏在心里的話吐了出來,再這麼下去他會被她逼瘋,「我們上了床,卻沒有影響到我們的關系,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我們的內心都不排斥發生這種關系,即使你找再多女人給我,你和再多的男人交往,也改變不了我們發生關系時是你情我願的事實。」
藍欣語嘴微張著,他還要不要臉了?不是都說好不要再提了嗎,現在竟然這麼認真地跟她說這些,要她怎麼辦啦?
「所以說,怎麼樣?」蘇瑋清滿懷期待與不安,「不如試著和我交往看看?」
「也有那種可以上床的朋友啊,最多就是那種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會很困擾的,只不過發生一次意外就說什麼交往,稍微抱一下就說我寂寞之類,簡直像個女人一樣,煩死人了。」
她的話幾乎每個字都快狠準地朝他心髒猛擊,她竟然寧願將這種關系套用在他們身上,也要排斥他想和她交往的意願,還說他像個女人?
蘇瑋清覺得頭有點頭暈,他感覺到身體里一個不經常用的情緒管理器似乎正在暴走,「你是說認真的嗎?」他試圖對身體里的儀器做最後的維護。
「我說的每句話都是認真的。」對啦,她是忘不了那次事件,那又怎樣?就因為忘不了才要努力忘記,那樣才能維持他們的關系啊。
他卻一直透露出想要改變他們之間關系的想法,他在想什麼啊,難道他們十年的友誼都比不過一次激情嗎?她知道自己的外形是他的菜沒錯,他肯定是嘗了一次鮮就嘗出癮了,發現找她比找那些沒感情的女人輕松多了。
本來就跟她很熟,身體又是他所喜歡的,讓他突然發現跟她在一起很方便,男人都是這種膚淺的生物!
蘇瑋清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吐了出來,氣定丹田地說了聲︰「好。」
好?哪里好了?他終于懂了?藍欣語正在疑惑時,只覺眼前什麼東西一晃,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蘇瑋清一只大手已經伸上來,抓過她的襯衫用力一扯,襯衫上的扣子就一顆顆地迸了開來。
……
他們這樣算是什麼呢?
藍欣語渾渾噩噩地想了幾天,當然什麼進展都沒有,而蘇瑋清也沒有再逼她,兩人又恢復到了偶爾開幾句玩笑、發幾個冷笑話,無關痛癢的聯系中。
但是為什麼她覺得這樣一點也不好?覺得他是在刻意地配合自己,覺得他們再不像以前那樣,在一起就很快樂。
時間不能退回到從前,那她期望的未來中,他們到底該是什麼樣的狀態呢?藍欣語沒辦法回答自己,所以明知蘇瑋清是在配合自己裝作若無其事,他發來的每個無聊小笑話,她也會假裝好笑地回過去,好像他們還和以前一樣。
他每一次平常的問候,在她看來都似乎在質問她,沉浸在這種無事的假象中,你就滿意了嗎?
在藍欣語被自己逼瘋之前,另一個人也趁火打劫一樣,來找她興師問罪了。
藍欣語準備上班時,程琳琳早早地等在電台門口,看到她的瞬間,藍欣語有點愣住,似乎這個人早已成了她記憶中虛幻的存在,仔細想想,自從蘇瑋清說跟她分手後,程琳琳就再也沒找過她,而她當然也處在無心聯系任何人的階段。
所以程琳琳的出現,就讓藍欣語覺得一陣緊張,程琳琳當然不是特地來找她敘舊的,她是來質問藍欣語,為什麼搶走了蘇瑋清。
按程琳琳說的話,她跟蘇瑋清交往得很順利,是她這個「紅顏知己」一直從中挑撥,蘇瑋清才會毫無預兆地跟她分手。
面對她忿恨的指責,藍欣語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承認這項罪名,她多想理直氣壯地說自己無辜,自己才是被蘇瑋清耍得快瘋掉的那個,可她沒那個底氣。
「你這個人真是有夠陰險,如果你喜歡蘇瑋清,大可以跟他在一起啊,還假惺惺地為我牽線,再從我手里把人搶走,這樣很有快感嗎?」程琳琳離破口大罵就差那麼一步,但在藍欣語听來也沒什麼區別了。
「你別誤會,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藍欣語覺得她正在為自己自掘墳墓的行為付出代價,滿臉的苦笑,「你們之間的事,我真的不清楚。」
「你不清楚?你之前還跟我說蘇瑋清的事沒有你不清楚的,這下又不清楚了?你敢說你沒有從我手里搶走他?」
藍欣語連連搖頭,也只能搖頭。
「那好,那你去跟蘇瑋清說,讓他跟我復合,我們都是你的好朋友吧?又是你介紹的,讓你做這工作不過分,而且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我不甘心就這麼被甩。」程琳琳說著,哪還有一點把她當朋友的意思。
她真是干了一件愚蠢的事啊,藍欣語可謂叫天天不應,這就是報應吧,她耐著心思,半是哄誘地跟程琳琳說︰「我真的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他會提出分手肯定有他的理由,感情這種事是互相的,勉強不來不是嗎?所以說……」
「好啊,你對此一無所知,我又沒做錯什麼事,原因不在你也不在我,那只能是在蘇瑋清身上了,答應了我又馬上甩了我,在耍我是吧,我可以這麼理解吧?」程琳琳似乎早在等她這麼說,她氣勢洶洶,「你想撒手不管,那我也沒辦法,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找蘇瑋清解決了,他的工作室最近不是很響亮嗎?
別看我還沒出道,我也是認識很多知名經紀公司的人的,你知道那種大公司對自己的藝人保護都很嚴,如果我放話出去,說蘇瑋清是個借著工作之便玩弄小藝人的人,你覺得還會有人放心跟他合作嗎?」
「你真是夠了!」藍欣語一聲怒吼,把程琳琳的喋喋不休全堵在嘴里。
程琳琳驚愕地看著藍欣語一張女圭女圭臉露出恐怖的神色,平時溫柔的聲音也透出了幾分陰郁。
「其實你早就想這麼做了吧?當初跟我當朋友不也是為了接近蘇瑋清而已,本來就是目的不純,我也都由著你去做了,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事到如今有什麼好抱怨的,把錯都推到別人身上,你就很有面子了嗎?」
程琳琳露出了「原來你是知道的」的表情,但她也並不介意自己的目的被看穿,反而笑出來,「這不都是跟你學的,你的理論不就是確認自己喜歡的,然後不擇手段地吸引對方?我說是你的大粉絲,那可不是假的。」
「但我卻從沒說過一旦對方不接受,就把他推進陰溝這種話。」藍欣語逼近程琳琳一步,如果以為不管什麼事,對她說幾句好話,她就會被牽著鼻子走,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她也是有軟硬不吃的時候。
「告訴你,既然你覺得一切都是我在從中作梗,那就直接沖著我來,不必拿蘇瑋清的事來嚇唬我,你以為他干這行這麼多年都是白干的?不要再自取其辱,這是我身為『朋友』對你的最後忠告,敢給他找麻煩,你也會過得不輕松。」
程琳琳後退了一步,有些被藍欣語的氣勢嚇到,原以為她是個耳根子很軟的軟柿子,原以為說要對蘇瑋清不利,她肯定會害怕、會自責,然後順其自然地幫自己挽回蘇瑋清,結果自己倒反過來被威脅了。
程琳琳難看地笑了下,「你道麼護著他,還說對他沒意思?」
「我護著他,需要你過問嗎?」藍欣語反問。
「好,你等著,你不要後悔。」程琳琳留下反派角色的必備台詞後,氣呼呼地走了。
藍欣語松了一口氣,真沒想到她是這種類型,不過看樣子她是不會找蘇瑋清麻煩了。
她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不過他們會勉強在一起確實跟自己有關,她只是不想再欠蘇瑋清一個人情而已,只是這樣而已。
是朋友都會這麼做的,她可沒有打算犧牲自己護著誰的意思,她沒那麼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