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所有人都看不見她,然後她親眼看著那天的噩夢再度上演︰她的未婚夫與他的嫂子再次在床上糾纏在一處,申吟夾雜著男人的低吼,顯得那般靡靡。她幾乎快要嘔吐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
然而就在這時,門就像是那次她打開那扇罪惡的門,慢慢地打開了,她的哥哥一臉蒼白的站在門口,雙眸空洞,就像是一個怨靈一般。
「你們……你們……」
他指著床上的那對狗男女幾乎說不出話來,卻見上面的兩個人一點兒也不驚慌,反而慢慢微笑起來。
然後就听見床上那已經面目全非的女人詭異的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你那個像是修女一樣聖潔的妹妹是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出格的事情嗎?那我告訴你……」
不……別說了,她捂住耳朵,卻依舊听見對方的聲音倒入耳畔︰
「……她是替我的。」她微笑著說,在滿室灰暗之中更是邪惡︰「她不想讓你傷心哦,寧願委屈自己,也不想讓你難過。」
「可是……可是她沒有想到哦,我會在後面將那些照片傳出去,讓她名聲掃地……」
「你的公司早就被我挖空了,以後,你可是給我小心點,萬一我不舒服了,就把你從這里給趕出去。」
黑暗中,女人的聲音像是邪惡的魔鬼一樣將所有的事情都娓娓道出,每一個字都像是最為惡毒地毒汁。
念長天簡直說不出話來,然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直直指向床上猶如蛇蠍一般的女人︰「你……你說,長安是不是你……」
「當然是我,如果她不死,你怎麼會這麼悲痛,讓我有趁可擊呢?」
她的眼楮瞬間睜大,為什麼……為什麼!
她原來已經死去了……她竟然已經死了!
畫面忽然轉換到高高的大樓上,下面是大樓的開張典禮,那個女人穿著妖艷的衣服,旁邊是她的未婚夫,兩人正一臉笑容的準備剪彩。
而此時,卻有一個人慢慢爬上了樓頂,他滿臉都是淚,但是眼神卻意外的決然,只是喃喃的說著︰「長安,我不會讓他們那麼好受的!在我死了以後,就會有人來調查公司的公款。他們貪污了那麼多,怕是就算不死,也會把牢底坐穿吧?」
不……哥哥……
他忽然又哭了起來,只會反復念著一個名字︰「長安……長安……你是不是很孤獨,哥哥來陪你好不好?」
說完竟然轉身就跳下了樓頂。
不要——
她想去拉住他,手卻從他的身上穿過,眼睜睜地看見他落在地上,鮮血染滿了大樓前的石階,滿目血色。
哥哥……哥哥——
她猛然從黑暗中掙扎起來,卻看見了白底繪著蘭花圖案的帳頂。她側過頭看去,卻見房間處處皆是典雅之色,竟是一處陌生的古香之所。
這是……哪里?
然而就在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了,一個丫鬟裝扮的少女輕輕走了進來,然後瞬間就對上了長安的眼楮,她連忙驚喜的向外跑去,還一邊喊著︰「太好了,郡主終于醒過來了!」
她莫名的看著她,然後下意識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手縴長白皙,顯然是一雙少女的手。而她雖然是出身豪門,但是由于小時候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以後,手腕骨折,手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疤痕。
這不是她的手,這也不是她原來的身體,因為她,已經死了啊。
那麼……她轉過頭看向窗外,那里的綠葉在風中微顫,帶著不可言說的生機與活力。她卻像是看痴了一般,只是怔怔的看著它,半晌都沒有說話。
……如果這是老天讓她再活一次,那麼不管這具身體以前是怎麼樣的,從現在起,她就是念長安,她會依照自己的意願繼續活下去。
而這一次,她再也不要當軟弱可欺的念長安,她要為自己而活!
很快的,便有大片的人涌進了她的廂房,為首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樣貌英俊,身姿修長,他的面上滿是焦急之色,然後在看見念長安的瞬間眼楮一亮。
他直直走過來,然後擔憂的撫上她的額頭,輕聲道︰「長安,你現在剛醒,快些躺下。你已經暈了有好幾日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念長安怔怔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只感覺腦中瞬間炸開了一團血霧,男人慘死在大樓前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她簡直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看著這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喃喃著︰「哥哥……哥哥……」
念長天還以為她怎麼了,于是更加擔憂的看著她,然後吩咐下面的人道︰「快去把張御醫去請來……」
他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覺懷中一重。垂眸看去,便見念長安撲進了自己的懷中,他好笑的將她拉起,然後說︰「好啦,都這麼大了,還這麼喜歡和哥哥撒嬌。」
念長安抬起臉,雙眸因淚水而變得比平時更加清澈,她顫抖著嘴唇,看上去當真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她剛想說些什麼,就听見另一個熟悉的女聲夾了進來︰「是啊,長安你都已經這麼大了,都快要嫁人了,怎麼還像是個孩子似的,喜歡賴在你哥哥身上呢。」
念長安一听見這個聲音,只覺心髒猛地一抽,有什麼從未有過的感覺深入血液,流轉到全身各處,就像是火焰在血液中燃燒一般,那樣的深刻。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種感覺,叫做恨。
她直直抬起頭,就看見一個美艷的女子正站在哥哥的後面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她的面容嬌媚惑人,眼波流轉間媚色無邊,真真是個尤物。
然而念長安的眼眸卻在看見她的瞬間猛地一縮,然後幾乎就要失控的沖上去。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竟然是……
「長安?你不是以前最喜歡嫂嫂了嗎,怎麼今天……長安?你怎麼了?」
念長安努力克制住自己,然後硬是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輕聲道︰「嫂嫂。我剛才是太開心了,這才沒有回應于你。」
那女人笑了笑,眼楮深處滿是莫名的深意︰「那長安你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啊。」
念長安點了點頭,然後立刻把頭埋到哥哥的懷里,借此掩飾自己已經忍耐不住的滿臉恨意。
竟然是……她竟然是……方文清!
她死死咬住嘴唇,身體因為巨大的憤怒而劇烈顫抖著。落在某人眼中,卻是形成了害怕的模樣。
女人輕輕微笑起來,唇角的弧度帶著幾分自得。然後她輕聲說道︰「既然長安現在還有些不舒服,那我們也不要再打擾他了。長天,我們走吧。」
「哥哥……」念長安錯愕的抓住年長天的衣角,卻意外的看見念長天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歉意,他輕輕拍了拍念長安的手背,然後說︰「長安,你好好休息,哥哥明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哥哥!哥哥……」
但是哥哥修長的身影還是慢慢消失在了房門口。
念長安怔怔的看著他消失的地方,然後面色漸漸暗了下來。
不,他不是她的哥哥。她的哥哥從來不會這麼懦弱,也不會因為這個女人的一句話而拋下她。
這里,已經不是她熟悉的那一個年代了。即使擁有相同的樣貌,也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個人了。
念長安躺在床上,看著白底蘭花紋的帳頂漸漸出了神,然後慢慢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看見就在黑暗之中,有無數閃爍的片段飛快的在她面前飛過消散,然後慢慢隱入黑暗之中,再也不見。
她看著一個幼小的女孩慢慢的在哥哥的保護之下成長成人,天真無邪。然後她和青梅竹馬的小哥哥定下了親事,然後哥哥高中,被公主殿下看中,選為了駙馬。她也憑著精致的樣貌和過人的才情被皇上御封為朝陽郡主。
公主嫂嫂沒有架子,長得美艷多情,性子溫柔;哥哥仍然愛護著她,對她千依百順;青梅竹馬的小哥哥依舊在身邊陪伴,對她柔情似水。
本來一切都是那般美好,直到那一天,她從庭中穿過去找公主嫂嫂,就听見不知名的那處傳來了曖昧的輕吟之聲,斷斷續續的穿過花叢,落入了她的耳中。
她雖是單純,那些個男女之事卻還是懂的一些的。她一下子就面紅耳赤,拔起腿就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結果沒想到,她卻听見了他的聲音︰
「呼……舒服嗎,恩?有你的駙馬給你那般快樂嗎?」
「恩……恩啊……再來……哦!就是那里……恩……」
她的雙眸一下子就睜得大大的,她不敢置信的一步又一步向那里走去,還一邊自我安慰著︰不……不會的,嫂嫂怎麼可能會和阿遠哥哥……
然而下一秒她看見的畫面卻讓她所有的自我建設全部瓦解︰男人抱著女人壓在樹上,一下又一下聳動著,樹上的花瓣都被撞落下來。他身下的女人雙頰有著**的紅色,正閉著雙眼,面上全是享受之色。她微張著嘴,里面吐出斷斷續續的哦吟之聲。
那樣不堪入目。
她面色慘白的退後一步,卻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整個人向後摔去,後腦勺直直磕在地上,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在黑暗之中,她好像听見了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她發現……辦法……「
「不用……她不會說……想辦法……」
然後又是一個畫面,她好不容易從黑暗之中醒過來,結果就見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端著一碗藥向她走來,她認識她,她是公主身邊服侍的貼身侍女,名字叫做芍藥。
她慢慢將湯藥灌入她的嘴里,不顧她微弱的抵抗輕輕說︰「群主,我也不想的。但是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我也不得不從。群主,芍藥只好對不住你了。你早些上路,也好讓我做交代。這不是很好嗎?」
藥水很苦,但是也抵不了內心深處那悲哀的怒吼︰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待她,為什麼——