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瀟柟听了,淡淡地笑著,並沒有再去犯傻。
若他真擔心,又怎會下令讓太醫為她放血去毒?
「他不過是擔心我死了,就再也尋不到凌霄花救方沫菱的命了而已!」秦瀟柟冷冷一句感嘆,仿佛已深入乾羽帝的心,將他徹底剖析清楚般肯定。
那無盡的無奈與淒涼,讓珞婉連勸慰的話都沒有勇氣說出口,只能陪在她身邊,給予她溫暖與依靠。
第二日剛用過早膳,乾羽帝便又駕臨了乾庭宮,領著大病初愈的菱妃。
方沫菱臉上的紅疹都消了下去,面色紅潤,越發顯得光彩照人,完全見不到一點兒病色。
「表姐,多謝你的凌霄花,才又救了我一命,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了。」方沫菱笑意盈盈坐到床邊,欲握向秦瀟柟的雙手,卻被她突兀地避開。
「妹妹如今這滿身的毒,姐姐還是不要觸踫得好,免得又連累了你。」秦瀟柟聲若細絲,極其婉轉悅耳。
方沫菱的手停在了半空,為秦瀟柟生分的敬稱,為她毫不留情的躲閃。
她又何曾知曉,秦瀟柟對自己表妹的這一聲「姐姐」,叫得是多麼的心酸!
一瞬失態之後,方沫菱的如花笑臉復又呈現,安慰她︰「表姐不用擔心,皇上已經答應,不會再計較你身上的毒,你就安心養傷吧。」
秦瀟柟側頭看去,正好對上那一雙深邃的黑瞳。
乾羽帝錯開灼人的目光,冷冷道︰「朕已和太後商議,留你在乾庭宮養傷去毒,好好听張太醫的安排,將這一身的毒都去掉。若是後宮再出現中毒的事件,朕必定不饒你!」
「多謝皇上容妾身繼續留在宮中伺候皇上!」秦瀟柟倔強地起身,跪在床上俯首謝恩。
乾羽帝揮手示意她起身,秦瀟柟卻固執地繼續跪著。雪白的中衣下形銷骨立的輪廓隱約可見,瘦弱地禁不起一點兒風吹。
「妾身想請問皇上,皇上的意思,可是在妾身去掉身上的毒之前,都不能離開乾庭宮。」恭敬地叩首後,秦瀟柟詢問。
「朕沒有下你的禁足令!」乾羽帝微怒解釋。
「那麼,妾身想要回家一趟,待去毒成功之後,再進宮,也免得連累了宮中的各位姐妹,不知皇上能否應允?」秦瀟柟恭敬而又謙卑地求著乾羽帝。
「出宮?你是想要整個臨垚城都知道大傾後宮住著一個滿身是毒的女人,讓他們罔議朕嗎?」乾羽帝忽地大怒,不明因由。
莫名的憤怒引得方沫菱忙跪下求情︰「皇上息怒,表姐只是想念姨父姨娘,五年不見,想見見他們而已,並不想制造紛亂的。其實,菱兒也想見見姨父姨娘,都好久沒見著了。」
秦瀟柟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跪在床上,一動不動。思考著,她出宮回家,和大傾的紛亂,有什麼關系?
「真的只是這樣嗎?」乾羽帝冷聲斥問秦瀟柟,帶著明顯的懷疑。
「是,寒庭院五年,度日如年,妾身每一日都想念二老,想再看他們一眼。」秦瀟柟低著頭回答,兩行清淚悄然滑落。
他難道就沒有想過,五年冷宮,兩度生死,她是何等的想念父母的懷抱啊!
略一沉思後,乾羽帝道︰「如此,菱兒明日在承安宮中設宴,宴請左相夫婦入宮,你們一家人好好聚聚吧,也免得菱兒再特意出宮去了。」
「謝皇上!」
到頭來,她放棄驕傲與自尊苦苦哀求,還抵不上人家隨口的一句想念。這就是,得寵與失寵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