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伯爵閣下 葛朗台伯爵閣下 第21章

作者 ︰ 司澤院藍

和格拉珊夫人一樣,克呂旭公證人看見夏爾的時候心里也咯 一跳。區別只是,格拉珊夫人是為兒子做打算,而他是為佷子做打算。兩派原本旗鼓相當,但夏爾一出現,風頭明顯把他們都碾壓了過去——

首先,夏爾有姓葛朗台的優勢。這就意味著夏爾有充分的理由登堂入室,更近距離地接觸歐也妮。剛剛一天而已,他發現小妮子看夏爾的眼神很明顯依依不舍——這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然後,巴黎的葛朗台家如今處于上升階段。他得到了進一步消息,稱銀行巨頭拉菲特和夏爾特爾公爵都賞臉光顧了夏爾的成年禮。雖然兩人都只待了一會兒,但能請到這樣地位的人已經是個不得了的成就,很不得了的那種。

最後就是葛朗台家很可能已經成為奧爾良公爵名下那一支軍隊的葡萄酒供應商的傳言。早先是傳言,因為當事雙方都沒宣布;現在可就不是了,因為公爵最近沒有一點找人的意圖,顯然已經簽完了合約。而究其源頭,此前最不同尋常的事情就是公爵在一場舞會里特意點了葛朗台家。

如果克呂旭公證人消息再靈通點,就會知道合約這事已經在索繆市場上傳開了,人人都目瞪口呆于巴黎葛朗台的土豪程度——

一年要一萬來桶!至少是全索繆地區三五年的產量加和!

不過他現在暫時還不知道,所以只盯著夏爾,心里分析對方來索繆到底是為了什麼。他今天在這里,本是因為昨天中午葛朗台駁了他回來,他想要彌補印象。只是意外撞上了夏爾,注意力就被轉移了。但不論原因如何,他至少能確定一件事——克呂旭家和格拉珊家現在是一派的了!

明明二十幾年毫無聯系,半路殺出個回馬槍算怎麼回事?耍他們玩嗎?

公證人這麼想著,表情就帶上了點不虞和勉強。

這反應完全落入了葛朗台眼里,格拉珊夫人也一樣。他自然知道這兩人在想什麼,但他一直都不關心這個。因為他剛才已經從老克呂旭那里知道了些新消息,現在看夏爾就不僅僅是巴黎好佷子了,還是一頭肥得流油的待宰羔羊。

「夏爾,」他緩慢地說,顯得自己不太在意,「我剛才听克呂旭公證人說了一些消息。巴黎……」他突然結巴起來,仿佛不知道怎麼說的樣子。

老克呂旭不是第一次見葛朗台在某些時候變身口吃的本事,趕緊跟上道︰「就是奧爾良公爵閣下,您想必有印象……關于他的軍隊葡萄酒特供商,在巴黎城里可傳得沸沸揚揚的。」

格拉珊夫人本來就想來告訴葛朗台這個,此時一听,暗道壞事。得,又被克呂旭搶先了!

夏爾倒是一點多余反應都沒有。「原來您對這件事有興趣嗎,親愛的伯父?那您早該問我——這件事的確是真的。承蒙奧爾良公爵閣下的信任,父親才有這個機會。」

他這話說得似是而非,不提合同是他簽的;正常人也不可能想到他,畢竟他剛成年,一向又只會玩。只是,平時看著的確是嬌氣得很,現在就能裝柔弱小白花了——很明顯,扮豬吃老虎也是他的人生準則之一。

夏爾承認得如此爽快,以至于其他三個人都沒忍住用眼角余光互相瞟了一下。到這里就說了,那在巴黎為什麼絕口不提?

不管邊上兩個,葛朗台表情沒有變化,心里卻飛快地轉開了。

雖然紀堯姆是他親弟弟,但那麼多年沒見,他只知道對方在巴黎混得不錯,信譽頗佳。如果要讓他對紀堯姆為啥要保持低調說出個所以然,要求未免太高。

不知道爹到底什麼樣,就只能看兒子了!

他這佷子一出手就送那麼多金子,明顯不知道賺錢辛苦啊!隨便哄哄,讓佷子把他手里的酒都高價買下,根本不是難事吧?只是今年年景一般,收成估模著也就八百桶的樣子,真可惜……

「要我說,這可是個肥缺;討好公爵閣下有多難,我們都知道。」格拉珊夫人□□來說,眼楮里閃著一種在巴黎女人眼里常見的光,甜蜜又世故。「您現在可是索繆城里最大的少爺了,先生!您考慮一下屈尊光臨舍間?我的先生和我都會不勝榮幸的,還有城里的商業巨頭和貴族子弟也一樣。」後面的話明顯在暗示,格拉珊才是索繆城里最受人歡迎的姓氏。

克呂旭不由得盯了她一眼。格拉珊夫人雖然是個女流之輩,但手段花樣一點也不少。就比如說現在,不著痕跡地把夏爾捧上幾句,拉拉關系,好……好讓夏爾把格拉珊家葡萄園里出產的酒高價買走?或者好讓夏爾在奧爾良公爵面前美言幾句?反正全是好處。

精明的娘們兒,他心道,嘴上也不閑著︰「夫人,您這話可就有點兒過了。您這是想獨佔這位巴黎來的先生嗎?」

「我想夫人只是待客熱情,我受寵若驚。」夏爾笑眯眯地幫格拉珊夫人開月兌,又話鋒一轉︰「您的盛意,我心領了,夫人。不過還是老話,我打算過兩天就離開了。我的朋友在加斯科尼省的小山崗上有座古堡,邀請我去玩,美酒都準備好了;我可不好意思讓他等我太久。」城堡什麼的都是借口,重點是要裝玩物喪志!

「年輕人第一次出巴黎,所以看什麼都覺得精彩?我得說,這也是人之常情。」葛朗台說,這時候他又不結巴了。

格拉珊夫人第二次被推辭,頗有點不甘心。「您嘴上說得好听,卻竟然連一次盡地主之誼的機會都不舍得留給我嗎?」這話本不那麼合適,但她用一種好似撒嬌的語氣說出來,就一點也不違和了。

這女人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夏爾心想。「您這麼說,倒確實是我做得不對了。但親愛的夫人,我年前是肯定要回巴黎的;到時候經過索繆,您可不能忘記我。」

听他說回來的時候還要從索繆走,三人不約而同地在心里謀算了一下。不錯,就算現在他們想要把酒賣給夏爾,也為時尚早,因為葡萄還都掛在架子上呢;而等夏爾回程,就應該正好。也就是說,他們釀好酒,等夏爾回巴黎就成!

「先生們,听听!這是什麼話?」格拉珊夫人嗔怪道,「您這樣貴氣的小少爺,只怕我先生和我在等待您回來的日子里都會睡不著覺的!」

夏爾暗自抽了抽。他倒是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但勞格拉珊惦記的肯定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錢!他能肯定,如果他和歐也妮走近點,格拉珊夫人嘴里的睡不著覺絕對能進一步發展成如坐針氈!但他面上不顯,只來回客氣了幾句。

對此,葛朗台很高興,因為他想知道的問題都從別人嘴里問出來了。來索繆買酒的商人沒有一個在他手底下討了好去,更何況夏爾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他對此有十足信心。

所以最後時,他大手一擺,做了個總結︰「這里根本不是個說話的地兒。既然以後還有時間,那今天就先回去吃午飯吧!」

聞言,克呂旭公證人和格拉珊夫人都忍不住月復誹。什麼以後還有時間啊?肯定是想更穩地把夏爾捏在手里吧?要知道軍隊特供商的合同時間都不太短,如果能搞定夏爾,一直進自己的貨,那簡直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事情了——

根本就是坐在家里、等天上砸金子的節奏啊!

夏爾點頭,跟在葛朗台身後回去。從始至終,他臉上都掛著特別討人喜歡的微笑,這時候也沒消下去。

搞定葛朗台,就等于搞定了索繆。按照他的預計,整個索繆城的葡萄酒年產量大概在三四千桶之間。只要這里的事情傳開來,他再推波助瀾一下,一萬五千桶酒簡直是手到擒來。

現在要關心的,就是價格了。夏爾覺得,他已經可以給他爹去封信,問問東部的情況如何。如果一切順利,下一步計劃就可以提上日程——

填上買許多酒的資金缺口,也就是要一大筆錢!

接下來的兩天,索繆居民嘴里只有一個話題——除了夏爾,還是夏爾。但和一開始只投注在夏爾衣著打扮上的注意力不同,他們現在都更關心切身利益——

巴黎的葛朗台有錢程度一點也不下于本城的葛朗台!他們每年都要買進一萬多桶酒!

這數目讓索繆人兩眼發暈,都已經不敢設想夏爾到底有多少現錢——不然怎麼能買下那麼多酒——了。考慮到葛朗台老爹年初剛買下了弗洛瓦豐侯爵地產,手頭肯定空虛;所以有好事的人斷定,巴黎的葛朗台現在握有的金子一定能讓葛朗台老爹也垂涎三尺。最大膽的估計暫且不提,最保守的估計則是不下于三百萬法郎。

「不然他能那麼親親熱熱地招待他佷子?」那些人振振有詞,「一定是從佷子身上看到了黃金!」

夏爾听義憤填膺的娜農說了幾句外面的流言,只覺得好笑。

當然,他笑的不是索繆居民對他伯父和他之間的關系揣摩,而是對他家產的估計。事實上,他們家總資產不過一百來萬法郎,其中還有三分之一是房屋等不定產;算上沒到期、所以還沒還的債券和期票,現錢也不超過一百五十萬法郎。

夏爾很想知道,如果其他人知道這個,會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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