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珍姑姑帶著慈安宮的護衛親自到乾明宮來請秦瀟柟的時候,乾羽帝還未醒。這一趟慈安宮之行,能救秦瀟柟的,只有她自己。
秦瀟柟到的時候,太後正在書房中研讀佛經。月兌下了平日威嚴華美的鳳袍,只是穿著簡單的青紫色的織花鍛袍。看上去,只像一位潛心禮佛的老夫人,安靜祥和。
「臣妾給太後請安!」太後放下手中的經書,看著秦瀟柟,並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听說,皇上此次出宮遇險,是因你而起?」太後接過若珍奉上的茶,漫不經心詢問。
「回太後,臣妾只是向皇上請命要出宮尋藥,誰料皇上擔憂菱妃的安危,要親自前去,當即便召集兵馬出宮了,臣妾也不知道,怎麼會遇上刺客。」太後的問話,顯然是將皇上遇刺的責任推到了秦瀟柟身上,她自是要推得干干淨淨。反正乾羽帝此刻未醒,也無從查證。
太後輕嗯了一聲,算是相信了她的說辭,接著道︰「皇上私自出宮,是何等危險的事。作為後妃,你不僅不出言勸阻,還跟著一同胡鬧,害得皇上重傷,秦昭儀,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臣妾甘願受罰!」秦昭儀俯首叩頭領罪,等著太後的懲罰。
雖只是欲加之罪,卻仍驚訝這罪名,太不冷不熱了。在她的記憶中,哪一次和太後踫面,不是生死較量?
「那麼,就去佛堂面壁思過一夜,禁足一月,小懲大誡,望你把哀家的教誨記在心上。」太後的目光很是柔和,泛著隱隱佛光,和之前秦瀟柟見到的,全然不同。
秦瀟柟叩頭謝恩,跪在地上听著太後的教訓。
少頃,待太後茗茶潤喉之後,語重心長地對秦瀟柟說︰「秦昭儀,五年的冷宮生活,想必你應該是刻骨銘心。後宮中的女人,起起伏伏,是最常見不過的事,你該慶幸自己有這樣一次翻身的機會,好好記住上次的教訓,少惹是非,免得重蹈覆轍。」
秦瀟柟點頭,不知道太後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五年前,皇上寵著你,但今時間不同往日,若非五年前皇兒痛失愛子大病一場,忘了許多事,你今日是絕對不會有這麼一個翻身的機會的……」
若非五年前皇兒痛失愛子大病一場,忘了許多事!
若非他忘記了許多事!
若非他忘記了你!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而耳邊一閃而過,秦瀟柟終于知道,太後這番「教誨」的目的是什麼了。
她叫她來,就是為了告訴她,乾羽帝忘記了她!
因為不願觸及乾羽帝的傷心事,關在寒庭院中的她,成為皇宮的禁忌,無人問津,無人敢提,就連處死,都忽略了。
再次踏入寒庭院,乾羽帝只知道她是一個失寵的妃子,完全忘記了他們之間的所有過往。
那些愛,那些恨,統統不知!
只是厭惡她,那麼一個貪污虛榮不擇手段爭寵的狠毒女子!
太後又嘮叨了些教誨的話,便讓秦瀟柟去佛堂領罰去了。
太後的意思,無非就是在嘲笑她,一個被乾羽帝遺忘了的女子,再沒有了父兄的支持之後,根本就不是她們的對手,不要妄想再去打乾羽帝的主意。奉勸她安分守己,才是保命之道。
她,原來如此可憐,可憐到連讓太後動手處死的資格都沒有。草草處罰,如海上浮萍扔在波濤洶涌的後宮之中,任由其生死。
一切,只因為她被乾羽帝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